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在我们家里面!我不需要你这个没用的儿子!你为我们做过什么?我们为了你拼命究竟得到了什么?你说啊!一点都没有啊!你就是一无事处!」

是啊,我就是什么都找不了,才想做点什么,正因为被认为是累赘,才想自我消除。

我拿起刀往自己的手臂划去,浓浓的鲜血从手中溢流,它们仿佛是浮在了空中,它们在鼓动,在起舞,在狂欢,不用半分钟就已经将我透明的手染满了红。

然后我再举起,准备下一刀便把它刺进自己的心脏,可正我想动刀的一刻,手臂被紧紧抓住,妈妈一手把我的刀抢走,攥在手中,与我拉开了距离,我愕然我看向她,她泪眼茫茫,身子僵直不动,看着地上的血液,下一刻她松开了手,刀在地方翻滚了几圈。

接着她将我一拥入怀之中,在我耳边嗫嚅:「这罪我来顶......妈妈来顶替你,我向你道歉,是妈妈的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不能给更你好的生活......」

她不断的向我张口抱歉,眼泪不止的溢流,仿佛我才是位高于上的人,她的此反应令我哑口无然,超出了我理解的范围,那整晚都充斥着她的哭泣声。

下一天睁开眼睛,家里已经来了一班陌生人。

之后,我被送上了孤儿院,在那段时间,我过着苦闷的生活,无人亲近的我经常在视窗一角仰头看天,如果我真真正正拥有自己身体,会有何改变?我会有现在这样的下场吗?

于是我看了眼在房间中的众人,儿童和教导员,再瞧着窗外行走的路人。

我有种错觉,他们是不是都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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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几条巷路的奔走,我停下步来,身后并没有人,我安全了。

若是被发现,我恐怕会落入一系列的麻烦之中。

我蓦然听见身后发出声音,我很确认那是警车的响声,我立马离开了他,逃离了现场,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走出了巷道。

我望了望左方,有很多行人走过,我不知为何想走出去,于是我做了,清澄的阳光在我头顶洒落,我一瞬间便侵掩在光浴和人声之中,我仰头,眼前是一座通天高楼,某层楼的窗户,我发现某人跟我对上了眼神,只有一瞬间,他离开了我的眼睛。

在阳光,人海之中,我是一个看不见自己身体的人,光对我而言是穿透,在人群之中对我而言是如隐身般。

我转身,不停的转,观视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有穿西装,赶去上班的人,有肥胖的人顶着大肚子笨拙的行走,有不同民族的人在游览此地。

我突然觉得,大家都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上班承着责任洪流的船,肥被世俗的审美观所追赶,少数的人被视作稀种而歧视,他们也都不是没有了自我,无路可退的人们吗?

在他们的脸前,只有适应这世界的道路可选,应由社会的时间轴行走,如果脱队,将会被视作异类。

我们生来就没有什么选择权,但仍然要在荒谬的世界中活着。

我霍然感到心中一阵苦涩,却有股流畅的怪异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