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冷不丁抬头望向卡莫斯的方向，眼神一瞬间甚至与卡莫斯相交，以致卡莫斯都不自觉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那眼神中坚毅而笃定的神情，如若不是卡莫斯心中对缇娅娜的信任更高些，他可能都要怀疑艾拉是不是看到了他。
艾拉保持着视线朝向卡莫斯的姿势，迈步直线向他走来。尽管卡莫斯非常确信缇娅娜的科技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但多少还是被艾拉这副信誓旦旦的架势有所震慑，险些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过碍于边上还有个第三者芙蕾雅小姐的存在，考虑到男性的尊严和威信问题，卡莫斯还是强作镇定，勉强控制住了颤抖的双腿。
“你就在这对吧，卡莫斯。”
艾拉毫无预兆的喊话，几乎彻底了摧毁了卡莫斯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
如若不是艾拉的胸甲现在正好卡在卡莫斯脑袋上，表明两人还处于不同的空间，估计这位“卑劣的男性人类”此刻已经准备跑路了。
“主人不必担心，次元空间的运行状况一切正常，缇娅娜判断艾拉小姐应该是在虚张声势。”
大概是觉察到了一点卡莫斯身上的微妙慌张，缇娅娜适时向主人给予了理性的安慰。
“没，我当然没在担心。”继续保持着脸部埋在艾拉胸甲里的姿势，卡莫斯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站起来往后躲躲，“只是，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家伙的内衣，原来她这么保守的嘛。”
卡莫斯本以为性格这么狂野的女孩子在内衣的选择上应该也会更大胆一些，结果却没想到艾拉居然是个封建的保守派——真不愧是个四百多岁的老大妈。
“败类……”
无言目睹眼前的这一切，芙蕾雅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父王的教诲：
人类都是卑贱的低等生物。
至少在卡莫斯身上，芙蕾雅认为父王的这个观点还是可以得到印证的。
“如果主人您觉得为难的话，缇娅娜可以关闭两个空间的视觉通道。”
“先就这么开着吧。”
虽然卡莫斯也不清楚自己会这样决定的理由，但至少在他看来，他肯定不是为了想看艾拉的内衣。毕竟早在年幼的时候，卡莫斯就已经受够了这个烦人的老女人，绝对不可能会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恋人情感。
对卡莫斯来说，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亲如母子”才更为贴切一些。
“不，还是关了吧。”
尽管并没有人征求芙蕾雅的意见，并且她在这里理应也没有话语权，但就像卡莫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要求开着一样，芙蕾雅也说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会情不自禁地要求缇娅娜关掉视觉通道。
“啊？”
不等卡莫斯两人再追问，胸甲卡在卡莫斯脑袋上的艾拉便又向前走出几步，一面说道：“我知道你就在这，我能感觉得到。”
不过相较于艾拉所说的话，卡莫斯显然更在意她前进的动作，也不顾手里的茶还没喝完，就赶忙丢开茶杯跳起身，连着向后退出好几步。
卡莫斯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做出如此之大的反应，不消说，在场的另外两人大概也就只有缇娅娜猜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和那个魔族人的踪迹，”看不到卡莫斯的艾拉自然也就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继续自说自话，“但你永远都躲不过我的心，我的心永远都能感受到你。”
“是啊，毕竟刚刚整个脑袋都插进去了嘛。”
芙蕾雅看垃圾般地鄙夷一句，不为吐槽艾拉，只为说给某位卑劣的男性人类听。
“咳。”卡莫斯没有尝试为自己分辩，只是尴尬地别过了脑袋。
“卡莫斯，我希望你能明白，”鉴于卡莫斯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艾拉现在的所有言行都变成了对着空气的自说自话。或许从士兵们的角度来看还好，但对于处于另一个空间的卡莫斯三人，艾拉这样的举动，就颇有些“舞台剧”的尴尬意味了，“不论你如何逃避，你始终都还是一个人类，不要做出包庇魔族的傻事。如果事后你能有所忏悔的话，就来老地方找我吧，我不会向国王禀报你的罪行的。”
说完，艾拉便重新戴上头盔，挥手示意士兵收队，先行离开了屋子。
那些由艾拉召唤出来的藤蔓，在失去施术者的生命供给后，也很快枯萎凋亡。
训练有素的骑士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眨眼间便跟着精灵长官一并离开，空留下一片狼藉和卡莫斯三人。
枯木消亡，来者离去。
待确认所有皇家卫队都已远离后，缇娅娜便取消掉了“次元空间”。
所有家具回归原位，被砸坏的地方也恢复如初。如若不是屋外的雪地上还印着清晰可见的脚印，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间安静的木屋，几分钟前才刚经历过一次无情的“大清洗”。
“好在他们砸的都是那边的东西，”一切归于平静，卡莫斯终于又能惬意地坐回火炉边，“不然收拾起来估计还有点麻烦。缇娅娜，去把门关一下。”
大开的正门不住向屋内灌着室外的寒风。缇娅娜走到门口，尽管皇家卫队已经离开多时，她却还像是在警戒什么一样，出神地向外张望，迟迟不肯关门。
“怎么了？缇娅娜，外面还有人吗？”
看着缇娅娜反常的模样，卡莫斯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缇娅娜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在确认周围数公里范围内确实没有外人的生命反应后，缇娅娜这才关上门，转过身回答卡莫斯的话，“刚才艾拉小姐的言行并不像是在虚张声势，根据数据分析，她似乎是真实感受到了主人。”
“那当然啊，谁叫这家伙刚刚在人家胸口上贴了那么久嘛。”
芙蕾雅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吐槽。
既是因为卡莫斯的“卑劣”，也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一丝不甘。
人类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虽然芙蕾雅还未与多少人类有过深交，但至少卡莫斯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狡猾而不够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