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克式的歌剧厅光是看上一眼就会惊讶于其富丽堂皇的建筑风格，这个世界虽说是黑色的贵金属‘黑糖’取代了‘黄金’，但精灵依旧用一种闪着荧光的金色涂料，让整个建筑内部的主色调呈现出一种奢华的感觉。
魏自清早已不惊讶与这个世界为何在一些地方和人类的世界如此相似，他只是完全融入进环境之中，就像一个真正的伊凡帝国的贵族。
对于歌剧，魏自清完全就是小白的水平，他只是坐在三楼高的包间里，忍住打哈切的欲望尽力去‘欣赏’精灵那种寡淡如水的‘艺术品’，并保持精力集中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
那位卡米亚公主就坐在他身旁的位子，虽说两人的作为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但这样的座位安排和昂贵的包间明显不单单是为了请客而已。
终于，舞台上的表演告一段落进入短暂的休幕时间，一阵送走演员退场的掌声后，魏自清总算是听到了那位卡米亚公主开口。
“实际上请将军阁下容我唐突，有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我依旧打算与您坦诚相对。”
卡米亚公主的声音还有说话的风格，比起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华正来说，更内敛也更文绉绉的，如果不论长相和发色这类的特征，卡米亚比华正更像是一个‘震旦人’。
“怎么了，难道是我的士兵在外面滋事吗？”
魏自清故意装了个糊涂，他用一脸歉意的笑容看向卡米亚，好似是真的如此猜测的那样。
“您说笑了，自大您的军队进入锭蓝城以来，如此整齐的队列，如此庄严整洁的军容，想必哪怕是奥赛德帝国的军队，也只能与您的士兵打个平手。”
说着，卡米亚公主忽然站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她走到魏自清面前，后者也出于礼节连忙起身，不等魏自清说些什么卡米亚就向他鞠了个三十度的躬。
“殿下，您这是……”
“万分抱歉安东将军，实际上国库已经没有钱再支付您后续的佣金了。”
“这……不对啊，这件事是我和您的姐姐商议的，殿下怎么说这样的话，请不要开玩笑了。”
说到这里，魏自清察觉到了一丝丝异常，他收起笑容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此时那位千千石少佐也走过来向魏自清鞠躬致歉，随后他直起身子时那位卡米亚公主才跟着直起了身子。
“这里就请容我来说明吧，实际上华正公主一直在透支国内的银行、金库来雇佣士兵至前线作战，时至今日不论欠下的债务如何，国库已经没有一分钱再投入到军事中了。”
一边说着，千千石的表情也很配合的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明明是个外国人却好像比本国人还对这件事痛心一样。
“我作为公主殿下的顾问，一直都在关注国家的财政动向，这几年来因为公国之间的相互征伐，奥兰公国早就债台高筑如今华正公主一意孤行，已经抵押了三分之一的国土与奥赛德帝国的银行，这次大战无论胜败奥兰公国都无力再偿还所有债务。”
听到千千石的话，魏自清瞄了眼同坐的安切莉尔，后者也站起身挠了挠耳发走到魏自清身后肯定道。
“嘛这种事情虽然我只是一个记者不会清楚太多内幕，但差不多的确如松本阁下所言，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每次南奥菲利亚陷入战乱，我们埃尔夫一族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明明是说着损自己族人的话，但安切莉尔一点反思羞愧都没有，语气随和跟讨论晚饭差不多。
“但是，这一次奥兰公国的贷款规模的确超乎前几次，我还刊登过这条新闻呢~”
听到安切莉尔的回答魏自清露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恍然，因为他先前获取情报的主要源头就是报纸，然而这个世界里最先进最发达的报社，也就是奥赛德帝国的报社所发行的报纸，在南奥菲利亚很多地方都买不到，就算能弄到也早就没时效性了。
见魏自清面色微变，似乎是感觉时机到了卡米亚连忙抛出自己这次谈话的目的。
“因此，我准备补齐我的姐姐所欠下的款项，以及为您提供一笔数额一定让将军满意的‘违约金’。”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当面与华正公主商议吧，毕竟无论两位怎么说如今我的雇主是华正公主，我不能背着雇主与二位做任何决定或者说是合约。”
魏自清故意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引诱着对方抛出鱼饵，果然在卡米亚说完后那位‘顾问’就立刻接过话头。
“请您不要误会了，这并非是合约而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好的‘倡议’。”
“倡议？”
“是的，现如今华正公主殿下远在北方前线，她只看到了眼前的敌人却完全忽视了后方的安危，实不相瞒如今公国境内已经有不少的军阀准备借机起势，还有哪些居心叵测的工团分子……”
“工团？”
一个熟悉的词汇让魏自清下意识的问出来，他拧起眉头眼中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目光。
