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天桥之上,姬小路又趴在栏杆上,开始远眺。其实这里的灯光没有JW大楼里看到的漂亮,但是姬小路就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也算是个改不掉的怪癖。
而还没等他从这没有营养的日经场面中,领悟出什么没有营养的世俗哲学,一根肉串就突入起来的从右侧“唰”地飞进他的视野。
“串,吃不。”
“我这里是什么旅游胜地么,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
姬小路嘟哝着,但是没有拒绝这嗟来之食。
他抓过串,大口撕咬下一片,咀嚼着里头半是真肉半是合成的诡异味道,然后将视线抛向右侧。
今天出现在那里的不是某个总笑嘻嘻的白人男孩,而是张自己早就见了惯了的中亚脸。在那副称得上忧郁帅哥的深邃五官之下,是健壮挺拔的身躯,超过1米9的个头。这是属于精锐战斗员的身体。在他面前,姬小路都显得娇小瘦弱的起来。
他是从克己,和姬小路一同最早来到PRIM的3个人之一,也是姬小路认识了近10年的老战友。
“听说了,来看看。”
从克己说话不多,聊天时不时喜欢缺字,姬小路倒也习惯。
“听说啥了?”
“军营。”
“哦哦……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会来的是阿伦。”
“怎么?”
“我给他发了封短信,说他给的证件顶个屁用。”
“多半生气。”
“我是有点气,他我可不晓得,像是什么都激怒不了的样子。嗨,也许只有那个样子的人,才会被这许多人看中,成为人人期待的新星吧~”
姬小路耸了耸肩。他并不是在揶揄。姬小路在这个方面上并没有什么欲望,因而对那些上进心充沛的人充满尊敬——能为了一件自己并不在乎的事情努力拼命。
就比如阿伦.杰克逊,作为曾经同届的学生,现在却已经半步踏进校官,还成了601团的新领导。
“别小看自己。”
“搞什么心灵鸡汤,你问务清学的?”
从克己没有接过话茬,只是自顾自地说上:
“只是传话,你有人找。”
“怎么?”
“‘国际’,邀你去PRIM市政大楼,楼底有人候。”
姬小路疑惑地将视线投向从克己,对方坦然接住,眼神里还似乎说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比你自己想的更抢手。”
到此时,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老战友来找自己的动机,是不是不那么纯净。
“不急?”
“挺急的。”
“那还让你传话。”
“不知,你去了自己问。”
“好好好,谢了你的串。”
姬小路麻利地将串上质感不如何的肉吃干抹净,串子朝天桥上的垃圾桶里一扔,走在路上不忘咕叽着:
“找人不成,反被人找,奇了怪了。”
而这份咕叽,当他跨过半个街区,走入那个名叫PRIM大楼的、四四方方的盒子大厦,在向导带领下见到招呼自己的人时,便化作了一句抱怨。
“怎么是你啊,老爸。”
单手持着玻璃保温杯,把西装穿的略有悠闲味的姬小路弘义站在房中,先是用感到奇怪和疑惑地眼神瞅了由人两眼,随后转头向向导致意。
“谢谢你,麻烦帮忙把门关一下。”
伴随着“喀喇——”一声,在这个年代显得格外古朴的木制双开推拉门在由人的身后合上,青年率先开了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又有什么事情?”
鬓角微白的老军官没理会由人,在沙发上舒服坐下,同时也示意由人入座。随后,他反过来发问道:
“你去找陈千制了?”
“这种SECT军队内部的细节,爸,你不便打听吧?”
“臭小子,把这个看了。”
似乎是只知道由人会有什么反应,弘义早有准备,点了点身前茶几上的一份纸。
由人拿起来简单一扫,光见着上面几个大字:
《关于立即开启建设人共盟、SECT联盟联合军队相关项目决议书》
他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试图去翻第二页,却发现只有这单一张,除了封面啥也没有。
“这?……不是,这就一张纸啊?”
“你需要知道的东西不都在上面了么,喏,还有SECT的印章呢。不知道的话,去和驻PRIM办核实去。”
“其他的部分呢?”
弘义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水,叹出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
“也有保密需求的,只能让你看到这些了。”
“喂,你倒是看全了,就让我看这一张纸啊。”
由人不满地将纸送回桌上。
“这又不是重点,还不是怕你不老实配合。”
“行吧,我配合,你说吧。”嘴上如此说着,由人此时却当真朝SECT驻PRIM办公室发了一封确认信。名字虽小,这个机构却实打实是SECT在这片木星圈区域里的最高实权单位。每过十几秒,他就得到了核实肯定的答复。
弘义没去顾及由人心理的小纠葛,又把最开头的问题重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去找陈千制了?”
“对。”
由人对这种被审讯一般的气氛感到不快。
“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让你见?”
“他人不在。”
“托辞而已,你还当真了。”弘义又露出了由人刚进门时那复杂的眼神,“要是你身为JWF的一员,绕开向新三国际的报告,私自去和SECT的军队实权干部见面,你觉得会怎么样?”
“这不就是形式主义么……而且,我们现在这见面不是更加——”
“你在SECT里头服役了7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傻里傻气的。”弘义不动声色地评价道,随后指了指窗外,“你以为为什么定在这个地方见面?还有,你觉得刚才那个向导是谁?”
“‘国际’派来的?”
“……啥时候我不用点,你也能想到,还差不多。”
“……这都要‘行动’之前的关键时刻了,你还特地把我抓来说这些个小事。”
“小事?你别小看这些该走的流程。做多了最多说你一句形式主义,做少了,厉害的时候,那就是一顶‘不合规办事’的帽子。之后做事情多注意点,这里是别人的主场,不论是人共盟还是SECT,哪怕是靠着本土的什么JWF之类的撑腰,也要更谨慎点。”
“……”由人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姬小路弘义说的也没错,但他现在更多的想的还是军事上的问题,觉得这些政治考量单纯是在拖后腿。
不过,姬小路弘义的话还没有结束。
“诶,还有,我叫你来不止是来骂你一通的,这件事才是顺便。”
没太感觉出来——这句拌嘴的话就在由人嘴边,险些直接吐露了出来。他压了回去,换作一个词:
“行。”
“有一批遗失的货物,很重要,要追查回来。我和陈千制已经讨论过了,让你来主导进行,事情要办成,但是动静别闹得太大。接下来我跟你说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