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罪与罚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卡洛尔说，她此刻正坐在贝蒙镇警备局的三号审讯室内，在她对面的是本次接手案件的兽之魔女温莎，那双如同大型猫科动物般的翠绿色瞳仁直直地盯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卡洛尔，像是狩猎前的猛虎在暗处观察麋鹿一样。
“嗯……那再让我确认一下。”温莎拿着录下的口供念了起来：“在事发的当天中午你就从家里出发去找工作，在此期间你去了卢西亚的花店，随后又前往人类外交使的庄园，，最后回到家时发现了母亲塞拉的尸体，对吗？”
“对。”卡洛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没想到第一次走进警备局竟然是因为母亲的死亡。
“这个。”温莎将装有黑色花朵的透明塑料袋放到卡洛尔的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卡洛尔摇了摇头。
“这叫巴特花，是一种极其难以培育的剧毒花。”温莎解释道，“只要碰到它花梗上的毒刺就会在一分钟内毙命，且只有在死亡的一瞬间才会有感觉。你身为花之魔女，连这种毒花都不知道吗？”
“对，对不起……”卡洛尔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她低着头道：“我家付不起学费，所以我读完魔女阁支持的那三年就退学了……关于花的知识我是从花店里学来的。”
温莎收回了作为证据的巴特花，毫不意外地说道：“原来如此。”
“请相信我！母亲大人不是我杀的！”卡洛尔极尽全力地为自己辩解，她只有二十岁，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入狱那估计一辈子都无法被释放出来，甚至有可能被执行公开吊死，这是对心怀邪念的魔女的惩罚，也是教廷的天使们颁发且大力推行的一种刑罚。
“这可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温莎将口供的笔记合上，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抱歉，在找出证据前要为难你一阵子了。”
卡洛尔的脸色顿时颓丧了下来：“意思是……要关我禁闭吗？”
“嗯。”
“怎么会……”
温莎给卡洛尔戴上抑制魔女之力的手铐后便把她带出了三号审讯室，而在门外的走廊上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吸引了卡洛尔的注意力，“艾丽斯阿姨……”卡洛尔惊愕地望着这位中午才刚碰过面的亲戚。
“你这个杀人凶手！”艾丽斯毫不客气地痛骂道，她用食指指着面前的卡洛尔，道：“我的姐姐的确平时对你严厉了点，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了她啊！你这样还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吗？！”
卡洛尔拼命地摇着头否认道：“不是的！艾丽斯阿姨！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大人就已经……”
艾丽斯打断道：“你这只白眼狼！姐姐当初就不该收养你！”
“收养……”卡洛尔愣了一下，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唇：“我不是母亲大人的亲生女儿吗？”
艾丽斯的神色慌乱了起来，可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马上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道：“对！你才不是你母亲亲生的，你的父母把你抛弃在她的家门口，姐姐出于好心收养了你！然而你却恩将仇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好了，该走了。”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温莎将得知真相后失神的卡洛尔带离了走廊，名为艾丽斯的魔女则站在原地咬着手指头怒目圆瞪地看着卡洛尔离去的背影：“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她被执行吊死……”
禁闭室，是警备局内用来关押重点嫌疑人和轻罪犯人的地方，那里除了门缝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在门外则布置了能让魔女之力失效的装置，也被称之为魔女最不去的地方之一，三餐简陋，环境脏乱，在案件棘手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会在禁闭室内惨遭殴打进行严刑逼供。
“进去。”温莎从卡洛尔的身后把她推入了禁闭室，卡洛尔因重心不稳跌了一跤，她的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禁闭室的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卡洛尔从地上爬起来，在墙壁上摸索着灯光的开关，当她触摸到了古旧的开关时她立即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了禁闭室的灯，却不想在开灯的那一刹那她就被眼前的光景惊吓到说不出话。
禁闭室内只有一张床，床上仅仅放置着一张已经破得露出棉花的脏床垫，其他根本没有可以盖上的东西，水泥的墙壁和地板上有刻着稀稀落落的“救命”一词，旁边残留着深褐色的痕迹，卡洛尔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血，因为她时常会被母亲打出鼻血，然后血滴在自家的地上时就会呈现出这种颜色。
犹豫再三后卡洛尔还是决定关上灯，她蹲在门的旁边不敢动弹，脑袋埋进膝盖之间细声地抽噎起来。
“救救我………”
第二天早晨，卡洛尔在失去母亲的悲痛和肚子强烈的饥饿感下被折磨着，她蹲在地上睡了一夜，没有人来给她送餐，卡洛尔曾经听说过，如果没有送餐来就代表要严刑逼供，她要是不招供的话就会被活活打死，要么落成残疾，像她这样弱小的魔女是没有还手的可能的，况且警备局的实力也不是一般魔女所能达到的。
可她承认的话就会被关在这个狭小阴暗的禁闭室一辈子，要么被送去更加恐怖的集中式监狱，最惨的下场还是被当众公开吊死。无论是哪种死法卡洛尔都不想经历，她是无辜的，她没有罪，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对于警备局的人来说自己这种魔女是最好处理的，自己会变成纸上的一个数字和名字，会成为她们这个月上报的成绩之一。
“我不要……”卡洛尔抓紧胳膊布料的指尖用力得发白，她用牙齿咬着嘴唇流下了眼泪，道：“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还没有睡过柔软的床……我还不想死……拜托了，不管是谁都好……就算让我向恶魔祈祷也没关系……救救我。”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一生真的尽是悲剧。
尽管是如此悲剧的人生，卡洛尔也从未放弃过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卡洛尔仿佛提前预知了自己的死期般开始双手合十进行最后的祈祷，她在想，假如有下一世的话，自己不愿再成为魔女，不愿再有痛苦和思考，也不愿再经离这些苦难。
“就是这里。”在警备局工作的魔女冷冰冰的话音响起，而后是钥匙开锁的咔哒声，卡洛尔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接下来就交由命运来审判。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禁闭室外的光和陌生的女性声音一同闯入了卡洛尔原本绝望的世界里。
“站起来。”淡金色头发的女性立于卡洛尔的身前，手中棍杖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在光芒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她道：
“我的助理可不能像只丧家犬一样难看。”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