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再写一部“桐花”?

从2010年《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怪谈》完结到现在再版,快10年了。

我写过罪案推理,写过软科幻,写过冷兵器战争,甚至写过都市育儿,但再也没有写过像《桐花》这样的恐怖惊悚。

明明可以再写一部更好的。

《桐花》的结构不够工整,人物不算有趣,文笔需要从头修到尾,主题讲得根本不透彻。

每次翻开《桐花》,就像每天起床照镜子,总能挑出无数不满意。《桐花》就像镜子里的素颜,总觉得该拿起手术刀整一整。

没下去手。

2017年,裸辞后的一年零两个月,我一个人窝在北京东五环外的出租单间里,学写剧本,想钱。

想一个月的房租钱,想一瓶护肤品的钱,想一条新裙子的钱。

其实钱,也可以伸手要的,我没有多少惨可以卖,过不去的只有窝囊和委屈。凭什么,想认真写东西赚钱,比当初工作时的“996”还难。

那再写一部“桐花”吧。这一次,写能卖钱的那种,趁这本书还有那么点儿微弱的热度。

还是没下去手。

我都想掐死我自己。

对我来说,从业余创作者转变为职业写作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自省。

业余创作是在森林里的一次即兴散步,职业写作是在没有路的森林里活生生地走出一条路。找到唯一的方向,并进行无数次练习。我必须保持警醒,我找对了吗?我是在原地踏步,还是在一路前行?所以我必须时刻回头,时刻标记,必须在有限的时光里进行无限的探索,哪怕会时常碰壁,长久迷惘。

我尝试写不同的题材,想寻找一个共同的母题。

我究竟想通过写作,说些什么呢?

感谢催逼我写这篇后记的小编,一直没想明白的我,在写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

答案其实就在“桐花”里。

镜子里的素颜,就是你最初的模样。《桐花》有很多不完美,但它藏着我的初心。

我想写世间那些彻头彻尾的绝望,和微微发光的希望。

罪案、战争、家庭、爱情……它可以是任何形式,孙正和路遐也可以是任何人。

我也许再不会写《桐花》这样的小说了,但我写的每一部都是新的“桐花”。

我也永远会让严医生抬头时,看见那道光。

绝望中点燃希望的光。

 

 

 

南琅

2019.4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