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偏偏现在这百分之零点零七的概率就发生了。”

卡莫斯没好气地刚想摔上房门,屋内的缇娅娜便迅速转过身,伸出右臂一掌直接击穿了脆弱的木门。

“抱歉主人,我只是想阻止您关门的行为。”缇娅娜扭头看了眼自己穿透木门的右臂,又转回脑袋向卡莫斯表示了一通“毫无悔意”的致歉,“之后我会修好这扇门的。”

“算了,至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卡莫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扶了下额。

“刚刚主人您说,百分之零点零七的概率发生了,这是否代表缇娅娜已经被外人看到了?”

大概是要引导卡莫斯回归原先的话题,缇娅娜凑上前歪着脑袋问道。

“唉,本来是不想惹这个麻烦的……”卡莫斯叹了口气,极其不情愿地伸手指向一边脸朝下趴在雪地上的半裸少女,“喏,就是那家伙,看着应该是半夜跑到这来躲雪的。虽然现在她好像已经快死了。”

顺着卡莫斯的指向,缇娅娜转头望向一边的芙蕾雅,在确认目标所在后,便放下手里的喷火器,信步走出木屋。

松软的积雪丝毫未能软化缇娅娜的脚步,缇娅娜看似小巧的身躯,踩在雪地上却是一步留下一个结实的脚印——本不怎么厚的积雪甚至都没过了她的脚踝。

等到脚印延伸至芙蕾雅面前时,这个可怜的少女早已因剧痛和酷寒而失去知觉,无声倒在洁白的雪花之间。

缇娅娜低下头,两只异色的黄绿瞳孔射出一道奇异的蔚蓝色光束,跟随缇娅娜脑袋的摆动在芙蕾雅身上从头至脚掠过一遭。

“这个生命体体温过低,身体多处冻伤,”缇娅娜停止了扫描,抬头对着空气汇报道,“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她被冻死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

“废话,这还用你说。”

“此外,根据扫描,这个生命体身上还存在大量魔力反应。”

缇娅娜蹲下身体,伸出右手举至芙蕾雅裸露的后背,纤细的五指表面随即生出五个吸盘一样的器官,吸附在芙蕾雅冰冷的皮肤上。

“初步判断为人类法师施加的魔法,包括火球术、冰封术、咒毒术……”

“行了你不要说了,”卡莫斯打断了缇娅娜的“报菜名”,“她身上的伤那么多,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

“这些法术的伤害,尤其是咒毒术的影响,会在该生命体被冻死前就将她杀死。”缇娅娜从地上站起,回过身面向卡莫斯,“主人您是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要阻止缇娅娜注意到她吗?”

“唉,真是服了你了。”

卡莫斯挠了挠后脑勺,颇为不悦地小声嘀咕着。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卡莫斯不耐烦地甩了下手。

“如果主人您是不愿亲自动手劳烦自己的话,缇娅娜可以全权代劳拯救这个生命体,这并不会违法普罗托斯文明对我制定的规则。”

“不不,这种程度的小伤治疗起来根本费不了多少功夫,我也不是不乐意自己动手,只是……”

看着芙蕾雅在风雪中逐渐僵硬的玉体,卡莫斯心里也不是不着急,只是他这副处事不惊的磨洋工态度,实在不像是很关心这件事的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命运最后到底会怎样,其实本来就不关卡莫斯的事。事实上如果不是缇娅娜出来搅局,卡莫斯一开始也没打算去管这个陌生人的闲事。

一个魔族敌人的死活,又和他这个普通的人类平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主人您是担忧缇娅娜身份暴露的话,事后缇娅娜可以对这个生命体进行记忆清除,她将不会想起任何关于缇娅娜或是主人的事情。”

眼见卡莫斯把“只是”两个字拖了老半天也没有下文,缇娅娜便又提出自己的推测,主动帮主人“排忧解难”。

“虽然这个也的确在我的担忧范围之内,不过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凝视着倒在雪地中的芙蕾雅,卡莫斯无声哽咽了一下。

风雪粗暴地掠走了芙蕾雅后背上的最后一块碎布,裸露的上半身,僵硬的皮肤,两块奇异的黑紫色鳞片紧贴在少女的侧胸处,若隐若现地浅埋在皑皑的白雪之间。

缇娅娜似是注意到卡莫斯眼神的异样,便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

半裸的类人少女,和健全的人类男性。

结合主人吞吞吐吐的言行,再通过搜索自身的资料库进行信息比对,缇娅娜很快就又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因为她是雌性,所以身为雄性的主人您感到有所尴尬是吗?缇娅娜可以理解,生物个体总是会在紧急关头为这些不必要的情感问题纠结,从而错过最佳的解决时期。这也是生物个体劣于机械个体的一大特征之一,不够高效和理性。”

“理解你个头啊!我不想救她主要是因为她是魔族啊!”

再说了,一个正经人谁会对魔族动情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彻底被缇娅娜接二连三的“自以为是”推测击败,一时无语的卡莫斯愤然举起铁锹,朝着她的脑袋丢了过去。

“咣!”

铁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砸在缇娅娜的铁壳脑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

比起整个尖头都弯折过去的铁锹,缇娅娜本人仅仅是脑袋被砸得稍微晃动一下,表面上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未留下。

缇娅娜不解得歪头注视着卡莫斯,虽然她的神情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卡莫斯凭借多年与对方相处的经验,心里就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缇娅娜此刻的铁脑子里应该装满了困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铁锹砸脑袋。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主人。”

见卡莫斯迟迟不肯说话,缇娅娜便蹲下身捡起地上弯折过去的铁锹,并用手又把它掰正了回来。

“不,你什么也没做错。”

卡莫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