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的事情,让望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他想破头也无法理解整件事情的原委。洛尔在那个不知名的山顶与他所说的话语,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着。
洛尔最后含着眼泪说出的那段他没有听清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到懊恼不已。
本想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恨,都转嫁到那个害了洛尔的人身上,但一想到最后看到琴时,她哭成泪人的模样,让望叶对这个罪魁祸首的人再也提不起半分的恨意。
一笔巨额的赔偿金也如约转入到了望叶那原本只有个位数余额的账户。当他收到了到账提醒时,眼泪却像是决口的堤坝,止不住的翻涌而出。
这些天来,望叶一直闷在出租屋里不愿出门。酒吧老板来找过他几次,不是为了催讨房租,而是送来了一些食物和酒,并附带上几句关切的话语。
这一天夜里,望叶一如既往喝的烂醉,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他迷糊中拿起手机一看,是他之前打工的地方,一家货运公司的老板打来的电话。望叶下意识的想要挂断,可奈何酒意上涌,手一滑竟然接通了。
“望叶吗?是我啊。”老板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知道。可我早就不在你那里工作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望叶坐倒在地上,背靠在满是污迹的墙角,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你朋友的事情我听说了,对此我也深表遗憾。”老板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谢你,但我现在不需要安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最近应该很消沉,这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闷在家里啊,所以我想把手里的一份工作交给你来做。和以前一样,是个送货的差事,而且货主很大方,给出平时两倍的价格。我打算把这次利润的大头分给你。因为这次货物的价值不菲,路途又比较远,我担心路上会出差池。说句实在话,没有人比你更让我放心。”老板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然后静静等待着望叶的答复。
“抱歉……我现在……”
“行啦!别废话了,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明天一早,我会在仓库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就这样了。”老板话一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望叶就算再傻也明白老板的良苦用心,只好从地上爬起来,简单的洗了把脸,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好似把一切的思念与不甘都抛之脑后。身子仿佛一直在下沉,又一次沉到那个无尽的深渊之底。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逐渐泛起了光亮,窗外路灯也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无声。
半开的窗户吹进一阵黎明的凉风,这令宿醉未醒的望叶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您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再多想起一些吧……”半梦半醒间,在他的耳边仿佛又一个声音在低声呢喃着。
“要当心那些信使,他们已经距离您很近很近了……”望叶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意识也从睡梦境中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和很多人一样,每当他一觉醒来时,对自己做过的梦几乎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望叶揉搓着惺忪的双眼,看了一眼床头的老式闹钟,5点10分。
宿醉让他感觉到一阵的口干舌燥,四下找了一圈才尴尬的发现,地上只有散落各处的空酒瓶。
于是无奈的挠了挠头,冲进洗手间里,对着水管一阵痛饮。解除了燃眉之急,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头,便匆匆的出了门。显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昨晚和那人做过的约定。
半小时之后,望叶已经来到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一家货运公司的仓库。
十几辆货车整齐的停放在眼前的空地上,车身和玻璃被擦拭的十分干净,这也是他们珍视‘伙伴’的一种体现。
望叶抚摸着那辆他经常驾驶的货车,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喜悦之情。
“我们的望叶回来了!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总是比别人早来一小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望叶转身一看,从管理室里走出来一个身材不高,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那快要升到头顶的发际线,已经成为了他的识别标签。
“老板?你怎么也来这么早?”望叶不解的问道。
“我昨晚就睡在这儿。”老板一指身后的管理室说道。
“睡在这儿?”
