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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结束了一天课程,我单独享用好晚餐后,在学院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毕竟饭后适当的运动有助于消化。

正因为有一名如此美丽的室友,我也稍微提高了一下自身要求,吃饭前摸着腰间那隐隐浮起的赘肉,提醒自己需要控制体重的增长,我可不想将来走在路上作为衬托北浔的背景板,而自己只能完全沉浸在滤镜和美颜里。

有人问了,既然北浔是和我住一个宿舍,那为什么不一起吃晚饭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看北浔那娇小而苗条的身形,是那种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衣架子”体型,这可是需要一点后天的努力。因为她有跑步的习惯,晚上很少去食堂,经常会直接买好低卡代餐或者水果蔬菜色拉。

认识北浔后,我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话,可怕的不是有天分的人,而是有天分的人比你还努力。

我鼻梁上顶着一副玫瑰金色的圆框眼镜,上面嵌着略厚的眼镜镜片,大概可以猜到我并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我实在无法在北浔的号召下参加她的跑步运动,免得受到更多的打击。

当我散完步回到宿舍时发现门并没锁,我带着一丝疑惑推开了门,发现北浔没有换运动用的衣物,而是坐在宿舍内的书桌上,白嫩的小手拿着叉子机械式地将塑料盒里的水果切片送入口中,闷闷不乐地咀嚼着完全没有心情去品味。

“怎么今天没去跑步?”

北浔有气无力地简略回答道:“唔……心情不好。”

我们这栋女生宿舍三号楼的房间配置是三人一间,我们本该是三人团队的,可最后一名室友似乎有原因迟迟没有入学,一开始我们还很奇怪,可时间一久也不去想这件事了。

“心情不好?”我稍许纳闷了一下,记得最后一节课结束分开后,她并不是这个状态,接触北浔两个多月了,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以她那直白的性子,上午发生的事如果有影响那早就该有影响了,不会延迟到现在,难道是有事发生了?

“对了!小花!”也许是水果的糖分刺激着北浔大脑,让它分泌出足量的多巴胺,她忽然精神了起来,瞪大着眼镜将座位移到我身边,脸凑了过来道,“小花!不好啦!我我们宿舍里进贼了!”

“哈?有小偷?”听见宿舍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惊讶地看着北浔,站起身不安地扫视了一圈宿舍,毕竟只是学生宿舍,要求一尘不染、整齐摆放得像部队那样肯定是做不到的,只是东西大都归置得到位,差不多就可以了。

“你丢了什么?”

既然北浔都这么说了,我继续打开衣柜和抽屉确认有无丢失的东西,虽说除了手机和随身带的钱包,我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来学校,甚至书桌上摆放着几本托朋友在国外带回来的推理小说都比较值钱。

检查完毕,我的物品都原封不动地好好放着,完全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丢了一根项链……”

“只有这个么?”听完北浔的回答后,我检查的动作也逐渐变慢。

“恩……”北浔咬着下嘴唇目光中透露着不舍,“我下课后回了宿舍,本来想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去操场跑步的,可我发现放在包里的吊坠不见了。”

“既然是你包里的东西不见了,你为什么怀疑宿舍进了贼?”

“不,不,小花你误会了,那个包是放在宿舍里的,那根项链就在包里头。”

“哦,是这样啊,那根项链大概值多少钱?”我皱着眉头询问起北浔的损失。

“我,我不清楚……是彩金的,肯定不便宜。”

“不清楚?项链是别人送的么?”

“恩,是吴咏程送我的……现在被我弄丢了,我还没敢和他说呢。”

说到这里,我起身确认我们宿舍大门的锁孔,门锁没有被撬动的刮痕。

“我们这里是三楼,去上课前我都确认过门窗都锁着,中间我们也没有回来过,直到下午课程全部结束……”我站在门口回忆了一下出门前情形。

“恩,所以我觉得肯定有人拿着钥匙进来的。”

“你是指宿管做得么?”我听着北浔那指向性的猜测,以及当前的条件来判断,她似乎有这个倾向。

“你说那个宿管啊……”

不知为何当北浔提到他的时候,我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内心有种防范机制被唤起。

嗯,你们放心,我这里没有用什么诡计性叙述的技巧。没错,我们女生宿舍的宿管是个男的。经过是这样的,刚入学的时候女宿管是白姐,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女生,人也很好说话,但上周似乎家里有点什么事,请了个长假回去处理了。

没想到周日晚上,我在外面散完步刚走进宿舍楼大厅,发现我们三号楼的宿管办公室里,竟然坐着一个青年男性,那坐姿和态势俨然就是顶替白姐姐的新宿管!

这个男人目测大约三十岁出头,留着方便打理的干练短发,因为在室内的缘故,他身上穿的不多,所以更将他那消瘦的身体凸显出来,两腮仿佛被利刃剜过般,瘦得有点过头了,用骨瘦嶙峋这句成语来形容他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感觉是在荒岛野外求生真人节目中刚回来的获胜者。

从他那微微驼背的坐姿来判断,似乎个子也不会太高,可这样的人身后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特别是他那对黑色的眼睛却格外有神,让人对他不敢小觑。

当我注视了他一眼后,他也瞅了我一眼,目光微怔。要不是他时不时眨动双眼,真有人会误以为这是座蜡像。

今天从同住三号楼的同学处听说,学校里宿舍管理部门里因为人手不足,只好用这种权宜之计,女生宿舍的男宿管……这决定真是醉了,哪个天才谁想出来的?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北浔对我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回忆。

“喂喂,小花不是啦!虽然那个新宿管看着有点怪怪的,但我怀疑的不是他!你忘记你书桌上的台灯坏了么?还是我帮你去报修的。”

“哦,对!”在北浔的提醒下,我按下书桌的台灯开关,它昨天晚上莫名地罢工了,现在已经换过了电灯管,光线要比原来更明亮。

“那你认为是维修工包师傅做的?”

