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鬼蛇无形。”

穿着灰色大衣的金发青年站在道场的中心如是说。

无论是身高还是肌肉量,青年都是实打实的重量级,刚说完这句自我介绍性质的话,他用双眼扫视了一遍道场里那些正凶神恶煞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学徒们。

“唉,这就是神心会的实力?”

他不无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脚踩在下面一个倒地吐血的学徒脑袋上,过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故意挑衅似的,他又一脚踢开了学徒。

“看来是一个性情暴躁的小鬼呢。”

一个体型壮硕、左眼戴着眼罩的光头中年男性踏着沉重的步伐,神情严肃的走进道场,在他的示意下,学徒们很快就回到各自的位置正坐,无形眼见中年出场,才勉强找回了点兴致,歪头微笑看向中年。

“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的啊。”

看着被其他人扶着靠墙,也只能勉勉强强端坐的学徒,中年脸上的青筋暴起,把右拳收至腰部,左手抬起向前,摆出典型的空手道架势,大有一副要将无形打死的气势。

“那就来吧!”

在说话的同时,无形忽然重心下压,贴地飞行一般的朝中年冲去,但中年就好像已经遇见了无形的动作一样,迅速向无形冲过来的脸部踢出一发正蹬——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声响的是无形的整个身子都在后仰,中年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踏步上前,左右开弓的连续击出多发正拳猛击无形上半身,“嘭嘭嘭”的肉爆声不断的在道场响起,此时的无形已经和肉靶子没什么区别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分,甚至有学徒在旁边哈哈大笑,嘲讽无形胆敢挑战或许是当世最强的空手道家愚地独步是一种自杀行为。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随人意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有人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而独步本人则是一边打出攻击,一边吐槽“好硬”。

对于独步而言,一般的人体和豆腐没有任何区别,稍微碰一下都会散架,但无形的身体却不一样,独步自己感觉简直就像在打一块儿花岗岩一样,无论打多少次,连痕迹都留不下,无形也一直保持后仰而不倒的姿势,任由独步进行捶打而岿然不动。

“无聊。”

无形低声念叨着这句话顶着独步暴风骤雨般的拳头将身体摆正,随后一巴掌拍在独步的脸上,将之拍打的在半空中疯狂旋转,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愚地独步上半截身子深深地嵌入地面,悬在空中的双脚还时不时的在抽搐。

“我赢了。”

无形神情淡漠的说出了胜利的宣言,道场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到吐不出半句话,无一例外的僵化成石头一动也不动。

“神心会?依我看,还不如叫杂鱼会!”

无形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去,走之前还不忘嘲笑神心会的实力。

——

“这便是去年年末发生的事情,之后你们也知道了,涉川刚气被打成植物人,本部以藏被削掉了两只手,杰克·范马全身粉碎性骨折,刃牙那小子现在还昏迷不醒。”

一栋昏暗的房间里,黄头发的青年手指夹着烟,脸色阴沉的述说着不久之前发生的血雨腥风。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紫菜头青年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轻声道:

“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啊。”

“王马,姓十鬼蛇的就你和那些二虎们吧?怎么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十鬼蛇无形?”

一旁站着的高大男子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不知道,大概又是某个二虎的弟子在搞事情吧?”

王马挠着头起身在房间里不安的走来走去,心中焦躁的火焰似要冲出心脏的折磨着这位二虎流的传人。

其他两人也低头思考,试图找出解决这场史无前例的武道界屠杀的办法。

——“呃啊!我是最强的啊!”

“什么玩意?”

“!”