“咱们管理员昨晚抱孙子了,我索性给他放了一周的假期,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这不,我就亲自来替他了。”
虽然望叶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也知道老板是个热心肠的家伙。手下的人也十分爱戴他,因为他总会在别人遇到麻烦的时候伸出援手。当然,也包括自己这次。
“我猜你小子昨晚一定没少喝酒吧?要不先到里面休息一会儿吧,我已经泡好了茶。”老板说着,便拉起望叶就往屋里走。望叶也没有开口反驳,算是默认了昨晚的宿醉。
管理室是个狭小的地方,只放了一张供人休息的床铺、一台冰箱、一张桌子,剩下的就只有几台监控显示屏。
老板热情的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递了过来,望叶接过杯子,闻了闻飘散而出的茶香,将它送到了嘴边。
一杯热茶下肚,顿时让望叶倍感舒服。这种感觉十分美妙,仿佛一股暖流直接涌入了心里。
两人喝着茶,闲扯了一会儿,老板突然话锋一转,开始介绍起了此次工作的内容。
“这次运的是一批精密元件,具体的名称我也叫不上来。货昨晚就已经装车了。对!就是你开惯的那辆3号车,油箱也已经加满了。”老板事无巨细的布置着任务,将注意事项一一道来。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手下的人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听上去虽有些唠叨,但每次他们都会认认真真的听他把话说完。
“好了,要交代的就这些了。你有三天的时间,所以不用急着赶路,累了就休息。车载储物柜里我可是专程为你准备了些硬货!”老板说着,还一脸坏笑的朝着望叶挤眉弄眼。
望叶自然知晓老板话里的意思,他所谓的‘硬货’正是时下流行的一款情色杂志。干这一行的多数都是单身汉,路途孤单,偶尔也需要这些东西来抚慰一下内心的寂寞。
望叶此时的心情也被老板的热情所感染,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他熟练的换上了工作服,与老板辞别后,便登上了那辆他最为熟悉的3号货车。启动!出发……
这次的目的是相邻的一座城市,这条路望叶并不陌生,只要沿着公路一直向东,大约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到达。他打开了自己常听的一个电台节目,好巧不巧,电台中此时正放着他和洛尔经常听的那首歌。
一句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歌词,在此刻就如同刀子一般切割着他的皮肉,致使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变得有些颤抖。
想跟着旋律一同哼唱,以此缓解内心的苦痛,可喉咙却偏偏在这一刻哽咽住了。下一秒,他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因为洛尔她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望叶的心中暗暗发誓,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洛尔再次唤醒。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公路上泛起了朦胧的雾气。不久后,雨点便从天而降。能见度变得越来越差,望叶索性将车子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可是过了许久,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拼命的拍打着他面前的车窗玻璃。
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支没有了秒针的手表,望叶惨然一笑,看来今晚也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好在货车上的装备齐全,驾驶室的空间十分宽敞,座椅也可以放平变成临时的床铺。车载冰箱里有冰镇的饮品,副驾驶位下方的储物格中也是堆满了各色零食。即使是在路边的夜晚,也可以过的十分惬意。
车外是夜雨朦胧,车内是柔和灯光下的零食和杂志。望叶躺在座椅床上,望着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缓缓合上了双眼。
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楼下的小酒吧里,对面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用手掌托着微红的脸颊,满面笑意的对着他说着些什么。
这里是他最熟悉,也是最放松的地方。把酒狂歌,人生几何,又有佳人相伴,甚是快活。
他将酒瓶推到一边,打算去拉住对面女子的手。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说道:
“是时候了,快想起来吧……”
梦境中的他猛然回身,身后却是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如同泡沫般纷纷破碎,只留下他一人呆立于黑暗之中。
他惊慌失措,声嘶力竭的狂吼着,可这叫喊声却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耳畔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回响着。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正当他被这声音折磨的快要崩溃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倒在货车的驾驶室里。而窗外的雨水也依旧呼啸着拍打在挡风玻璃上。
“又做梦了……”望叶无奈的翻了个身子,打算再一次入睡,不知不觉间,已是临近午夜。
咕咚——!
一个声响从身后的货仓中传来。
望叶被这突如其来异响惊得虎躯一颤,连忙翻身起来查看。透过驾驶舱与货仓之间的隔窗向内观察,除了十几个错落有序的货箱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望叶关上了隔窗,躺回到座椅上。他怀疑是自己近日来酗酒过渡,导致身体虚弱,产生了幻觉。
伴随着窗外鼓点般的雨声,望叶再一次闭上了双眼。虽然这座椅床并不是那么舒服,但对于旅途中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有种你再响一次。”临睡前,望叶小声嘀咕道,算是给深夜中形单影只的自己壮了壮胆气。
砰——!
异响声如期而至,这一次他听的是格外清晰。
此时的望叶真的有点慌了,睡意顿时全无。他猛然坐直了身子,思维也在飞快的运转着。
这是什么声音?肯定不是幻听!是谁在车里面?
