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走在黄沙之上时,诗寇蒂问牧千秋:
“那个,我们要怎么去伞内呢?难道说是要从柱子地下走过去吗?从『暗区』走过去……”
暗区指被伞遮蔽了太阳光的的区域,因为光线不足而又离伞很近,故此成为了许多犯罪份子与流浪汉聚集的地方,是政府与伞管理不到的黑暗地带,不过随着太阳东升西落,暗区东西两边的边缘区域也是会有光线照进来的,那里相较中心区域也是来得更加安全。
“那多危险,直接打个响指就可以了。”
“诶?”
言毕,牧千秋打了一个响指,此刻诗寇蒂尚没反应过来,而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周围的金色已然产生了变化,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是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小巷之中,周遭都是动辄数十米、数百米高的大楼,这场景顿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她急切地问道:
“这里是哪里?”
“伞-13 新南京市。”
而牧千秋则是平静地回应了她,但诗寇蒂还是无法接受:
“开玩笑的吧,那么长的路程打个响指就……”
“只不过是普通的空间移动术罢了,这种程度的术法对于仙人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啊。”
“仙人好可怕……”
随后,二人是走出了小巷,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十分繁荣的商店街,街上到处都是足以堪得上是光污染的霓虹灯招牌,无数的浮空车在牧千秋和诗寇蒂两人的头顶上飞来飞去,道路上也是有各式各样的自动驾驶汽车在行驶着。在被从未见过的各种新鲜事物吸引住目光的同时,诗寇蒂突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穿着,于是稍带害羞地对牧千秋说道:
“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招人眼啊……”
不过牧千秋是对她说道:
“那倒不会,你看看街上的其他人。”
诗寇蒂原先以为自己穿着牧千秋为其缝制的女仆装就已经够吸引人眼球的了,不过眼看街上的行人过客大多都穿着独居风格而非千篇一律的衣服,诗寇蒂便也释然了。顺带一提,她身上的衣服因为先前的战斗已经破破烂烂了,也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换。牧千秋见状是对诗寇蒂说:
“那趁此机会,要不先带你去服装店里换一身衣服如何?”
“不了,还是不用了,USC的那位先生或许已经等很久了吧,不快点去的话说不定对方会生气啊。”
诗寇蒂是不愿再做耽搁,不过牧千秋无所谓地说道:
“他啊,依他的性子,再等个十多年估计都愿意,不过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先去找易青云吧。”
随后,牧千秋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液晶显示面板,然后在上面点点划划了一下,片刻之后一辆隶属于公共交通系统的浮空车便来到了二人的身旁,随后牧千秋是拉着诗寇蒂的手上了车,这倒是让诗寇蒂蛮不好意思的。
随后,浮空车升空,两人是借着旅程的空隙,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此时,诗寇蒂说道:
“店长连液晶面板都有带在身上,还会流畅地使用,真意外,还以为店长是那种深居简出的人呢。”
“我不出门,做衣服的材料、吃饭用的食物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又不会凭空变出来。”
牧千秋摊了摊手,而诗寇蒂思考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说道:
“这么说……店长岂不是隔三差五就会到伞里来一趟?!仙道无尘竟在我身边?那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找到过你呢?”
“废话,我又不像易青云那个蠢货,把自己的脸贴在LED显示屏上旁边还写几个大字告诉别人我就是仙人啥的,毕竟我们和人类的外貌别无二致,只要低调生活,混在人群中不被察觉根本不是难事。”
言毕,他们二人正巧经过一条人工河流上方,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河中也有人工投喂的鱼类在游荡着,看着生机勃勃,但实际上死气沉沉,见状,牧千秋感慨道:
“风景不错吧~虽说完美还原了原南京市的河道,但也是虚假的河流而已,河流的水不是流向大海,而是从头部再出来,如此循环往复的景象,总有一天是会看腻的啊。”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幅风景啊,因为以前都是住在宅院中的啊,所以很向往外面的世界。这么看着的话,伞里的风景还意外地不错啊。”
“是么……等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随着车内让乘客抓稳扶手的警告想起,浮空车竟是横向移动了一番距离来躲避身后急追而来的车辆。而诗寇蒂亦是提前抓稳了扶手,保证自己不会摔到,随后她问道: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
“如你所见,飙浮空车然后被警察追呢,这种事情在伞都市内可并不少见啊。”
说着,牧千秋向前望了一下已经离去的警察和飙车党,便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了。而诗寇蒂则是感慨道:
“就算是有USC在,治安也不是很好啊。”
“是人性的欲望随着科技的发达而愈发膨胀了,我考考你,你知道新南京市有多少人吗?”