此时屋内忽然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把若規和王马吓得毛都炸了,两人立刻警戒的寻声看去,只见理人云淡风轻的从上衣口袋拿出可折叠式智能手机,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一下,怪声就停了下来,而后理人将手机贴到耳边打起了电话。

“你以后换个来电铃声吧,我不想再做一次心脏手术。”

理人并没有理会一脸黑线的王马,而是听着手机另一头的内容嘴巴大张,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起身,随后挂断电话,边迅速走到玄关穿鞋边回头道:

“十鬼蛇无形出来了。”

——

寒风萧瑟,万物沉睡,在这由钢筋水泥构成的灰色森林,则更显一抹苍凉。

然而,就是在这里,一场象征着生命之火焰反噬生命本身的惨剧却华丽的拉开了帷幕。

一袭白衣的古装剑客拔出腰间绽放着璀璨光芒的耀眼宝剑,以雷霆之速刺向五米开外另一名静静地等待着攻击的灰衣金发青年。

没有躲闪。

没有格挡。

剑锋毫无阻碍的刺穿了衣物同青年的肌肤接触,但出乎白衣青年意料的是,剑并未如设想中的那样贯穿灰衣青年的身体,反而像是刺的不是人体而是水面般的,就那么没实感的穿了过去!

原因竟是金发青年在剑刺的瞬间便将身体扭曲成半月之形,令发着寒光的剑只能扑空。

白衣青年大惊之下急忙收剑后撤,金发青年却惊悚的咧着嘴,瞳孔突出,双臂下垂的乘机追击,不同于悚然的姿态,两人动作优雅地轻轻踩踏着雪,宛若随风飘荡的轻柔雪片般的你追我赶,白衣青年面对异形似的敌人,迅疾地将剑面翻转,后又挥臂上扬撩剑击向金发青年的头部——

“乎乎!”

比白驹过隙还要迅捷的剑撩动尘雪四杨,比削铁血刃还要锋利的器划空呼啸声起,金发青年的头极度夸张的后仰闪过一击,那仰的幅度之大,已非常人所能及也。

金发青年以如此不自然的姿势竟十分轻松地正蹬前踢,白衣青年迅速脚尖发力跃至半空,在躲避踢击的同时,把身体与长剑调整为一条直线,再借助踏空的反作用力加速下冲,直指金发青年的喉咙刺去,然而金发青年的脖子好似察觉到了危险般朝一边扭去再次令剑击刺空,宝剑嵌入地面,白衣青年灵敏地转动利刃将之拔出挥臂劈砍尚处于后仰姿势的金发青年,却被金发青年朝旁滚动身体再次避开。

白衣青年优雅地如同一只白鹤平稳落地,之后便转身挥舞剑芒袭向金发青年,在这白雪纷飞的时刻,两人本应该是你死我亡的搏命战斗却在路人看来更像是在剧院才能遇见的美丽舞蹈,如果说白衣青年是纯净无垢的芭蕾舞者,那金发青年就是狂乱暴力的街舞选手。

两人一白一灰,一圣一魔,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界限自他俩出生起便将双方清楚的划分开来,冷冽的剑虽柔却刚,流动的身虽怪却烈,同为至刚之物,终究只能有一方幸存下来。

随着战斗时间越来越长,白衣青年的剑也愈发急躁,劈、砍、撩、刺、崩、抹,每一招,每一式皆被金发青年以不符合人体构造的刁钻姿势躲闪,深深的挫败感使得优雅的剑技变得狂暴,平稳的战法也趋向于躁烈。

金发青年不仅闪避异常,就连攻击也超出常人想象——

以快要朝一旁倒下的姿势躲避攻击,并且仅仅借助脚趾维持平衡打出勾拳。

手脚并用地使出直拳、鞭腿。

突然近身九十度敬礼地使用头锤。

腰部夸张扭曲边躲边击出俄式大摆拳。

这些都是普通人想不出也做不到的打击,以常人身体的柔软程度,金发青年的动作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白衣青年顿时感觉,现在正和自己对峙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巧妙伪装成人类的史莱姆。