这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那天出租车司机的话。“那能是什么?僵尸啊。”一阵寒意遍布全身,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此时他却有些手脚发麻。
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隔窗,却又生怕从里面探出一张恐怖的鬼脸。
像他这种跑长途的货运司机,车上都会准备一些防身的家伙。一般都会放在驾驶位下方的凹槽里。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果真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顺势将那个硬家伙抽了出来,借着车内的灯光一眼看去,结果却顿时让他傻了眼。
想象中的甩棍、柴刀、匕首、扳手……这些有杀伤力的武器都没有出现,而在他手里正紧握着的仅仅是一支巴掌长的手电筒。
我记得这里以前放了一把野战刀啊,是哪个混蛋给换掉了啊?都觉得现在的治安好是吗?都沦落到用手电筒来防身了是吗?
望叶的心里咒骂着,身子却没有停下。他动作缓慢的套上了雨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
僻静的公路上,此时没有一辆过往的车辆。雨水倒是比之前小了一些,但积水依然很深,在公路旁的泥地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水坑。
望叶一步一陷的靠近着货柜,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中画面。什么恶灵附身,什么公路女鬼,此时都不及货柜中那个东西更让他感觉到恐惧。
用钥匙打开了门锁,他一手抓住把手,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支手电筒。因为他找遍了全车各个角落,再也没有比它更硬的东西了。
望叶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数着三、二、一……咔嚓一声,货柜门应声而开,内部的照明灯也随之亮起。他急忙闪身躲向一侧,生怕从里面冲出来个什么怪物。
可是等了半天,货柜里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做贼似的探出头来向内看去,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整齐摆放的一个个货箱。
“呼……”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心想既然打开了货柜门,索性就顺便检查一下货物有没有受损。借着照明灯惨白的光线,他一个一个的检查的货箱的情况,每个箱子都有半人多高,固定用的绑带捆扎的也相当牢固。
“好了,警报解除。”望叶自言自语道,这下才算彻底的放下心来。可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砰——!
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此刻就像是要炸了一般,一股寒意直窜上他的脊梁。这发出异常声音的,不正是自己脚旁的那个箱子吗?
过度的恐惧已经转化成了愤怒,顿时令他怒不可遏。连日来的遭遇终于让他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不管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就算真是一只僵尸,他也要把其暴打一顿。
望叶动作麻利的解开固定箱子的绑带,抄起手电筒,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箱盖打开的一瞬间,他高高挥起右手,满腔怒火即将化作这猛力的一击。
“你给我……嗯?”他的狠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咽了回去,准备落下的手臂也刹那间僵在了半空。这箱子里的怪物和他脑海中想象……差距好像有点大。
银灰色的毛发,不,是头发。不算太长的头发下,半遮着一张洁白稚嫩的脸庞。头侧歪着,蜷缩着身子窝在货箱底部。刚才那一连串怪异的响声,就是这家伙时不时摆动的手臂,撞击在箱壁上发出来的。
“是个孩子……”望叶此时已经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孩子。鼻梁纤细而高挑,嘴唇粉红,下颚圆润且饱满,尤其是那粉嫩的脸颊,让人看着就想捏上一把。
从容貌上看,箱中之人与这个国家的人种截然不同,莫非是个外国人?
只见这个孩子紧闭着双眼,像是在熟睡之中。可他的手却时不时的左右甩动,仿佛是在比划着什么。一件不太合身的牛仔外衣套在他的身上,衣袖长出一大节,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白皙的脸颊和银灰色的头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泛起迷幻般的光泽。
望叶盯着孩子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看了半天,心说:平的,应该是个男孩儿。
“喂!喂!醒醒!喂!”望叶用力的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是的,他就是想捏一把这“外国小孩儿”的白嫩脸颊。
银发少年有些吃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双几近无暇的黑色的眼眸与望叶四目相对。就在这一刹那间,那双黑眸就犹如一股电流直接击中了望叶的神经。他周身感觉到一阵酥麻,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位异国少年,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嘴里不禁喃喃道:
“太……太好看了。”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大师笔下的画作一般,让望叶如此着迷。
啊……我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啊,居然会觉得一个孩子如此的有魅力。
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这辆车的司机。司机,你懂吗?”生怕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语言,望叶边说边比划着开车的姿势。
“能告诉我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吗?”望叶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而对方只说了一个字:
“水……”
望叶恍然,连忙冒雨折返回驾驶室,拿出了一罐饮料。
小跑着回到了货箱,将饮料递给了少年。
看着少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眼下最该做的事情。于是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自己的老板。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声音。
“这么晚来电话,没出什么事儿吧?广播里说那边正在下暴雨,可能会有泥石流……”老板话刚说到一半,迎面而来的就是望叶的爆吼声。
“你这个混蛋!给我安排的是什么活?贩卖人口啊!还是个外国小孩!我现在就报警,你等着坐牢吧!”望叶站在雨水中,对着话筒一通大吼。
“什……什么外国小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电话那头的老板懵逼的问。
“你告诉我,货箱里为什么会躺着一个小孩儿!这就是你要运的货是吗?”