“工团分子，他们正秘密在城中策划暴动，如我所说一旦城内发生变故，光靠那些临时拼凑的城防军和城卫队根本无济于事，所以既然将军阁下接受的是奥兰公国王族的雇佣契约，那么我希望一旦锭蓝城内发生变故，将军能够给予卡米亚公主及时的支援。”
似乎是觉得在这一话题上找到了所谓的‘共鸣’，亦或是单纯的因为魏自清那个假贵族的身份而觉得，贵族肯定和工团势不两立，所以千千石趁热打铁以十分真挚的态度将自己的请求和盘托出。
“若是卡米亚公主有需要的地方，光是凭借我们伊凡人和奥兰公国的传统友谊，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给予援助。”
魏自清说着他自己脑袋里现编的大话，故意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言语试探对的底线，他展露出爽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千千石的肩膀就好像两人是很熟的朋友。
“况且，这样的小事用不着专门委托什么，届时如果真的发生了危及殿下安危的情况，我想华正公主也不会怪我在这方面给予她的妹妹帮助。”
听到魏自清答应得如此爽快，卡米亚那张小家碧玉的脸颊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很快千千石就咳嗽了一声，在这样的提醒下她马上收敛下去只保持在礼节性的微笑。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您永远会是我们奥兰公国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卡米亚再次弯腰致意，连带着一旁的千千石也弯腰行礼，这看似礼貌的动作却让魏自清浑身不自在，作为一个地球人大晚上的被人‘三鞠躬’可不是什么好彩头。
也是拖了这两人的福，接下来的下半场歌剧魏自清是更加如坐针毡，庆幸的是卡米亚和那位千千石也没有再提什么别的要求。
歌剧结束，魏自清和安切莉尔在剧院大门口与这两人分别，乘上吉普车离开这纸醉金迷的‘皇后街’他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哦呀呀，和那么漂亮娇小的公主说话，也会让您感到紧张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魏自清没好气的白了同坐的安切莉尔一眼，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对那精灵记者的态度似乎随和了许多，或许也是因为先前和卡米亚交涉的时候自己绷得太紧了，稍微松懈就会这样。
“总之，我要没猜错的话今天这场戏也是那位公主找你安排的吧。”
“哎呀真是瞒不过您呢，但您实际上也乐在其中吧~”
安切莉尔捂嘴偷笑，故意向魏自清这边靠近了一些。
“我现在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别对我有太高的期待。”
“您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我只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您一下。”
安切莉尔没有继续靠近，魏自清身上放射出来的冷淡还有警惕像是一堵墙，将这位美丽的精灵少女阻挡在外面。
驱车回到仓库的路上没有发生别的事情，这里的夜色也因为干净的空气而格外的魅力，一路上魏自清能看到那条‘皇后街’的高楼里，有不少身穿昂贵皮草的名媛站在窗台上对路过的行人轻声歌唱，做着活生生的招牌。
魏自清知道自己的祖国曾经也有过如此虚伪的繁荣，更明白那所谓的民国风情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在那之下被压迫的无产阶级的血肉缔造了这一切。
但是每每看上去都会不由得对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产生本能的向往。
而自己……
不同于地球时那样无助。
现在的自己是真的有办法拥有这一切。
“将军同志，拉德纳•布达维奇上尉有要事汇报。”
车辆驶入仓库没多久，一名上前汇报的黑海军就打断了魏自清的‘遐想’。
什么事，本来魏自清是下意识准备这么问的，但他的目光瞥到身旁的安切莉尔后，便改了口。
“我马上就去，很抱歉安切莉尔记者我先失陪了，卫兵会带你去你的房间。”
“啊啊，您自便~”
安切莉尔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兴趣的目光，很是顺梯子下台阶的离开了，等到她走远了后下车的魏自清揉了揉眉心将思绪集中起来，同时让那些胡思乱想被压在心底。
“说吧，是什么。”
“报告，将军同志，是哨兵在巡逻的时候抓到了两个渡河过来的奸细。”
那前来汇报的黑海军立马站定，用清晰有力的口音汇报到。
“身份？”
“两个混血儿，且是携带了大量武器偷渡。”
“大量武器……人呢？”
“关在临时地下监狱里，拉德纳•布达维奇上尉正在审讯。”
“走，带路。”
“是！”
是巧合吗？
魏自清疑云丛生的眉宇间，寻求着可能存在的答案。皎洁的月光下，冰冷的河水拍打在河岸两边的堤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