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缇娅娜建议直接切开该生命体的腹部,从内部清洗脏器中的毒物。”

“哈?!这就是你善待生物体的方式?把肚子切开来人还能活着嘛!?直接给她灌瓶圣水就好了。”

“在这种生命垂危的情况下,缇娅娜并不认为所谓的‘魔法’能够挽救生命体的生命。相较之下,选择更为科学的医疗手段将有效提高该生命体百分之七十八点三的存活率。”

“我不管你们那边是怎么救人的,反正我们这边把这瓶圣水灌下去,绝对比你拿刀子划开人家的肚子要安全得多。”

“主人您是打算借救人的名义谋害该生命体吗?”

“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缇娅娜注意到主人您一直十分在意这个生命体的‘魔族’身份,比对信息库中的资料,缇娅娜推测主人您是在担心该生命体就是预言中的魔族少女,将会给您的生活带来麻烦。”

吵死了。

意识朦胧的黑暗中,芙蕾雅只依稀听得两个人声,正罗里吧嗦地好像在为医治一个人的手段而争吵。

要救就赶紧救,不救就拉倒。

与其在这里争辩那种手段更有效,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治疗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救人性命本就是一件争分夺秒的大事,结果这两二缺居然还在那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视病人的生命于无睹。简直是可笑,不可理喻。

如果是在魔族,这样不负责任的医生肯定会立马被抓去执行绞刑,就连他的家人都要遭受牵连而被终身监禁。

没办法,谁叫他们选择医生这样一个神圣的职业,却又在拯救他人生命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渎职行为。这完全是罪有应得。

真是可怜那个摊上这么两个庸医的倒霉虫,明明都命悬一线躺在病床上了,结果主治医生还在为治疗手段争执不休。

可悲可叹。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又在哪?

随着卡莫斯两人的争论愈发激烈,芙蕾雅模糊的意识也被烦得逐渐清醒过来。

我记得自己是被人类的士兵一路追杀,逃到一个深山老林里挨冻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醒来遇到一个奇葩人类,那个奇葩不仅没有把我砍了拿去领赏,还往我脸上铲雪。接着我就因为伤势过重昏迷过去,失去意识前好像还看见一个奇怪的“铁皮人”。

说起来刚刚耳边争吵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就跟那个铁皮人声音挺像的,用魔法合成的人工拟声一样。

诶?

芙蕾雅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奇葩人类,铁皮人。

等等!那个倒霉虫,该不会就是我自己吧!?

芙蕾雅猛地坐起身,唯一盖在她身上的一片白布也随之飘落,显出一身光滑而又完好的白皙皮肤。

看样子在芙蕾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卡莫斯已经携手缇娅娜一起治好了她的皮外伤——一人一半的左右分工治疗。

“我是主人,听我的!用这瓶圣水治疗她就够了。”

正忙于和缇娅娜争执的卡莫斯注意到了病床上的动静,便转头礼貌性地同芙蕾雅打了个招呼:“啊,你醒啦。”

如果只是礼仪性的打个招呼,这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结合一丝不挂的芙蕾雅现在坐起身,且唯一的遮羞布还被弄掉的实际情况,这样的打招呼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虽然芙蕾雅是不同于人类的魔族,但实际上除了胸侧和腰腹处的鳞片外,芙蕾雅上半身的胴体与人类几乎毫无差别。吹弹可破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羞红的双颊以及眼眶中打转的晶莹泪珠。

除了胸口的部分依靠散落的长发微微有所遮掩外,芙蕾雅全身的其他部位基本都一览无余地显露在卡莫斯眼前。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言不语,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尝试去说什么。三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相互注视着彼此,三双小小的眼睛里,却是分别饱含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大大情感。

尴尬和不知所措,愤怒和羞愧难当,困惑和理解不能。

“主人您为什么不说话?”

缇娅娜读不懂当前的微妙氛围,自然她的提问也就得到了另外两人的无视。

“呃……”

卡莫斯凝视芙蕾雅许久,过了半晌才猛然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似乎有失偏颇,这才尴尬地慌忙避开视线,并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都说了至少也要给人家留件内衣,你看你就给她盖块破布,现在尴尬了吧?”

既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是为了转移话题注意力,卡莫斯拿无辜的缇娅娜做起了挡箭牌。

“该生命体的伤势非常严重,留下内衣会妨碍治疗工作。此外如果不将衣物全部解开,缇娅娜也无法确认该生命体的具体伤势。”

客观而理性,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任务目标为首要,丝毫没有半点杂心,这就是缇娅娜。包括她的这句解释也亦是如此。

“看,你现在明白了吧?不是我要……”

卡莫斯摊开两手向芙蕾雅示以赔笑,本想着缇娅娜这样帮忙解释多少能帮他争取到一点病人的原谅,结果不等卡莫斯把话说完,一记来自少女的娇羞重拳便狠狠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魔族人的体质本就比人类高出许多,更何况此刻的芙蕾雅还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因此即便她半个身子还蹲在床上不好发力,即便她的左手要忙于捂住胸部防止走光,即便她只能在忍受羞耻的同时用一只右手进行报复,但对于一个脆弱的人类来说,这样的力度也已经足够了。

给老娘去死啊!!!!!!

一阵飓风在狭小的房间内掀起,卡莫斯不仅整个人瞬间栽倒过去,来自魔族少女的强大冲击力甚至还一并砸穿了下方的地板,将卡莫斯的脑袋整个深埋其中。

“身为一个人类,居然连一个生命垂危的魔族女性都不放过,你这家伙就没有一点荣耀和自尊可言吗?!”

芙蕾雅举着甚至还在发红冒烟的右拳,胸口如风箱般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