你问我为什么认识包师傅?

因为不止是我们三号楼女生宿舍,其他几栋学生宿舍的物件维修也是由他专门负责的,有时候像食堂或者教学楼里有物损他们也会兼顾负责。只要你向宿管汇报情况,隔天他就会去登记的宿舍进行修理工作。因为他只负责维修,需要去宿管那边签名才能拿到备用钥匙展开工作,完成后再将钥匙返还。

由于我们的大学占地面积很大,除非没有课要上,不然我们大都是在空教室里呆着。也拜之所赐,宿舍里有物损去报修的学生不用去面对这个总是板着个脸,看着就与亲和这两个字无关的包师傅接触,他态度差还不说,还整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评价可是相当差……

北浔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嘟起嘴愤然地说着:“恩!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维修工包师傅了吧!他在楼下宿管那边登记好,拿着备用钥匙开门来修台灯,临时起意打开了我的衣柜,将那根彩金项链偷走,适当偷点小东西比较保险,而且不容易察觉!不然拎着大包小包会被宿舍楼门口的探头给拍到的。”

义正言辞的北浔说得很有模有样,但纯粹只是猜测罢了,我有点听不下了,因为我猜想的角度和北浔不在一个方向。

“小花,你回宿舍前我还去找过他呢!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他,但好像没什么反应,他一点也不慌张,最后他懒得搭理我,径直回他的员工宿舍里了。”北浔说出了为什么我一进门就看见她闷闷不乐的原因之一,而对我来说只是进一步的震惊。

“等等?你直接去找那个包师傅理论了?”

有一说一,北浔的声音很好听,如果让她用心朗读一篇文章,那对听者来说绝对是种享受,就算是放在广播站里也毫不逊色,但以这么正常的口吻说着她自己那冒失而无礼的行为,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面对眼前的美少女我无奈地摆出了一个呆住的表情,暂时不知道如何点评才好。就算你长得再好看,别人被你这样猜疑也很难不生气吧?何况那个包师傅看着就不太好说话……

记得上周宿管白姐走之前听她提过,这个包师傅有点特别,年纪五十多,但在前年离了婚,独身一人的他直接住在学校的员工宿舍里,进行着做六休一的模式。包师傅很少外出,周日唯一一天的休息时间就和学校的其他职工混在一起,前段时间似乎因为孩子结婚需要彩礼钱的问题非常头疼,因为他前妻来学校里为这个事闹过,所以关于他的故事学校职工圈里都知道。

“不过北浔,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我伸手指了指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美少女,示意她该把可能性都想一下,这样比较周全。

“肯定不是我自己弄丢的,昨天我是踩着门禁点回来的,包我放进衣柜里就再也没拿出来过,因为明天要上课,我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北浔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明明脸上显现出疲惫感,却干脆的态度否决了我的猜测。

“嗯?那就是说昨天你约会去了?”

“嘛~毕竟和他约定要低调的,但不想对你隐瞒啦~所以今天早上和你摊牌了。”一聊到吴咏程,北浔脸上再次注入了活力的能量,露出了怡人的微笑,“他还蛮可爱的,晚上怕被熟人认出来,一潮男戴着普通的帽子穿着薄羽绒服,你是没看见哦,那衣服可土气了呢。”

“所以这条彩金项链是他昨天送你的?”我对他穿什么不感兴趣,眯起眼默默嘀咕了一声,大脑思索的同时,闲不住的右手食指在书桌上悠悠地画起了圈。

“项链是他向我表完白第二天送的。昨晚去见他的时候,我特地戴上了这根项链,但他说他买这根项链的时候和好几个朋友一起去物色的,让我暂时别戴着,然后帮我把项链摘了下来,收好放回了包……现在没了,该怎么交代呀……”

看着我没有反应,北浔歪着脑袋朝我眨了眨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对我撒狗粮。

啊,我没什么,我只是对吴咏程表白后,第二天就送女生礼物的操作有点“赞叹”,感觉这进展感觉还真是快呢,相当熟练呢。

呵呵……有意思。

其实北浔讲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只是确保万一没有说出来,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轻易说出口不太好。

但心里还是向对这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姑娘说一声,清醒一点吧,那个男生明显是个人人喊打的渣男呢……

“北浔!明天周二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所有专业都没课,你哪里都别去,在宿舍里等我回来。”确保这个傻姑娘再去找包师傅做蠢事,我先严肃地给她下达了禁足指令。

“哦……好吧。”

“还有,北浔,你现在发个短信给吴咏程……”

“怎么?”

“你照做就行了,就问下那个手串的事……”

“哦哦……”对于我的要求,北浔毫无戒心地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就操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