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安珊和翠菊去往五台山的当天晚上,琴香莫名其妙的的去了红鸢楼后面的一道沟。

琴香若只是去红鸢楼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像红鸢楼这样的烟花之地有些事情传到外面还是不好的,所以琴香代表四季医馆时不时去红鸢楼看诊也是正常的,但只要是过了红鸢楼的土地,琴香可是一步也没踏进去过。

这倒也不是说琴香和这一道沟里的哪个人有什么血海深仇,只不过是“主家”的家主打有这一道沟的时候起便下过死令,家族中的任何人在没有命令前全都不可以踏入一道沟半步,有违背者便由家主直接追责。

琴香虽然严格来说并能算正真的主家人,但她的琴家历代都和主家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上代更是和主家通婚,今天她踏过红鸢楼进了一道沟只能说这可能是主家安排的。

琴香过了红鸢楼后在一道沟里一路走一路看。这一道沟也是相当的热闹,但却和外面有所不同,外面的热闹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游侠商贾那种热闹都可以称作生活,而在一道沟的热闹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被朝廷通缉的人遍地都是,一些污言秽语夹在寻常对话中哪里都可以听到,总之这里的热闹不过是一群人不讲规则、不讲道理的人凑到了一起而已。

这一路上琴香没少听到挑逗自己的声音,但自己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和精力去理这些人,大概是因为之后的事可能更要消耗自己。

老狼堂,这个东西在明面上应该是忻州城里最大的江湖帮派,再因李老爷的“马市”每年到访忻州城的侠客众多,老狼堂便大量结识这些侠客以至于其实际可以影响的地区已经远超过忻州城,甚至横跨河东、河北西、河北东三路,已经可是算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一大势力。而这一切又和一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哟,四季医馆的琴大夫竟然会到我这老狼堂来,我这小地方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熊旗,安珊的哥哥也是李老爷的养子。同时也是老狼堂实际的控制者和建立者,在李老爷已经多年不关心忻州城事务的今天应该可以算是忻州城里实际的一把手。但琴香看看老狼堂大堂里的装潢,上位四张椅子,两边一共十二张椅子,明显是模仿李老爷的旧院大堂做的,看来光是忻州城果然满足不了这个熊旗。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今天到你这里也是代行主家跟你的交易而已。”

琴香也不像和熊旗多说什么,从随身的药囊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交给了熊旗。

“忻州城,以及太原府、临汾、晋州,甚至真定府到德隆府所有官员的黑料、仇家都在这里了。为这些你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吧?”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要不是你表兄执意要从忻州城里撤出全家搬至杭州一带我就是花多少钱也搞不到这些。”

熊旗接过琴香手里的小册子仔细的看了起来,那样子仿佛今天便要把这些全部记在脑子里一样。琴香看着熊旗,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安珊嘴里的好哥哥现在竟然是这副样子;琴香越看熊旗越觉得恶心,索性便想直接回去,可刚想走熊旗却叫住了琴香。

“琴香小姐,这朝廷的资料是全了,但这一带佛道两家,还有各大江湖门派的你们又准备几时给我?”

“几时?我怕你是在说笑吧?”

琴香转过身对着熊旗,毕竟她对熊旗最终的目的和行为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心里又来索要其它资料心里更是不悦。

“我们家主已经对全国各路宣布过,在我家离开前便会将所有珍藏全部贩卖,到那时你所要的这些珍品用钱来买即可;但在这之前你就给我们老老实实的,休想节外生枝!”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熊旗上前一步抓住琴香的肩膀把琴香丢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也不等琴香反应熊旗便双手按在了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把琴香整个人完全罩在自己身子下面让琴香完全无路可逃。

“但是你帮我妹妹帮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说这话时琴香明显听到了熊旗后槽牙的响声,那声音让琴香感觉仿佛熊旗现在可以把自己直接生吃进肚子里一样。

“我帮安珊?我们主家向来对一切不危害自身的事件保持中立,何来我偏袒安珊一说?”

“还没有?今天安珊去四季医馆时你不是已经告诉了她不少事吗?”

琴香先是在心里一惊,但马上认为熊旗这不过是在套自己的话,毕竟主家虽然要撤出忻州城但现在余力还在,若要和主家翻脸对熊旗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琴香立刻把脸转向一边,但也是这一转可把可把琴香真的吓了一跳;老狼堂的墙上正挂着一副画,画上正是自己把安珊拉到一边交待事情时的情景,若是只有自己和安珊两人琴香也不必担心,但这副画里连站在一旁的翠菊都有,翠菊那副惊为天人的相貌必然不可能是哪个画家可以凭空想象出来的。所以……

“你连四季医馆也敢派人监视!”

