走出保险公司后,我们朝着跨河桥前进,途中经过一个卖雪糕的小店铺。
我们各自买了喜欢的口味后,坐在桥边的椅子上乘凉,一边舔雪糕,一边欣赏人们在假日玩耍的样子。
「奇,这**像云一样**、甜**的、冰冰的**什么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雪糕的样子,每舔一口,身体都会为之震颤一下。
「这是雪糕哦,由牛奶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做成的。详细制法我不懂,存在的意义也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反正好吃就是了。」
「喔噢。」
她又一次见识到新的食物,也明白食物不仅仅是用来填肚子,更多是愉悦心情。
用纸巾擦干净伊的嘴后,我们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享受由风带来的凉爽。
只要仔细聆听,在草坪上玩耍的孩子们的笑声似乎还能传到耳边。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因我心里也清楚。
「该出发了。」
淡然地说出这四个字后,伊的心情一下子又陷入低潮。
她没有回应我,所以我强行拉起她的手,打算带她坐上前往警察局的公交。
在路上,伊很明显地在放慢脚步。
已经没有刚出门时的活跃氛围,因为她也知道,尾声已经响起,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了。
我停下脚步盯着伊,她发现我停住后,也意识到自己在放慢脚步。
她很抱歉似地低下头,我叹了一口气,然后,
一个下蹲,把她扛到我的肩膀上,紧接着朝目的地跑了起来。
路上有不少人被我的奇特行为吸引目光,这时的我也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呀。」
她轻轻地发出悲鸣,对于我的举措十分动摇。
跑了一段路后,毕竟她还是有一定重量的,所以我体力有点支撑不住,便放她下来。然后喘着气对她说,
「你的、呼呼,人生、呼呼,不能只有我啊。」
我喘过气后,说话也变得流畅。
「伊,你去寻找你自己的路吧。」
「你比我还要聪明,不能只看着我。认识多点我以外的人,碰到开心的事就笑一笑,遇上讨厌的事就揍飞它,伤心的话尽情流泪就是了。」
认真地听完后伊突然把双手缠在我脖子上,抱了过来,与以往的拥抱不一样,她放在我背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察觉到后,稍稍弯腰,把手也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
「我明白了,不过奇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总是只为别人着想,我知道,奇其实是很怕孤独的人,所以不要再那么勉强自己,我会担心的。」
是我的错觉吗?我虽然没有看到伊的脸,但是她说出的一字一句仿佛都扎根在我耳朵里。
糟了,怎么办,有点想哭诶,除了父母以外,被别人担心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我强忍住泪水,然后轻轻拉开她。原来一直以来被拯救的人是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我的手显得稍稍踌躇。
·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我们旁边的马路上。
总觉得这辆车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径直走向我们。
阳光在他身上反射,耀眼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奇先生吗?初次见面。」
他很有礼仪地向我打招呼,待我习惯光的强度后,发现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男子,跟我们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身白的男人一模一样,也就是说,
「沃仑先生?」
我试探性地反问他。答案果然不出我所料。
「没错,我正是沃仑,我想请你去我的住宅做客,因为你手上有我的一件东西。」
「东西?」
我把伊拉到我的身后,沃仑亲自出现在我面前,也就是说伊和沃仑之间真的有关联。
但实在是太可疑了,我不得不对面前这个男人抱有警戒,而且他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想必你也好奇你身后那东西的真面目吧,我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说的对吧?【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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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和伊一同坐上他的车。
我为何要答应他的请求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身上肯定有伊需要的真相。
即使这个男人的邀请可疑到爆炸,为了伊我也要尝试一下。
他坐在车的副驾驶位,我和伊坐在后头。但是他一直透过后视镜看着伊,伊也由于他的眼神而显得坐立不安。
「为什么要叫伊为【潘多拉】?」
我遮挡住沃仑盯着伊的视线,然后向他抛出疑问。
「伊?你还给它取了名字,呵呵,真是可笑。」
「它可是送给人类的礼物,带来灾厄的瘟神。【潘多拉】不是正好诠译它的存在吗?」
「灾厄?我怎么看不出来。」
「毕竟你也只是一介普通人,看不出是当然的。」
好令人火大啊,这个沃仑说的话总是高高在上,难怪那些媒体都这么憎恨他。
「我帮你拿书吧,伊。」
