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下跪
“这两巴掌打得还真是狠啊。”
我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自己左右两侧发红的脸颊，简直就跟那些被发现脚踏两条船的人渣的下场一模一样。想到刚才谢依青也狠狠地给了我一拳，今天我的脸蛋可是遭了大殃。
“对、对不起……”
“啊，这事不怨你。”
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有人正光明正大地举着自己的内裤，换做是谁反应都会跟她差不多的吧，她没有立刻用一通电话把我送到警察局已经足够仁慈了。
不过，这倒也让我稍稍探到了一些易思琪的真面目，无论是醒来的同时从语气中透出的冷漠还是下手时的狠快准，毫无疑问是她隐藏在面具下真正的模样。
“刚刚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学长你会突然飞出去？”
呃，果然避免不了这个话题啊，随便糊弄过去好了。
“飞出去？什么飞出去，我只是没有稳住身子，不小心抱着你摔到了地上而已。”
“可我明明记得我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哪会有那么夸张的效果，你一定是当时撞到了脑袋，所以记忆紊乱了。”
“是这样的么？”
“再说了，你自己也说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就算真有我们俩也不会都察觉不到。我总不可能是自己打飞了自己吧，在物理上这是绝对做不到的啦。”
“……说的也是。”
在明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栗发少女选择接受了我的说法。
呼，蒙混过关成功。
不过面对发生在身上的离奇事件，在看不见幽灵的情况下自然只能去相信在场的另一个当事人了。哪怕她不相信我的谎言，用科学的思维去思考反正也得不出什么靠谱的结论。
“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就像是为了重新掌控失去的节奏一般，少女颇有些焦急地站起身来，又一次摘下我好不容易才给她系上的领结。
这家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这一回我自然不会再给她用身体进攻的机会，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
“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会到了，但是很抱歉，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为什么？如果学长真的想要刚刚脱下的内衣的话，我可以给你啊。”
“不，你几分钟前不是才左右各一次地扇了我巴掌么？”
“是意外。”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扇第二下之前有停顿过！
“明明都做好奉献身体的觉悟了，居然还忍受不了我拿着你的贴身衣物，很奇怪吧？”
“那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没什么准不准备好的说法，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是喜欢我。”
“难道、难道学长就因为这件事所以讨厌我了吗？！”
“诶？讨厌还说不上了啦，就是觉得你的行为不太自然。”
“确实，是有些不正常。”
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意我的说法，莫非她也发现自己露出破绽了？
“既然是喜欢的人，那就要为他奉上一切才对。”
“等一下，我们是在讨论哪个话题啊？”
怎么我一下子就听不懂了。
少女无视了我的问题，像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般紧握了拳头。
“只要是学长希望的话，内衣这种东西无论多少件我都能给你的，各种颜色的、各种款式的都有。”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提过……”
“就算想要赤裸着身子戴在头上我也不会介意的！”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个无药可救的内裤控一样！”
说话间易思琪就慌张地掏出了裙子口袋里的粉色布料，强制地塞进了我上衣的领口里，由于我的双手要阻止对方向我贴近，所以根本没空把它从里面取出来。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这、这样就可以了吧？”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明显是不行的吧！”
“那变态学长还要我做什么，是要我当众脱光吗？还是说再加一个人？就算是〇〇和〇〇〇也都可以的！”
“关键的地方都被神秘之力和谐了，完全听不懂了！”
“只、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总之你先冷静一下，人不要再靠上来了！”
气喘吁吁的少女顿了一顿，手上又有了新的小动作。
“也不要撩自己的裙子！”
可恶，我本来是不想动粗的，但如果放任这女人继续闹事的话，我可没把握之后会不犯错。
于是我只好狠下心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反手将她压倒在椅子上，同时用膝盖摁住了她的下半身，就像警匪片中警察压制犯人那样。
“冷静下来了吗？”
“我、我一直都很冷静……”
“别骗人了，是个人都看得出你现在害羞得想死。”
我也不知道在她究竟和自己的内心抗争了多久，但很显然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本来的计划，她刚才的行为完全是放弃思考之后在破罐子破摔。
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大脑倒是完全冷却下来了，一下子便理清了原本有些混乱的思路。
是时候和真正的她交流一番了。
等到栗发少女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低，身体也不再反抗，我便放松了手上的力气，问道，
“易思琪，你到底是想要什么？至于为了它做出这种痴女一样的事情吗？”
“我不懂学长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只是想做你的恋人啊，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疑点的话那可真是太多了，先不说你为什么要私自调查我，世界上哪有第一天就投怀送抱的女生。”
“也就是说，学长你是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一见钟情的爱情？”
“我是没接触过恋爱，但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
命运中的恋人，听上去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可惜这暂时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就因为我擅自打听了你的过去吗？”
“光凭这一点我就有理由拒绝你，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
我松开压制着少女的手脚，向后退了几步，
“我并不相信你。”
即便我没有得知自己被那个女人送来这里的缘由，我想自己此时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衣装凌乱的少女此时在椅子上缩起了她娇小的身子，双手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你这是想侮辱我的感情吗？”
如果这时有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吧，当然更有可能是会直接选择报警。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看上去就跟伤透了女生心的人渣一样。
至于歪着脑袋在偷窥裙底的色狼幽灵我就不提了，太破坏气氛。
“不要再装了，侮辱你感情的人是你自己才对吧。”
“为、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明明是真心……”
