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又身处于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否切实存在。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吗?
好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鼓动,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或许不错,不用理会世俗凡尘。
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事,正当我疑惑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犹如蜻蜓点水那般在我的心中泛起波澜。
回头一看,一位白色的少女站在我身后,嗯?我似乎有她哭过的印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她全身上下都是满溢白光,跟个电灯泡似的,唯独她的瞳孔是金色的。
她看到我回头后,把手背在身后笑着跑开,不知何时,我已经能看清自己的模样,淡黄的手臂肤色,不觉得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跟上她的步伐,不然我又会周围的黑暗所吞没,明明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却还是义无反顾。
但是她越跑越快,我怎么跟不上,只好气喘吁吁地坐在原地,看着光芒渐渐逝去。
正当我心灰意冷地把头埋在手臂里时,发现有人在抱着我,温暖流入我的心里,这一刻仿佛自己也被染上白色。
当我想抬起头来把她的面孔刻在我的脑海里时,
·
「这里是?」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视野所及之处也是陌生的洁白天花板和发灰的灯管。
我醒来后才发觉,有人一直在握着我的左手,很温暖,感觉那个人的手掌很娇小,轻轻一握就能包裹着。
是伊吗?感觉比我之前握她的手要大一点。
我用力地抬起头,发现我的手腕处插着输液针,还有一位黑发少女握着我的手,趴在我睡的床上,她的手上缠有绷带。
「诶,谁呀?」
我不禁喊出声,毕竟我没有见过眼前这位少女的印象。
「这里是医院吧?」
我环顾四周,病房里只有我和她,时刻应该是早上。然后我把目光放在被石膏包裹的右手上。
骨折了吗?噢,我在最后一刻居然奋不顾身地想打倒卢,回忆起后,总感觉有些羞耻。我大概是第一次做到如此拼命的地步。
伊从那之后怎样了?我还没把她从手铐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我想到未完成的事后,想着急地起身,但全身的疼痛感让我动弹不得,反而把趴着睡觉的少女给弄醒了。
她醒来后把身子挺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然后看到我起身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奇!」
她叫出我的名字,把身子探过来,双手伸向我的后脑勺,然后我头被埋进她那两团棉花之间,即使我想挣扎,力气也比不过她。所以我只好,
「痛痛痛。」
她听到我的倾诉后,立刻放开手,我才终于喘上气。
「啊,对不起,忘了你还有伤。」
「不是不是,我都不认识你,你干嘛突然抱上来。」
我用左手按住脸上的伤口,对她给予的福利稍微有些开心,还以为是自己的桃花期到了,不过清醒过来后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这时我才终于看清她的模样,只有“美少女”一词才能用来形容她,端庄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身材也很棒,胸应该有...等等,我在想什么。
最为突出的是她的瞳色,金黄色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世界上不存在的宝石,被如此迷人的眼睛所盯着的我不小心沉浸在其美丽之中。
嗯?我好像在哪见过金色瞳孔,哪来着?
「奇,不记得我了吗?」
「诶?等等」
我仔细搜索脑海里的记忆库,然后对我失去意识前残存的记忆深表怀疑。
最后好像是她把我扶了起来,但那时伊还被铐住的啊,然后她还帮助我牵制卢,我才能乘机用出杀手锏。话说我当时怎么没有质疑她的身份?
我把视线停在她颇为突出的圆球上,突然察觉到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她穿的连衣裙不就是我给伊买的吗!?
应该不会吧?那裙子给她穿来刚刚好,不,可能还小了一些。
为了测试她是不是伊,我把左手伸向她的脸颊,起初她的表情还有些困惑,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主动把脸靠到我手上。
柔软的触感从手掌上传来,她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我的触碰。
「你、你难道是伊吗?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嗯!伊一直都是奇的伊哦!跟奇比起来,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证据确凿,原本12、13岁的少女突然成长为17、18的美少女,原来女孩子是变化会这么大的生物吗?女大十八变难道就是指这一点?
