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卡莫斯声称这瓶圣水兑了水，但从外表看起来，基本也和传言中描述的没多少差，七彩的液体隐隐涌动着巨大的魔力能量，散发出来的气息也的确有着不可思议的治愈效果。

可还是那句话，即便是兑过水的劣化版，如此珍贵的圣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奇怪人类的手里，而且他为什么要如此大方地把圣水给一个陌生的魔族人喝。

在这之前芙蕾雅甚至都没有和他见过面。

种种的担忧，终还是让芙蕾雅无法放下戒心：

“就算是兑过水的，这瓶圣水也依然价值不菲，你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刚刚甚至还差点杀了你。”

“这个嘛……”

卡莫斯尬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一面在心里暗自抱怨芙蕾雅。

这魔族老娘们屁事怎么这么多，说好的凶狠野蛮魔族人形象呢？结果居然这么优柔寡断的。就几根破杂草而已，还能有这么多顾虑。

虽说这也不能怪她就是了。

“就当是我不小心看到你走光的赔礼吧。”

思索半天，卡莫斯总算是找到了一个风趣且勉强有理的借口。

经由这一挑逗，芙蕾雅不免又抹红了脸，埋下头喃喃自语：“其实那种事也不需要你赔礼道歉……”

“总之你放心吧，如果我要想害你的话刚刚就不会阻止那家伙了。”但显然卡莫斯并没有听到芙蕾雅的嘀咕，只是伸手指向呆立在一边的缇娅娜，“再说我费那么大劲治好你身上的伤，然后再下毒把你毒死。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的确，如今的芙蕾雅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别人陷害的价值，如果卡莫斯只是想要拿她的脑袋去邀功，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况且他也并不知道芙蕾雅魔族公主的身份。再者，走投无路的芙蕾雅眼下除了选择相信卡莫斯以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等待咒毒术慢慢摧残身体，或是主动去找追兵自投罗网，反正横竖都是死的命运，还能会有什么更糟的结果吗？

想到这，芙蕾雅不由心一横，拧开瓶塞一口气将圣水全喝了下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眼见第一步计划好不容易达成，卡莫斯郁闷许久的心也终于舒缓了许多，“感觉怎么样？”

“嗯……，有点甜。”塞回木塞，芙蕾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大多数药剂都是苦涩或无味的，而这瓶圣水即便是在兑了水的情况下，芙蕾雅也依然能从舌尖感受到丝丝的甜意，这不由让这位魔族少女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问你味道怎么样，”卡莫斯无语地扶了下额，“感觉，我是问你身体的感觉怎么样？”

“抱歉……，”芙蕾雅羞涩地扭过了脸，“身体的话，之前感觉胸腹里的内脏像是全都拧在了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肿胀感。不过现在喝了圣水之后就感觉好多了，胸口通畅了不少，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不过说到暖洋洋，外面天寒地冻，这间屋子里明明没有生火，芙蕾雅身上也几乎没什么衣服，但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甚至还可以说很暖和。周围还时不时吹来几阵热气。

可能是这个人类在屋内用了什么改变环境温度的魔法吧。

芙蕾雅这样猜测着，毕竟眼下也不太方便直接问卡莫斯为什么屋子里这么暖和之类。

“嗯，看样子毒素的扩散是抑制住了，不过要想彻底根治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卡莫斯点点头，站起身，伸手指向了拐角处的一个房门，“你先去那个房间里等着吧。”

芙蕾雅顺着卡莫斯的指向朝拐角望去：“在去那之前我能先问问那间房间是干什么的吗？”

即便芙蕾雅之前已经自我暗示过卡莫斯没有伤害她的理由，但面对屋子角落里的那一间狭小房间，芙蕾雅心中难免还是生出了一些本能的抵触情绪。

大概这与她长期以来的低下家族地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狭小的空间总是会唤起芙蕾雅一些不太好的幼时回忆。

“在这之前，那里是一直都是作为浴室使用的。”卡莫斯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改造过了，可以当作为你治疗的场所了。”

“浴室……”芙蕾雅喃喃呓语，眼神也随卡莫斯一样变得迷离起来，“我能再问一个问题么？为什么你要把浴室当作治疗的地方，就在刚刚那张床上治疗不行么？”

“因为接下来的治疗需要一个相对封闭且狭小的环境，这个房子里除了浴室就没有其他地方能满足这个条件了。”

封闭且狭小的空间，这种几乎都要甩到脸上的暗示和刺激，就算芙蕾雅想要刻意回避，那段深深刻在她脑海中的画面还是会不自觉地浮起。

“没有其它的治疗方法么？”

不仅仅是因为“浴室”这个听起来有些尴尬的场所，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触景生情”，芙蕾雅还是尝试着挣扎了一下。

“短期内最有效的方法应该是没有其他的了，”卡莫斯手抚嘴唇，作一副沉思状，“如果你要是感觉在浴室里治疗有点尴尬的话，也可以……”

不等卡莫斯把话说完，在一旁等待多时的缇娅娜像是终于发现了插话的机会，赶忙插进两人中间抢话道：“你也可以选择更加科学的外科手术治疗。”

一边说着，缇娅娜一边举起双手，两只锋利的手术刀和手术剪随即替代了她的小手，展现在芙蕾雅眼前。

芙蕾雅凝视着缇娅娜手腕处两把还闪着寒光的锐器，不由无声哽咽了一下，脑子里随之回想起了之前昏迷时耳边听到的那些话：

（“主人，缇娅娜建议直接切开该生命体的腹部，从内部清洗脏器中的毒物。”）

开肠破肚的治疗，虽然之前也有魔族医生提议过这种治疗手段，但真正把这种理论运用到实践上的，据芙蕾雅所知，目前魔族国内这类实例的数量还是零。

好像，去浴室里接受治疗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