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已经在战术的结果上,从双方的角度都认可,是费罗兹输了……
但,他并非没有可以再次扭转胜负天平的力量。
毕竟,目前他所展示的技能中,也仅仅达到了解放LV3的程度, 关键性的决胜技能LV6型号解放,他还没有使用。
或者说,没理由使用。
也同时意味着,虽然这场胜负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判定,但是真的可能出现费罗兹或者亚历山大殒命的情况吗?
在全部底牌亮完之前,费罗兹不这样认为。
尽管以及被亚历山大探知到了【银妆皇女】以及LV3解放型技能的数据,但是,只要有LV6型解放作为底牌还握在手,亚历山大依旧不能轻举妄动。
况且,即使【IcyFuneralMusic】的攻势被眼前的男人瓦解掉了,但对自己并非毫无收益。那三十秒前,水塔迸裂而出的水,使得周身的水汽资源再一次充盈起来,足够维持【时序凝土】应对面前的男人。而且,尽管亚历山大重创了自己,但是,自己在几分钟前对他造成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一点影响也没有。
所以,眼下的情况虽然暂时是【亚历山大】在【战术】上胜出,但是,如果要开启下一轮战斗的话,双方都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大概很可能是只有一个【悲惨】胜利者的【两败俱伤】结局。
当然,亚历山大也能清楚地分析到这一切。
所以,当面对着受到重创并再次起身地费罗兹时,亚历山大并没有尝试下一轮攻击,而是接通了耳洞里早已装备好的战术耳机。
那里,十几秒前便已经传来了来自自己的Governor(监督者)的通讯请求。
当着费罗兹的面对峙着,在一阵轻声的交谈和眉间的犹豫之后,亚历山大解除了武装架势,转而站直上身,黑色风衣在高大的身材上猎猎作响。
当然,费罗兹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后背甲严重受损的【银妆皇女】解除了装备,化作点点蓝色的数据星光,自身前横向消散。
双方似乎均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想法。
……
【他应该不会放过我吧?】
距离战斗结束三个街区之外的巷道里,冰冷的雨水落了下来,宛若悬挂在污浊的空气里一般,映照在野朝望向天空的瞳孔中。
【嗯,他确实没有理由放过我。】
如同无意义的自问自答,此刻时光仿佛静止脚步,刀刃划破空气,几欲接触并刺破野朝胸膛,那包裹着心脏的一层薄薄的皮肤与肌肉。
然而,此刻,就此停顿吧。
并非是逞凶者放弃了杀戮的想法,因为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因体验到恐惧与欲望而扭曲的五官,而是时间确确实实地静止在了这个地方,逻辑序列地因果仿佛被故意拉长了一般,制造结论的时机被放缓到意识之后,野朝能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动,没错,确实还在流动,因为心脏百分百还在进行停止前的跳动,耳朵也还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钟表行进之音,鼻腔里,刚刚奔跑后的血腥气还在吞吐……
但是,它似乎产生了怜悯的情绪,以停驻的方式赐予了自己充足的思考时间。
【没错吧,大概,人在死前都会有极短的时间内如回马灯一般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大概现在便是这种情况吧。】
【可是,终归是没有人跟我说过,在临死前到底会经历一种什么样的奇异经历,所以我这种现象是正常的吗?是不正常的吗?】
【现在眼前可确实没有那种如PPT一般的映画,反而能清楚的看到面前这家伙的刀刃,朝着我的胸口刺来呢。】
啊,说是时间的步伐【静止】了,但倘若以肉眼细致观察,还是能发现的那凶器正向前位移,也正在悄然地进行着。
没错哦,刀刃还是在朝向我的胸口,随着这个人的肌肉发力,而向我的心脏直直扎来。
那绝对是一击必死的力道,搞不好甚至还会因为大动脉的破裂而溅出大量的鲜血,然后会因为难看的死相而登上明天的报纸,在家家户户的早餐桌子上,成为【啊,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太平】的谈资吧。
【所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吧。】
【我的大脑,在心脏即将停搏的十几秒前疯狂运转,而我却并没有用这短暂的时间来回顾自己的一生,反而不停的思考着这些无意义的事,所以才产生了类似此时的时停之感,对吗?】
【也说不上对不对了啦,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个经历过的人回答我。】
眼前,如闪电一般,抱以【穿刺】为目的的刀尖,不断警示着大脑,祈求它发出【闪避】的指令
不过,试着躲避也是无意义的。
这是来自【大脑】的判断。
如此之快,倘若不是在这种奇异的环境下,恐怕也不是我的眼睛能捕捉到的吧?
啊,真失败啊,源野朝——
那个声音对着我说,也许就是来自于我自己。
混着尘埃的雨水,在眼睛里打转,很不适。
肌肤上沾染到的肮脏沙尘和泥土,与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珠的东西结合,然后划下。
啊,是啊,确实很失败。
没错,我就要死了。
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赚到更多的钱,没有见到更多的市面,也没有交到更多的朋友。
没有亲自拥有自己的游戏机,没有和野光一起在豪华酒店的床垫上打滚,没有在远冬湾包一艘渔船和他们烧烤,没有跟他们道别。
甚至连最近的,下周喜欢的社团活动,大概也去不了了吧……
只能,死在没人知晓的巷道里,随着肮脏恶心的垃圾一起发臭,等内脏变得黏黏糊糊,臭到实在无法被忽视,就被悲惨地发现,登上报纸通告,然后,野光会被警方找到,以【辨认尸身】的说法带到我的尸体面前。
野光,会伤心的吧。
【失落】地看着我的尸体,然后,大概也会哭吧。
求生的意志,此刻似乎慢慢散去了,生在野朝心里的,确实只有愧疚。眼前,似乎也渐渐浮现出了那个少女的面庞。
一本野朝曾读过的杂志上,记录人在死之前,大概经历四个阶段,轻松,超然再到价值模糊,迷幻。
而眼前,似乎是达到最后一个阶段了吗?
刀刃渐渐加速了,时停的感觉也逐渐消散,变得可以被精准感知起来。
啊。
对不起啊,野光。虽然不能张开怀抱以表达歉意,但脑海在此时仍保持着思考的能力。
明明说好了……
此刻,我似乎要食言了。
对不起。
野朝看着那刀刃,眼前似乎这才开始走马灯般放映着人生。
太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