不对!我干嘛用这种歪理来说服自己,这也太虚幻了吧,虽然【异理】也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存在。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我赶紧把手缩回来,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那样。
穿着警服走进来的两人是我昨天见过面的,昨天?还是前天?
「噢,终于醒了,竟然敢糊弄警察,你好大胆子啊。」
雪音看到我这个病人,没有关心我的情况,反而在谴责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我有被挨骂的资格。
「对不起,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被囚禁的伊。」
「我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啊,你不相信我们吗?」
「嗯,不大相信。」
雪音听到我的回答,瞬间想过来揍我一顿,不过凯拦住了她。
「哈哈,算了算了,他还是病人。」
「这小子真欠揍,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会没命的啊。」
「我不会让你动奇一根手指。」
伊起身挡在我面前,以为雪音要对我动粗。
「伊,没事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我按住伊的肩膀,示意让她坐下。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你们在搜查沃仑的别墅时发现我们的吧。」
「理解得很快嘛,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出来,还有地下室发生的事。」
「不,我想先听听你们去到现场时是怎么个情况。」
我没有选择如实向他们坦白一切,是为了以防某种情况发生。
「蛤?你还想跟警察谈判。」
雪音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把怒火的矛头指向了我。
伊见状又再次站起身,现场的氛围突然变得紧张。
凯立马拦在两者中间,
「你们都别这样,这里是医院啊。」
「奇,你是在怀疑我们警察吧。」
雪音冷静下来后,对我说道。
「差不多,毕竟沃仑有可能跟警察串通,以我为诱饵来夺回伊。」
「蛤,你这个人是有多疑症吧?」
雪音表示很无语,指着伊说,
「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头,自从把你带到医院,她就一直执拗地要待在你身边,不管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伊吗?」
我有点震惊,伊原来一直都看守着我。
当事人则有点害羞地把头撇开。
这时,凯开口说道,
「我们对你没有敌意,倒不如说,你是这一连串事件的重要线人,我们不可能会跟沃仑同流合污。」
雪音和凯继续向我走来,拿了张凳子在我病床右旁坐下。
「那我们先说吧。」
凯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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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的视角
我们昨天得到上头的搜查令批准后,立即开车前往沃仑家。
在大门处遭到门卫的拦截,说是沃仑不在家不能让我们随意进去。
即使我们采取强硬措施,也没有放我们进去。不知为何,那个门卫像是在害怕什么那样,坚决不肯开门。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准备联络本部呼叫增援时。
豪宅里面突然发出巨大的响声。
门卫听到后,一脸惊慌地往豪宅跑去。
我们把锁头给破坏后才顺利进去。
等我们赶到位于客厅下方的地下室时,能动的只有呆在原地的门卫和护着受伤的你的那位少女。
地下室的原貌已经不复存在,像是被炸弹爆破过一样,器具和床的零件四处散落。
还有一个躺在楼道的大个子,虽然他还剩一口气,但全身的骨头已经支离破碎。
我们根本想象不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了把你带到医院,我们可是费很大劲,毕竟少女一直在阻挠,而且你受的伤相当严重,右手已经弯得不成人样。
后来我们跟她说,继续拖下去只会害了奇,我们能帮助他,她才半信半疑地把他交给我们。
虽然把那名门卫拘留在警察局审问,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有问过那名少女话,但是她只注视着重伤的奇,什么都不肯说,即使肚子一直在叫。
直到我们给饭盒她吃,她才放下戒心。
你的真实身份是我们从你身上的钱包得知。
从沃仑家到医院我们都没有与沃仑接触,倒不如说,他一直都没有露脸,可能是听到风声逃跑了吧。