诗寇蒂不知道为什么牧千秋会在这种时候问他这样的问题,随后她回答道:
“不清楚,应该有好几千人吧……”
“正确答案是1亿人哦。”
“一亿!那也有点太多了吧……”
诗寇蒂是有点被牧千秋的回答吓到了。
“殖民船『伞』的造型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大圆盘用一根柱子立起来,柱子内部是不能住人的——那里是维持着整座伞运作的核心中枢,居民们就生活在最顶部的圆盘内,然而每个圆盘的尺寸都是差不多的,内部面积约等于一万平方公里,把这一万平方公里分给一亿个住民,算下来每个人只有100平米的活动空间而已,然后这一百平米还要分出去给富家老爷住大别墅,给公共交通、警察、医疗系统分点,分到最后怕不是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竖着发展咯。”
牧千秋指了指周围一大片百米高的高楼大厦,这些建筑的高度放在过去,那都是可以争一争世界最高楼的,不过在伞都市内,也不过最普通不过的景象罢了。见此,诗寇蒂感慨道: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的世界吗……”
“过去的人们,似乎是将这种社会称作是‘赛博朋克’,虽然与书中所描绘的不大一致,不过至少是有那么点味道了。”
牧千秋看了看大街上拥挤的人群,看了看并行的几辆浮空车,看了看办公楼内打字的员工,不禁是会心一笑。尔后,诗寇蒂说道:
“既然生活在这里并不幸福,那为什么人类还是蜂拥而至呢?”
“和那个袭击你的刺客说的一样,是因为战争啊;大战争之后,人类文明几乎被毁于一旦,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人类正常生活的环境了,他们需要水、需要电、需要娱乐、需要住房,但他们又不愿意在荒郊野岭像个原始人一样地从头开始开辟人类文明,然后他们就一股脑地拥进这里了,拼了命地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最后……就变成了如你所见的这副模样了。”
牧千秋摆了摆手,毕竟这是人类的咎由自取,他一介仙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而诗寇蒂是紧盯着窗外的繁荣,若有所思。而牧千秋则是继续说道:
“不过只是虚假的繁荣而已,伞内发展所需的资源现在可全都要靠生活在地表上的人来生产啊,包括矿材、食物、布料等等,说不定等哪一天,外面的城市都比现在的伞繁荣了啊,不过照现在的势头来看,说不定不远了啊。”
“伞外面的城市啊……”
言及此处,诗寇蒂眼中是充满了神往,她想要去到那些地方看看——牧千秋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这种意思。
“想出去看看吗?等你身上的案子解决了,我倒是不介意陪你逛一圈。”
“诶,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个荣幸吗?”
牧千秋点了点头,其实诗寇蒂的母辈和牧千秋其实是有点缘分在的,不过他一直没有和诗寇蒂说,因为懒得说以及找不到时机,所以他打算让易青云替他说出来。
不久之后,他们二人乘坐的浮空车便到了USC新南京支部的门口。从外面看USC新南京支部,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未来版的紫峰大厦,总高度有数千米,和其他的建筑相比就是鹤立鸡群。
他们在靠近顶层的地方下车了,然后是搭乘电梯一步步地走到了顶层。而这一路上,他们见过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公职人员,他们大多都很繁忙,以至于对牧千秋和诗寇蒂二人的到来都毫不在意。
“转过去之后,就到笔绘春秋的办公室了,到时候你不必太过拘谨,放松点就好,就像和我相处一样地和他相处就行了。”
在即将与易青云会面时,牧千秋向诗寇蒂叮嘱道,让她放松点。尔后,他们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啪嗒。”
那个人手捧一堆纸质资料,通过耳机交代着业务,不过当她看见牧千秋时,立刻就呆在了原地,手中的资料是没捧住,直接摔到了地上。她仿佛是口吃了一样,只能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阿阿阿阿阿阿阿……”
“怎么了心叶?话说青云他人在办公室吗?”
那个人便是易青云最信赖的副手,年仅十四岁的蔺心叶,她见了牧千秋是呆愣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直到牧千秋开口问她,她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拦腰抱住了牧千秋,大喊道:
“牧阿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