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别跑啊——这边暴走的石长姬还要你来解决呢!
虽然明知道是被毫无道理地误会了,但瑶梦还是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歉疚。经过0.0375秒的漫长抉择,她果断放弃了继续压制石长姬,向木花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一下,你来得正是时候……”
得益于月羲九明显更胜一筹的体能,两者的距离在迅速缩短,但木花不管不顾地埋头横冲直撞,已经吸引了美食街两侧徘徊的诸多食灵,如潮水般包夹过来。
【敌情发现,还要继续深入吗?】
少女的声音传入脑海,如晴日的海面般平静却暗潮涌动。这么看来,她确实与初玖在神格构成层面存在本质差异,但都拥有着同样炽烈的感情——只是表现形式截然相反罢了。
“当然了!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她!”
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尤其是石长姬不在身边的场合,更不放心让木花一个人乱跑了。
【不错的回答呢。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名为月羲九的少女轻声应和着,狂野无羁的冲动流入瑶梦的意识底层,如同燎原之火般点燃了瑶梦的躁动。
福至心灵地伸手虚抓,蓝黑色的吉他就凭空出现在她手里。仿佛一把钥匙,为瑶梦心底里淤积的情绪打开了一扇宣泄的大门,焦躁、忧虑、迷茫、爱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化为音符,在她指尖接触到琴弦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
“我要·去到·木花·身边!”
“碍事的家伙!统统给我滚开!”
无关技巧,也无需思考,纯粹是将此刻的心情以旋律的形式加以释放。
【神权解放·独行之章——】
如果身体无法飞翔,至少让灵魂在一刹那间超越桎梏。不知道是满溢而出的情感还是与情感共鸣的神力,在空中荡出一层层虚幻的涟漪。瑶梦的身体似乎也随之变得轻盈,犹如乘着风翼一般借助音律的推动,不仅将所有包围过来的食灵吹飞,同时也终于触碰到了一路飞奔的木花。
“抓住你了!”
松开吉他的瞬间,环绕着她的旋律也戛然而止。残留的惯性让她的身体重重贴在木花单薄的脊背上,两人一齐失去平衡撞到路边的墙壁。如果是正常人类可能会发展成温馨的壁咚场景,但很遗憾,两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神格,超越常理的力量直接将路边小店的外壁和承重墙撞了个对穿,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孩子都灰头土脸地滚进残砖断瓦里。
“放开木花!反正,木花也就是个,多余的人而已!”
在体力对抗上屈居劣势,但木花仍然咬着嘴唇拼命反抗,她晶润的眸子隐藏在一层水雾后面,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腮边不住滚落。
“所以说你误会了,刚才石长姬失控,我只是在……”
——已请求和*木花石长姬*建立神格链接——
——请求被拒绝——
“说谎!明明只想从木花身边逃开,事到如今别想再骗木花了!”
幼女大幅度地摇晃着小脑袋,指间幻化出一捧花瓣、聚拢成一张樱色符咒。
那是木花最擅长的幻术【樱舞】,能够短暂的穿梭空间进行移动——必须要阻止她传送逸脱,否则想再抓住她就不可能了。
——已请求和*木花石长姬*建立神格链接——
来不及细想,瑶梦俯视着被摁在自己怀里的女孩,鲁莽地低头压了上去。
“神权解放·朝——唔嗯?!”
木花娇小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任凭黑发少女将自己的小嘴贴在她饱满细嫩的唇瓣上,一条溜滑的舌头顶开她从未被侵入过的牙关,探入到口腔里缠上了她的舌尖。
暧昧的暖烟在耳边吹拂,心跳声无比明细的传来,仿佛连两人呼吸的节奏都交汇在一起。木花呆滞了片刻,便轻轻闭上了眼睛,安静地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木花。”
唇分,瑶梦的心脏还在狂跳——她自己都不相信居然做出了这种疯狂的举动,似乎月羲九的狂野与冲动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但既然已经做了,就一定要好好传达出来才行,自己对木花的心意。
“嗯……木花知道的呀……只是太在意瑶梦了,才会做出多余的事……”
少女呜咽着哭了起来,但眼泪中包含的意义已经与刚才截然不同了。
——请求已通过,正在建立神格链接——
有那么一刹那,瑶梦几乎要被汹涌而来的感情冲刷得晕过去,但适应了木花强烈的情绪后,那股黏重的依恋便如同温暖的水流缓缓抚慰着她的心灵。
“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温暖呢……”
【那是说想象中不够温暖吗,瑶梦说话好伤人。】
虽然是用幽怨的口吻答话,但瑶梦知道木花并没有真的责怪她,只是一贯的撒娇形式罢了。但此时此刻,她与木花的精神如此紧密的链接在一起,以至于这位玻璃少女心的神格的每一点小心思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多宠着她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吧?