我示意让她把书交给我保管,毕竟等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做好逃跑的准备也是有必要的。
伊听到我的话后也照做了,不过不知为何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如坐针毡,好像很惧怕沃仑。
大约过了一小时的车程吧,我们终于到达了沃仑的住宅。
这个住宅的位置说实话有些偏僻,附近都是树林和小山,别说是其他房屋,就连路人也不见半个。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房子,不是罪犯就是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糟了,我开始有点后悔答应沃仑的邀请。
因为住宅周边都有围栏围着,门口还有守卫。想要逃出去恐怕不太现实。
不过最主要的,这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豪宅比较合适。隐约能看到豪宅后面还有游泳池。
我这时才深刻体会到,土豪是怎样的感觉。能住得上这种房子,普通人的一生已经算是圆满了吧。
正当我对这种豪宅惊讶得合不上嘴时,沃仑笑了笑对我说。
「怎样?很厉害吧,这些可都是靠我的心血打拼出来的。」
「嗯,的确很厉害。」
面对此建筑也我只能说出恭维的话。
伊下车后就一直藏在我的背后,是因为怕生吗?真是的,得克服一下这个毛病才能有所成长哦。
「伊,不用这么怕,我答应我会保护你的,所以能放心交给我吗?」
我向她伸出手,这种话并不是单纯为了安抚她,我可是有捡到她的责任,怎么可能轻易被这种不明不白的人带走呢。
伊稍微安心了些,把手放在上面,和我手牵着手地跟在沃仑身后。
虽然豪宅的外观已经足够惊艳,但是房子内部的装潢更是夸张。
仅仅是客厅就已经有我家两倍大(大概)。
沙发的质量不必说,地毯还是纯毛的,客厅中央吊着的灯饰也不是一般华丽。
令人无语的是,他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自己的肖像画,这人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坐吧。」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沃仑示意我们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
一坐上去,感觉屁股整个都陷进去,被柔软沙发所包围,好舒服啊。不对不对,我们是办正事的。
我立刻调整好自己的坐姿,顺便把陷在沙发里的伊拉了出来。
这时,有一位身高约有1米8、体格强壮的男士站在沃仑的身后。
皮肤黝黑,发型是那种非常man的板寸头,不是一般男性能驾驭得来。和贤作比较的话,贤这种都可以说是过家家的水平而已。
「不用在意,他只是我的仆人。名叫卢。」
沃仑注意到我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喔,仆人...」
我对这个仆人的称呼有点违和,毕竟他有着与仆人不相符的体格。
「那么,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嗯,好。」
沃仑先发话,紧接着他继续说。
「先说下你的【异理】吧,不展示点底牌,我这边也不好相信你。」
「【异理】?」
「别装蒜了,跟【潘多拉】接触如此之久的你怎么可能没有【异理】。」
诶~~~?我怎么对他所说的事完全没有印象。我们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上聊天啊。
「你是指什么?是最近新开发的App吗?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听过。」
「难道你是没有【资质】的那类人吗?」
「【资质】?」
怎么又蹦出一个奇怪的单词。
「嗯...可能只是说法不同吧,【火人事件】你有听过吗?」
「诶,嗯,算是听过吧。」
「那是【异理】暴走的现象,而那个现象正是由于你旁边的【潘多拉】所引起的。」
「!!!」
「所以说它是灾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因为伊的存在,导致有一个人被自己烧死了?
「伊,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但是神色十分紧张。
「连灾厄本身就不知道自己在散播灾难?真是可笑,把它交回给我们保管,也是为了人类的安全。我会给你相应的谢礼。」
沃仑打了一下响指,后面突然有黑衣人拿着手提箱出现,然后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现金。
「这里有一百万。也算是你照顾这几天【潘多拉】的谢礼。」
「本来在我们实验室里的它,四天前突然凭空消失。动员大量人手都没有找到,今天刚好收到消息,才找到它的。」
四天前,正好是我捡到伊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伊曾经在沃仑的实验室里,但不知为何跑了出来,然后被我发现,逻辑上是相符的。
一百万诶,有了这笔钱我不就以后都不用为钱所愁。
这时,伊突然紧抓着我的手臂,拼命地摇头。
「别被【潘多拉】给诱惑了,你也知道它的外表是纸糊的吧。对了,我还可以给你全家人买【永生保险】,怎样,报酬已经够丰富了吧。」
「你想说伊的这一切行为都是装出来的吗?」
「难道不是吗,拙劣地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模仿人类的声音和感情,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世间散播灾难啊。奇先生,你千万不能中了它的套。」
沃仑越说越激动,但是他的话并不是没有一定道理。
也许把伊交给他们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而且我自己还有报酬可拿...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如此感到气愤?