“朱迪森夫人没告诉你吗，她的计划已经暴露给我了。”
“学长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朱迪森夫人。”
“‘如果能够和卫晨杰交往就能获得报酬’，虽然我不清楚所谓的‘报酬’究竟涵盖了哪些东西，但是任务的内容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
此时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打转的少女忽然沉寂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一言不发。
她这明显不对劲的反应无疑是证实了我和谢依青的推测，接下来她的模样就会发生让人大跌眼镜的反转了吧，比如就地翘起二郎腿、神情变得冷酷无比之类的。
这种时候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完全是喜剧向小说里的剧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开口了。
“如果说我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对命中注定之人一见倾心的女生，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只能下跪认错了。”
“这样啊，那你能现在就给我下跪吗？”
“别开玩笑啦，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是么？”
少女站起身，走到了我面前。
事到如今她总不可能还想着用美人计让我信服了吧，反正无论她做出什么都不会让我动摇的。
“嗯？”
由于整个动作持续的时间过短，我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自己妹妹蹲在少女的胯下发出了“哇哦”的呼声。
稍微让我回忆一下，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易思琪她做了什么。
踮起脚，搂住我的脖子，嘴唇贴了上来——非常简单的几个步骤。
虽然只是孩童嬉戏般地碰了一下，但毫无疑问这是在“接吻”。
“好了，现在你能给我跪下了吗？”
“扑通”一声，我发现自己的双膝已经落到了地上。
怎、怎么可能……
不该是这样啊，她没有理由会真的喜欢上我，先前她的异常也印证了这一点。
易思琪只是为了利益而接近我的———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结论。
但是如果对方不是心爱之人，女生会愿意献上自己的嘴唇吗？
……
不对、不对，这家伙可是个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女人，接吻对她而言肯定也是小菜一碟。虽然她刚才的动作称不上娴熟，甚至还有种初心者的感觉……这一定也是她装出来的！
而就像是为了肯定我心中的挣扎一般，冷漠的声音这时从脑袋上方传了过来，
“当然是骗你的，死萝莉控。”
随后我的脑后跟传来一阵冲击，额头直直地撞向了地面。
“你刚才是不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错怪了好人？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因为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所以至少要从你身上捞点好处才是，不然下午的心情会很差。”
没想到到了最后我还是中了这家伙的奸计，因此才会落得脑袋被踩在地上的下场。
罢了，就当做给她的赔偿好了，毕竟这家伙也用身体给我带来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就是不知道我要以这样难受的姿势持续多久。
“亏我以为这副发育不良的身体能够派上些用场了，结果你这死萝莉控比我想象的还要节制，真是白白糟蹋了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拜托，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在我的嘴边鬼吼鬼叫啊，想办法安慰一下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的哥哥行不行？
“那个，可以不要叫我死萝莉控吗？”
“你觉得你还能提要求？”
“呃，大概不行吧。”
“你还妄想我愿意叫你‘学长’吗？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像你这样对小孩子出手的变态混球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嘛，我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不如说这才是正常女生该有的态度。
“不过，你如果答应和我交往的话，至少在明面上我能叫得好听些，像‘亲爱的’啊、‘honey’之类的都行，还有死宅最喜欢的那什么‘欧尼酱’也可以。”
“哈？你都这样对我了，还想着要拿到报酬？”
“我又没说我不干了。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面目，那我以后也不需要在你面前演戏了，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逻辑上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我可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达成原来的目的。
话又说回来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执念才会来接触我这个她最讨厌的男人啊？甚至还不惜献上她的身体。
“易思琪，你到底是想要什么？那个女人能给你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钱啊。”
“……就、就为了钱？”
这目的也太单纯了吧？这个时候不应该按照套路说出一段刻骨铭心、闻者落泪的悲惨过去吗？拜金女是哪个年代的设定嘛！
“干嘛，你是看不起钱吗？”
“不是看不起，只是觉得仅仅是为了钱的话，你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打算在这里对我说一通大道理吗？抱歉，我没工夫听人说废话。”
说着，我脑袋上的重量便消失了，想要抬头的时候却又马上挨了一脚。
“别想偷看！”
她要是不说这句话的话，我都差点忘了她现在是真空状态了。
可就这么被动地躺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又不是被美少女踩到脚底下还会感到快感的抖M。
“那个……你是要这样踩我到午休结束吗？”
“说实话我心里是想试一试要用多少力量可以让人的脑浆蹦出来。”
“那我觉得继续保持这种姿势也不错。”
随后少女便不再说话，沉默持续了说短不短的几分钟时间。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发泄我的怒火。”
“我不介意你现在痛揍我一顿，以后断绝一切关系的处理方式。”
“那我除了暴力倾向变得越来越严重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完全就是赔本生意。”
一旦付出了价值，不榨取到成果就不放弃的类型么……真难缠。
“之后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我能拒绝么？”
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将脚从我的脑袋上移开。
吸取了经验的我抑制住了抬头的冲动，以免再让我已经饱受风霜的脑袋再被伤害一次。
“走了。”
呼，看来她终于是大发慈悲决定放过我了。
不过从结果来看，无论是“严守底线，绝不屈服”的计划还是“和对方不要扯上任何关系”的目的都失败了啊。估计在谢依青的心里，自己哥哥的段位又下降了好几个阶级吧———虽说我觉得她可能基本没有对我抱过希望。
至于我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因人而异吧。
啊，说起来有样东西我差点给忘记了。
“喂，你的内衣不要了吗？”
“都被你这种肮脏的家伙碰过了，谁还会要啊！”
说的也是。
这么想来，或许这才是她把内衣塞给我的真正原因。
但是，她打算就这样去上下午的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