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与阿努比斯告别是在胡夫金字塔的傍晚,被蚀侵蚀的天总是红的,那种与金色不相容的红。
阿努比斯把吊儿郎当的少年气收敛,他本就高挑,胡狼面具被他攥在手上,指骨的凹陷如同一座座柔和起伏的山岬。
面对死亡他本该做神明,即使神格破碎后他仍引渡圣者的魂灵。
埃及向来少雨,可别离总会下雨。
“阿努比斯,果然我还是没法胜任解神者。”女孩笑着摇摇头,将几缕越过肩膀的发丝顺回耳后,露出纤细素白的脖颈,“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了。”
“珈安,我做不到。”阿努比斯本该熟练地取出女孩的心脏去丈量,用羽毛评定去向,可他没有。少年将胡狼面具给女孩带好,落日余晖落在女孩身上,阿努比斯就这么看着她。
没人告诉神明那是爱,他只是觉得难受,那种神格破裂地撕扯地难受。
女孩倾尽性命才堪堪重建这被腐蚀的埃及文明,她大抵是伤心的,可还是在面具背后温温柔柔地笑,她知晓她的神明总会看到,“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一定能重建两河文明的,我不能占着他们的位置呀。”
“只是,我不想你同他们链接。”珈安将胡狼面具向下抹,露出弯弯的杏眼,“我比谁都自私,所以阿努比斯,我的心脏定是轻不过真理羽毛的。”
年轻的胡狼神尾巴都拖地了,就随了主人的心垂着,他只负责丈量品德,却做不到起死回生。
枉为神。
少年想着,他想隔着那黑色的狼面具亲吻女孩的额头,那种唐突的不合礼节的亲吻会吓到这位东方小姑娘。
他想着会送埃及没有的鲜花给他,想着带她去白夜学院好好上学,想着同她神格链接。
天平硌地他手指生疼,那种透过肌骨沿着神经末梢传递到心室丛生的疼痛,疼到少年神明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可他不知道为何这么疼。
“珈安,如果我再强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被断开连接,然后就不会……”
“阿努比斯,不是你的错。”女孩将束发的发带取下来,那白色的发带尾绣了两只绕颈的鹤,她将发带系在神明的手腕上,“取出我的心脏吧,我不过就是睡一觉。”
“解神者不会死的,只是会失去这段记忆,所以阿努比斯,你要再次找到我。”女孩想他们短暂的离别,想埃及为数不多的雨,想胡狼神垂着的耳朵,想他们默契的配合,“找到我,阿努比斯。”
“珈安,可你还不是解神者。”阿努比斯将自己的神格取了出来,用锋利的爪子一分为二,将一半打入珈安的灵魂里,“所以,珈安,我找不到你。”
“你做什么!”人类哪里快的过神明,珈安试图从灵魂里取出那半块神格,“阿努比斯,失去神格你会被放逐的!”
“我知道,珈安,可现在你也只有一半神格了。”阿努比斯笑回恣意的少年,“所以我们会一起被放逐。”
我的心脏永远也无法轻于羽毛。
兴许是有了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