加上金发青年那都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和那双甲亢患者般突出的眼球,一股被敌人嘲讽的怒火瞬间在白衣青年的内心雄雄焚烧,他咬着牙,一蹬腿,仿佛正在发射的火箭一样高速突进到金发青年跟前,随后调动全身肌肉力量的扭腰抬腿,一记裹挟着摧枯拉朽的暴力能量的一字踢正中靶心的踢爆了金发青年的下巴,波浪形的冲击波自下巴和踢击接触的地方产生扩散,地陷开裂,风沙走石,在重压之下,厚重的积雪和碎石飞溅四方,旁观的路人们惊恐的四散而逃,蛛网状裂痕竟也在这不到0.1秒的时间里充满了二十米左右空间的地面。

这是白衣青年这辈子最强的一击,谁能想到,一个剑客的最终奥义是踢击呢?

——“什么!”

金发青年双脚离地的后仰身体到了几近折叠的程度,而后不可思议的神迹发生了,青年忽然就像一摊液体似的,折叠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又分开重新化为人形,只是比起刚才,现在对着白衣青年的是金发青年的上半身,青年在落地前一刻猛地抬起上身,瞄准白衣青年的脸轰出一发刚猛暴烈的掌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白衣青年急忙之下举剑护脸——

“轰!”

撕裂空间的神力霸道的把剑面挤压到和白衣青年的脸一个水平线上,剑客的四肢前倾离地,以突破音障的极速划破空气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声,现在他心里想的既不是已经粉碎消失的鼻子,也不是自己还要飞多久,更不是全身每个孔洞都在流血这件事,而是他对于自己曾经有过击败金发青年这一想法的忏悔。

“完全不是一个次元。”

应该说白衣青年在对方“液体化”的那一瞬就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因为那不是液体化,而是极致的消力,凌驾于郭海皇之上的消力。

之后的那一掌则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那是只有超音速行使的满客新干线列车才有的撞击威力。

人类是不可能击破湖水的。

人类是不可能抗住陨石的。

而当两者之特性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便是天下无敌!

“喝啊!”

金刚藏菩萨般庞大的身影以自身的躯体接下了飞行的白衣青年,恐怖的冲击力将两人持续推了大约十米远才停下,当白衣青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赤着身子的白种光头男,正目如火炬的直视前方。

“你没事吧?”

“噢,是的。”

白衣青年呆然的躺在壮汉的怀里答道。

壮汉判断青年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把青年放在地上,剑客此时才看见在壮汉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虽然不如壮汉高大,却也体格健硕的肌肉男。

“真是太疯狂了,竟然敢袭击东海国的王储!”

身着贴身黑色胶衣的男人上前道。

“听说主要线路都被破坏了,所以保镖和警察赶不过来。”

一身白衬衫的东南亚男性俯下身查看着青年的伤势,他的身后戴着鸭舌帽的日本男人则保持高度戒备的左顾右盼。

“呦呵,拳愿会的人竟然来了?不过也正好,你们估计知道其他十鬼蛇无形住在哪里吧?”

十鬼蛇无形轻松惬意的踏步走来,全然看不出仅仅一分钟之前还在激战的样子。

大久保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后摘掉鸭舌帽,挡在众人和无形中间,试图阻止无形有可能发起的突袭,同时也是给其他人热身的时间。

“你这家伙,和白阳王储战斗时的那个样子是加纳的无形对吧?”

无形听见大久保的话,先是一怔,后又像是听着笑话一般,“哈哈”狂笑,引得众人十分不解,加纳咢略有不快的上前道:

“有什么好笑的?快给我回答问题。”

“哈哈哈,这~这简直太搞笑了啊!加纳咢的无形?别开玩笑了!竟然拿我和加纳咢、吕天那样的残次品相提并论?若说你们只是虫那群废物制造出来的1.0和2.0版,那我——”

无形说着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个刻有“10053”编号的手环套在手指上转着玩儿,与此同时,加纳咢与十鬼蛇王马在见着手环的瞬间,一股浓浓的杀意也涌上心头。

“就是无形流的完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