“货箱里怎么会有小孩?昨天晚上我可是亲自带人装的货。你问问那个孩子,他是怎么跑到里面去的,如果他一口咬定是我干的,你到时候再报警抓我不迟!”老板不甘示弱,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问清楚。”望叶用力的挂断电话,再次翻进货柜中。
此时的少年明显已经缓了过来,正一脸惬意的靠在货箱边缘。望叶不敢与他对视,侧过脸试探着问道:
“告诉我,是谁把你关进车里的?”望叶有意放慢语速,以免吓到眼前的这个少年。
“你是谁?”少年眨着大眼睛问道。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哦!有什么事情吗?”少年表情懵懂的问道。
“我……我……”望叶一时间被问的是无言以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他努力缓了缓心神,随即开口说道:
“当然有事情了!我有问题要问你!”
“这里是哪儿呢?”
“这里是……喂!”
“蓓菈萩?”
“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望叶被少年一连串的问题弄的有些无措,已然快忘记自己想要问些什么了。
少年环顾四周,嘴里开始说出一些望叶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停!别再说了!我有问题要问你!你要认真的回答我。”望叶直接抓住了少年的肩膀,一边摇晃着一边说道。
“那你……问。”少年显然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怯生生的说道。
他的声音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虽然听上去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悦耳,但望叶总觉得自己出现了某种奇怪的感觉。
望叶使劲晃了晃脑袋,想从这迷幻般的氛围中脱离出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虽然这个少年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在望叶的询问下,还是将整个过程娓娓道来。
“天快亮了的时候,妮娅又困又乏,正打算找一处阴暗之处睡觉。正巧看到了有人在搬箱子,于是就钻了进去……”
“就只是这样?”望叶张大嘴巴问道。
“嗯!就是这样。”少年灵动的点了点头。
望叶的心里一阵惭愧,显然是自己错怪了老板。这个少年是自己钻进货箱里去的。
“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联系你的父母,让他们来接你。”望叶说着便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少年听完后毫无反应,眨着他那对儿似乎带有魔力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望叶。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望叶问道。
“嗯,意思是明白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自打妮娅从蛋里面出生以来,就只见过妈妈一次。”少年不经意的说着,身子从箱子里面爬了出来。对面的望叶此时却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蛋里出生?天呐,原来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只是可惜他的这张脸了。不过上天也算是公平的,再好看的人也多少会有一点缺陷。
“那就没办法了,等到了城里,我送去你警察局,他们会帮你找到家的。”望叶此刻已经暗自拿定主意,一旦到达目的地,就将这个患有妄想症的异国少年交给当地警察处理。
可是听到这话,少年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你怎么了?”望叶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妮娅本以为你是个好人,可你居然要把妮娅送去给那群刽子手……你跟他们一样可恶……不可饶恕!”说话间,少年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躁动起来。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等等,总感觉哪里不对……
还没等望叶反应过来,只见少年的周身已经被一股黑色的烟雾所笼罩,胸口处有一个淡蓝色的印记在黑雾中隐隐放光。
少年伸出一只手来,向着望叶的身后一指。
望叶不明所以,只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在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里面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翻涌着。
“我一定是又做梦了……”望叶惨笑着说道,与此同时,从裂缝中涌出数道黑影,眨眼间便勒住了他的手臂和肩膀。
“这是……什么……”望叶只感觉一阵呼吸困难,紧接着身子便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拉扯了过去。
望叶拼命挣扎着,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但令他无奈的是,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也拧不过缠住自己的黑色烟雾。
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放弃反抗,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想要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
一时间他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是眼睛却已经再也无力睁开,就这样彻底被拉进了身后那漆黑的裂隙之中。
货箱内的裂缝渐渐闭合,仿佛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股芳草的清香涌入了望叶的鼻腔。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已经有了光亮。本以为是大梦初醒,可眼前出现的一幕顿时让他目瞪口呆。晴空、山顶、草地,还有那远处的……
“那……那座山……”
被黑与白完美的分隔成两半的高峰,再看看自己的脚下,那细嫩的青草,还有不远处那个切割整齐的石台,这分明就是之前和洛尔分别的地方。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