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神者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荒芜的世界里了,映入眼帘的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灰色,目之所及只有残垣断壁,毁坏的房屋半掩在沙土中像一座座墓碑无声的证明这里曾经是个城市。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失落很久很久了。

解神者可以轻而易举的洞察周围的一切,但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他努力搜寻着每一寸空间,他希望发现有哪怕是一个细菌,这个星球都是有生机和希望的。

但是在他数遍的搜索之后,只得承认,这里哪怕一个活着的细胞都没有。

而且,在搜寻的途中,他似乎也没有感受到自然界本身的律动,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于是他努力搜寻着这片区域内的关于“生”的形式。

搜索完毕后解神者瘫坐在地上,经过他刚才的搜索,至少在他的周围连泥土和空气都是死的,而他现在所看到灰蒙蒙的天空,那正是光死掉之后的颜色——“生”这个概念像是从这个星球被完全擦除了。

而解神者现在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活物,违背着这个世界而存在着,又或者他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死物?

解神者自嘲的笑了笑,记忆几乎消失,自己的体力尚未恢复……现在又困在了这样一个死亡统治的世界,难道才来到别的宇宙,就踏入了自己的死地吗?

但是想想倒也无妨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与每科星球相遇的概率的概率都无限趋近于0,但总有一颗星星会与自己相遇,这一切即是机缘巧合,又是命中注定。

就比如说构成生命的物质也可能毫无生机,而这些毫无生机的物质碰撞在一起产生生命的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但生命还是确确实实的产生了。

所以记忆是怎么产生的呢?本来毫无活力是物质经过一系列化学变化就可以记住曾经自己本身的经过,想想还真是神奇。但是丢失的记忆又去了哪里呢?

所以思想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那么你的思想应该会永远存在于宇宙之中,它们是否也会成为生命组成的一部分呢?生命能成就这种伟业真让人肃然起敬,况且自己不过这是和这里的岩石相比稍微复杂一些的质子、中子和电子罢了,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倒也恰巧符合了宇宙的熵增定律,只是可惜了地球。

说起地球,解神者又开始头疼了,他现在只记得那里有一群人等待着他带着破解因果律的方法去救援,细数这些人影的形象大多模糊不清了,但是总有一个身影让他想多留恋几眼,而且看的多了,心却是明明白白的在颤抖着的。

解神者越想越觉得胸口堵得慌,索性不想了,活动活动身体解神者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无需担心,这里不仅有实质的东西“死”掉了,好像一些无形的状态包括时间,甚至连死亡本身都是死的。所以他在这里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嗯……至少现在这个肉身不会。

他打算把这周围好好的探索一番,他环视一周,目光平静的扫过每一个建筑物的遗骸,他发现这是个颇有工程量的建筑群,有各种各样职能的楼群和四通八达的道路,还有相当数量的花岗岩雕塑,他们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也不知道孤独了几万年。

如果解神者还记得白夜学院的构造,大概会脱口而出——太像了:

青石子铺路的规律,建筑相隔的见方,连主楼上面的大钟都一模一样,这座地球上海拔最高的钟,现在只是一个夺取了“生”的摆件罢了,即使所有零件完好,也再也无法重新转动了。

可惜现在的解神者失去了大多数关于地球的记忆,现在的一切就只能靠摸索一步一步来,他沿着自己记忆力最为熟悉的路途走着,从尘土下捡起一片暴露出一半的相片,相片上的人得意洋洋显然是被万人敬重,可是他却死了,死在了照片里,还有一封不知道留给谁的信件,看来那人是再也没有看过了,而这信件也就此被尘封。

信件的封皮是牛皮纸的,写有一行数字,字体清秀可爱,显然是出自女孩子之手。解神者好奇的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明信片,但是其内容好像被水浸泡过一样模糊不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水死去的缘故。但是明信片的照片依然清晰,这种明媚的蓝色的小花地球上也有,解神者记得这种花叫勿忘我,这个名字还带着一个感人的故事,可惜那个骑士再也没能回来。

这个明信片的主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去思念什么样的远方什么样的人?解神者突然觉得心口好痛,感同身受的孤独感涌上他的心头,习惯独处的他本没有如此脆弱。

解神者不敢多看,他怕再多看一样心就碎了,他收好信,思考再三将它带在身上,继续向前踱步。

中心的广场,最大的雕像已经倒塌,汉白玉碎片散落一地,像是某个抽象派画家凌乱的真迹。

支撑雕像的柱子却依然耸立,这根本应归于尘土的柱子拜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所赐千年依旧光亮如新,解神者把手放在上面轻轻的抚摸,他注意到柱子上还有用不知用什么方法刻下的文字:

[如果将世界全然寄托于希望,她将就此定格——空想的花园连神明都厌弃,剧情精彩的闹剧才是木偶们“活”着的理由。

人们日复一日的上演爱恨情仇,勾心斗角,结果无非是给神明上演一出名为《人》的悲剧。

原来希望从未离开世界,只是人们自发的无视了心底的一切美好,若究其本源,原来一切的欲望都和希望紧紧相连。

所以世界停滞不前,所以连神明都厌弃这个世界。]

看了看这个倒塌的雕像,再看这刻在石头上上的话,解神者觉得该是某个宗教活动,只不过这个活动结束没多久,甚至连残片都没来得及清理,就发生了浩杰,于是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个时候。

如果真是那样,那这根立柱该是一根耻辱柱了。

不过这个世界浑浑噩噩,有一根耻辱柱也不觉得奇怪。

解神者也不打算过多的停留,他体力回复的飞快,看来这个星球的因果律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如果因果律还存在的话,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自己应该会很累吧?

而且正因为因果律不复存在,也带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惊喜,比如解神者开启星与灵之领域简直轻而易举,甚至连月圆都不用等待,但这其中应该也有他自己这个异类不受这个星球欢迎的因素吧。

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解神者现在仅剩的记忆就是寻找解决因果律的方法,这里虽然因果律失踪但是毕竟已经沉寂太久,要调查起来实在麻烦,解神者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去别的宇宙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