“若是不敢,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会告诉我妹妹那些事。”

熊旗突然提起了右手,琴香以为熊旗要对动手打自己本能的鼻上了眼睛,但过了很就琴香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哪里痛,便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熊旗提起右手并非是要打自己,而是把自己金色的头发从后面拨到了手里,把玩了起来。

“琴香你反正也不能算是主家的人,这样,你给我准备上一份回鱼之礼,就留在忻州城里好了。”

“熊旗!你敢!”

熊旗这里说的回鱼之礼在之后被叫成“回鱼箸”,是“纳币”的一部分,简单来说其实也就是以前“娶亲”的一部分;熊旗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强娶琴香。

这中事琴香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特别的对一个自己已经心生厌恶的人。琴香去推熊旗按在椅子扶手上的胳膊,但那条琴香两手都握不住的胳膊根本就不是靠琴香自己可以推开的,就算琴香再怎么用力熊旗的胳膊也是纹丝不动。

“熊旗!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我动手,这忻州城里绝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你今后都再也出不去这道门了,再有几日主家那小子也要带人离开了,既然这样谁又能知道我今天对你做了什么?”

说罢,熊旗便将手伸向了琴香的衣服,琴香也将拳头捶在熊旗的胸口上。但没练过几天拳脚的琴香的拳头对熊旗来说连雨点都不如,伸向琴香衣服的手自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连琴香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完蛋在这里,可也就是在琴香刚觉得自己要完蛋的时候熊旗自己突然从自己的身边弹了起来,再一看熊旗两手上分别抓着几支飞镖,而那些飞镖特殊的形状又让琴香一下想到了飞镖的主人。

“鹧鸪,你这个臭狸精还不来救我!”

“你要想让人救你就至少叫出来两声啊!”

老狼堂大堂的门口一位身材匀称的少女突然出现在那里,但若用心来看那位出现在门口的少女的头顶却有着如同顶着两只猫耳的突起。这位少女便是鹧鸪,同时也是主家里的重要人员之一。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不光是我派人监视了四季医馆,在忻州城背后影子中最大的主家也派人监视了我的老狼堂。”

“嘻,没想到吧。没想到的更在后面呢。”

也就是在鹧鸪说出这话的时候,熊旗突然用余光发现有一位女性已经跪坐在自己的身后。也就是在熊旗发现这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便已经把一把带着弧度的刀从刀鞘了把了出来,但这个女人并非是要用这把刀来砍熊旗,而是一起身用那把刀的刀尖刺向了熊旗的喉咙。

这一下因为熊旗完全没有发现基本不可能躲开又或是防下,若是真的刺进了熊旗的喉咙熊旗基本是必死无疑。但也就是在这把刀的刀尖马上就要刺到熊旗的喉咙时,一把剑突然从房梁上直冲而下,而这把剑的剑尖便正好挡在熊旗的脖子前,恰好挑开了刺向熊旗的刀尖。

琴香一看从房梁上冲下来的人全身一整套的夜行服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在外面立刻叫了出来:“黑无相!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房梁上冲下来的人正是昨天来医馆问自己“糍粑团”在哪里的南天第一剑黑无相,但黑无相却没有理琴香,只是挡在熊旗的背后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对峙。

熊旗也转过身看着这个刚刚差点伤到自己的女人,但刚一看熊旗就让这个女人吓了一跳。倒不是说这个女子长得有多吓人,不如说光看女人的脸绝对是一位处处透露出温柔的美人,但这女人一头在夜里依然黑的发亮的乌发却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女人见一击未成,便又蹲下身把手里的刀收回到刀鞘里,也不理二人踩着碎步走到琴香的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如月姐,你不是有家事先回平安京然后直接去杭州吗?怎么先回这里了?”

“我若不回来光凭鹧鸪能救你出来吗?”

在如月给琴香理了理头发后便将琴香拉了起来,随即又转过身看着熊旗道:

“妾名如月目隐,算是主家的食客。今天到这里一是一路护送琴香,二是替我家主给熊公子捎句话。”

“主公子有什么话要给我?”

“‘主家虽然不愿沾染琐事,但你在路上派人伤我客人已经伤我利益。见现在情况特殊暂不追究,但若再有跨规之事,定要你付出代价。’”

说完如月便扶着琴香往门外走,走到那张画前时不知道的心里还有不痛快之处或是觉得威胁还不够,如月一刀便把那张画从墙上斩了下来。

等主家的三人走远之后,黑无相把手里的剑一丢,只见黑无相的虎口已经让震的鲜血直流。

“主家也要往里面掺一脚吗?”

“怎么可能,主家的小孩儿比谁都听祖宗的。那两人恐怕是自己跟来的,回去后免不了挨罚。”

熊旗说完后便坐到了上位的一张椅子上又看起了那本小册子,黑无相也捂着手往外走,但刚要出去时却又被熊旗叫住了。

“帮我把画挂起来再出去。我也找了医生,你自己去找他治手吧。”

黑无相在没好气的把被如月斩掉的画挂了起来后便自己出去了。熊旗看了眼又被挂起的画,低声说了句。

“……都是我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