我们刚在豪宅调查完回到医院,才看到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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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听完凯的讲述,对一名被遗漏的男人表示好奇。
「那个大个子呢?」
这个问题由雪音来问答。
「他也被送到了医院,暂时度过了危险期,但依旧没有醒来。全身缠着绷带,恐怕没几个月是很难痊愈的。」
我听到卢还活着时,身体不禁冒出冷汗。不过雪音继续说道。
「不用担心,他是通缉犯,有人24小时盯梢。等他醒来还有一大堆事要审问他的。」
「好吧。我也会向你们坦白所发生的事,但在此之前...」
我说到一半看向伊,伊的目光也与我交汇,在宝石光辉的注视下我缓缓开口说道。
「伊,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我想你已经有眉目了吧」
伊听到我的提问,微微睁大瞳孔,她的表情稍微有些紧张。
她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后说。
「我知道了,奇有知道真相的资格,但他们听到也没事吗?」
伊似乎对警察有些不放心,我便转头看向雪音和凯。他们摆出疑惑的表情,我把嗓音压低以极其认真的神色对他们说,
「接下来的事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听,也许你们听完后也不一定会相信,但我保证我们说的是实话。如果你们之中的谁泄露出去,让伊受到伤害,我会不顾任何代价杀·了·你们。」
我平静地对警察说出这种危险的发言,交涉失败的话我可能会以威胁警察的罪名被打入大牢,赌注相当大,可我别无选择。
虽然这种口头上的话没有任何约束力,但他们心里清楚造成地下室惨状的人正是我。
以前的我是绝对说不出这种威胁人的话,但经过与卢的激战后,我发觉没有觉悟是保护不了伊的。虽然跟伊相处的时间仅有几天,但她的存在对我的影响已经足够深刻。
我不知道这份感情该怎么描述,只知道她受到伤害是我唯一不愿目睹到的事。
雪音和凯同时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缓缓回答道。
「我知道了。」
·
我把左手伸向伊,她也紧紧地握回我的手,我知道这么做会使她冷静一些。
伊接下来的话可以说是超乎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我是降临世间的【禁果】。【异理】的引发是源于我的出现,原本在无法观测状态下,只有接触到我的人才能觉醒【异理】,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会因人而异地依次觉醒【异理】。」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哑口无言的,伊继续说道。
「【禁果】具有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得到禁果的【人】便具有其资格。只有亲眼目睹我真容的具有【异理】的人才会知道这件事。不远未来,所有人会为了抢夺【禁果】而爆发战争。」
伊说完后,寂静笼罩着整间病房,她握着我的手愈发用力。
「等等!」
首先开口的是雪音,而我低着头在思考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从开头我就没听懂,【异理】到底是什么?奇之前好像也有提过。」
「【火人事件】是【异理】引起的吧?听到你们这么说,我大概知道【异理】是什么了。」
没等我回答,凯就先说出自己的见解。
「然后,沃仑与伊有关系,他也拥有【异理】,而且还是与复生人类相关的能力。我说的没错吧,奇」
不愧是当警察的,仅凭零碎的线索就得出答案。跟某个暴力女不同。
「嗯,完全正确。」
我肯定了凯的疑问,他继续说道。
「那你肯定也有【异理】,通缉犯的卢亦是如此。那你有着怎样的【异理】,能造成如此广泛的破坏范围,难道是空气系的吗?还是空间系的能力?」
凯突然眼神闪闪发光地看着我,宛如沉迷于特摄英雄变身的小孩子。
只可惜,我恐怕会令他失望。
「没你想象的这么厉害,我的【异理】是【可变】,将别人生成的物质转变,仅此而已,在这里也展示不了。」
把自身的能力说出来后,我似乎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没错,那个人就是凯。他独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
「我也有【异理】哦。」
伊突然举起手说道,听到这个的凯突然打起精神,立即靠过来,差点就压在我身上。
「是吗?是什么?怎样的?」
「我的【异理】是【公正/Fair】,无视一切【异理】对自身造成的影响,不过在这里也是用不出的哦,不好意思。」
凯再次受到打击,慢慢走回角落坐下。
诶,等等。伊的【异理】是不是在某些地方跟我的重合了,而且她的能力好像比我的还要有用。她真的需要我的保护吗?我的存在价值一下子被贬低到一文不值的程度。
我跟凯一样,陷入名为失落的漩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