是因为沃仑否定了我至今为止对伊的看法吗?还是因为他在曲解伊的存在?
散播灾难?伊她就是为了散播灾难而讨好我,替我笑,为我哭,甚至还担心我。这样的她一直以来都是骗人的吗?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伊也跟着我一起站起来。
我看了一眼沃仑,然后转过身蹲下来对伊说,
「你想留在这里吗?他们应该是比世界人的任何人都要接近你身上的真相。」
「我...」
「我想**奇一起找**真相。」
伊几乎是哭丧着脸说出来的。
可想而知,她为了说出这句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但她没有选择沃仑,而是选择了平平无奇的我。
听到了她答案的我再次起身,把左手插在口袋,然后对沃仑说。
「就是这样,我想尊重她的意愿。不好意思,谈判决裂了,我们就先告辞,拜拜。」
我以轻佻的口吻说道,然后拉起伊的手往门口走去。
但是,事与愿违,两个黑衣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吗。
沃仑依旧还是坐在沙发上。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发生诡异的笑声,我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已经在拨的110号码。
「我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你再这样强行留下我们的话,我就...」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沃仑那边飞来,我手机的中央突然多了一个洞,屏幕一下子变黑。
「诶?」
我上下翻转自己的手机,不敢相信突然多了个洞的现实,顺便还有失去手机的心痛。
「原来你是真的没有【异理】,亏我还提心吊胆地防备你的能力。」
说完后,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两郎腿。
「卢,上吧,不要伤害到【潘多拉】。不需要打成重伤,给点教训就行,万一把人弄死了可就有些麻烦。」
「了解。」
短短的两字说完后,他向我架起手,紧接着,他的指尖竟然开始凝聚起“铁”。
「等等、等等。」
我举起手掌,示意叫他们先暂停一下。沃仑摆了个手势,那个仆人也随之把手放下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说来听听。」
听到我提问的沃仑显得有些好奇,身子微微前倾。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白得好不自然啊,为什么把头发染白呢,应该不是觉得自己这样会很帅气之类的吧...」
听到我提问的沃仑瞬间青筋暴起,在这一时刻,我顺手抄起旁边的花瓶朝沃仑扔了过去。
既然是对方先动手的,那我就不需要在意财产损坏什么的吧。
卢反应过来后,跳到沃仑前面,手臂表面生成铁,抵挡住花瓶的撞击。
花瓶发出的清脆破裂声回响整个客厅。
我和伊从沙发的侧面朝着后院跑过去,看门的黑衣人看势想追我们,但卢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别动,我一个人能搞定。」
状况瞬息万变,而在我经过沃仑的位置的那一刻。
即便我有在提防卢的行动,但还是反应不过来,腰部的位置被铁块击中。被击中的我摔倒左侧的墙面上。
「伊,快跑,不要管我。」
走在前头的伊看到我被击中后想要过来扶我,但她听到我的话咬牙继续往前跑。
当我正要站起来时,卢顺势对准我的腹部狠狠地一踢。
「咳啊。」
受到强烈痛觉的胃部把我刚吃的午餐都吐了出来。
沃仑看状便说。
「别给我搞脏地板。」
「万分抱歉,我马上收拾。」
卢向沃仑鞠躬道歉,然后对即将跑到后院的伊说,
「小妹妹,你只要出去,这个男人就会没命。」
卢说完后,往我脸上揍了几拳,然后从地面抓住我的脖子,抵到墙面上。
我的脑子在嗡嗡地响,眼睛只能半睁,喉咙被掐住。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我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
我拼命地想掰开他的手,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在我即将窒息的那一刻,伊大声喊出来。
「放开奇!我**留在这里,所**,求你放过奇。」
伊起初喊得很大声,但她越说哭腔越重。
「呵,很听话嘛。卢,做到这种程度就行了。」
沃仑笑了笑说道,卢也放开手,我便头朝下摔倒在地面上。
·
「小的们,清理一下垃圾。」
卢指示黑衣人后,他们两个便朝我走过来。
「伊...」
我有声无气地喊伊的名字,右手伸过去想要触及到她,想要抹去她止不住的眼泪。
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从我的视野中离去了。
「把它带到地下室去。」
「是」
在意识的朦胧当中,我似乎听到沃仑说出地下室这三个字,紧接着我就被他们撵到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