这么想着,瑶梦紧绷的内心也忽然松快起来。不必掩饰,也无需哄骗,自己正是被这个娇柔、细腻、时不时会吃醋犯病的少女型神格深深吸引的——那么就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
“那我重新说一遍,木花对我的感情很温暖,我也同样喜欢木花。所以不仅是我以灵魂体停留在学院期间,就算是我取回身体以后,能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咦、嗯……请务必允许木花那样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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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大半天不见人影,还在出门途中失去联络,瑶梦刚一回到白夜学院就遭到了来自各方的说教轰炸。
“……归根到底,为什么不带上余同去啊?如果余在场的话,这种小事根本称不上麻烦!”
——确实,但你每次都会在美食街喝酒,而且酒品又差。
瑶梦暗自腹诽道。
自从上次喝醉用金星炮差点一发掀翻半条街后,瑶梦就被浮士德反复警告,不能再让伊南娜踏入美食街半步。
“所以说,你在美食街遇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神格?但我不记得自己有双胞胎姊妹啊……”
初玖咬着百奇棒,坐在长条桌旁呆呆地出神。
“想也没用啦,她好像有其他事要做,所以没法跟我一起回来。之后应该会有机会再见的吧。”
“嗯,说得对!那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告诉我啊。”
初玖咔吧一声咬断了巧克力棒,对着瑶梦莞尔一笑,掏出了从不离身的游戏手柄。森罗万象之柄,既是她行驶神权的魂器,也是她最爱的游戏机。作为电玩女神,她玩游戏无需任何VR设备,或者说她具象化的能力可以随时随地开启一个VR空间。
“餐后来一盘吗?不论是赛车还是格斗都随你选哦。”
“下次吧,我今天还有点事。”
和初玖的交谈总是很轻松愉快,她就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时常洋溢着让人忘却烦恼的笑容。这么一想,与月羲九完全是两个对立的极端——但对于感情无拘无束的表达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说,会认错她俩并不是因为我眼瞎。
瑶梦强行为自己开脱道。回想起黑发少女一脸执着地盯着售货机里包子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
这份笑容在她走出百业学院的休息室时,被等候在门外的木花所捕捉到,她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浅粉色的缎带在她身后舞动。
“瑶梦,在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我刚才想到女孩子们总是喜欢各种点心美食,就算是女神也不例外。”
衣裙曳地的石长姬像是照顾幼妹的贴心姐姐般亦步亦趋地跟在木花身后,又恢复了温柔淑良的模样,但瑶梦对她神格碎片中潜藏的杀意与狂躁记忆犹新。
——大概这就是反差萌吧。
“等到瑶梦恢复了原样,再一起去吃最好吃的点心吧。用真正樱花做成的糕点,比起徒有颜色的仿冒品要美味很多呀。”
木花凑到瑶梦身边,仰着头说道。
她大概是担心自己无法品尝美食而感到失落吧,会贴心地为对方考虑到每一个细节,与其说是情商,不如说她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一颗心全扑在对方身上的类型。
用虚幻的手掌摸了摸木花的小脑袋,自己现在只是灵魂体的状态,身体还被冻结在魔都内部,所以这种程度的亲昵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回应她的感情,不再逃避和忽视,瑶梦单膝蹲下,让自己的双眼能够与她平视。
“嗯,要去美食街吃点心,去电玩城打游戏,去秘境抓盗宝咻咻,我可是有好多事想去做呢……但我规划的每一个未来里,都少不了木花的参与。我并不是单纯想去做这些事,而是想和木花一起去做。”
连珠炮似的用极快地语速说完这番话,瑶梦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似乎都要羞耻到燃烧起来了——这当然是错觉,她现在连脑袋都没有,哪来的脸颊。
“真的吗?不要骗木花哦,因为木花是……”
“是确实很好骗。”
笑着打断了女神的抽噎,也把她即将落下的泪珠憋在了眼眶里,瑶梦“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学院塔楼的窗子旁。下方是灯火辉煌的宏伟城市、人类五千万文明的结晶、最后也是最大的避难所——魔都。现在这座城市,连同它的千万住民,都被白夜学院冻结在了毁灭前夕的一个时间节点上,徒留下一个灿烂的空壳。
“要多加努力,让那一天早早到来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