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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事弄完了，是该说说我的了么？”
“毛力……你不觉得刚才江夏委托我的事，正是和郭佩琳有关系么？”对于刚才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毛力，我颇有微词地说着，我对毛力的迟钝和不上心感到不悦，他完全没有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不就是你们学校实验室有老师监守自盗了点东西吗？”毛力不以为然地说着，然后啜饮了一口咖啡，等待着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那可是电石啊……”
“我知道啊，我这点化学知识还是有的，电石是俗称嘛，学名碳化钙呗~”
“所以……”
“嗯？我记得这东西遇水会产生反应？”毛力似乎开始复习起以前的知识，手尖轻轻敲着茶桌上喃喃道，“电石的化学式是CaC2吧？遇水会生成乙炔气体……这种气体易燃、比空气轻、还有轻微的毒性。（CaC2 + 2H2O == Ca(OH)2 + C2H2↑）”
“是的。”
总算有所反应的毛力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因刺激了他的大脑神经的缘故，让这个成天加班的小年轻脑袋灵活了些。
“等下？你不会是想说这两件事有关系吧？这个电石就是造成事件的真相？高老师是上次见过的中年人吧？他是乔青荷的导师和郭佩琳没什么关系啊，我这个调查过。”
“那……如果这是场意外呢？”
“意外？钟小花同学，你说他的目标不是郭佩琳？那就是乔青荷咯？不对吧，你既然怀疑高老师，那周一高老师为什么还特地来找乔青荷？”
我淡然地摊了摊手解释道：“很简单啊，他本来就是乔青荷的导师，学生宿舍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要来一趟。”
毛力似乎并不认可，将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调到了日历的界面，方便参考。
“那按照你刚才对江夏所说的内容，上上周的周三高老师才拿到这些化学品，而乔青荷请假离开则是在上上周的周六。那是八天前，也就是说在乔清荷离开后，高老师才正式展开了行动？”
“恩，等乔学姐离开后的某天晚上高老师就行动了。”
毛力摇着头提醒道：“可你但别忘了，之前高老师左脚踝崴伤了，医院有就诊记录的，最严重的时候还打着石膏呢，要撑着拐杖才能走动。”
“确实出行可能不太方便，但是……倚靠交通工具的话，并不是不可能吧？”面对毛力的反驳我继续平淡地解释，但气势上没有一丝退让。
“交通工具？我懂你意思，因为他是左脚受伤所以自动挡的车子还是可以开的，但你别忘了，去研究生宿舍有条必经的主干道，因为修路的关系是没法开车到达的！”毛力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地说出了自己所调查到的信息。
“对啊，小花，研究生宿舍B区前面的主干道在施工，只能从老街步行。高老师一个受伤的人是怎么通过那条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呢？而且还得来回。”对于我的推理，北浔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好奇，并非像毛力那样否定。
“所以，高老师并不是只靠汽车……”
“你想说他受伤前就在停车场附近留下了像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不对吧，高老师刚受伤的时候，那条路还没有开始施工呢，他如此有前瞻性的么？”
“我说……”面对这两个人不够发达的想象力，我只得多一点提示，“现在有些交通工具是可以折叠的。”
“你说二轮电动滑板车？”
“哦吼~ 上次我和小花去SPACE打听消息的时候，在附近看见代驾师傅驾驶这种交通工具！非常小巧还能折叠收纳在后车箱里。”在毛力说出答案后，北浔也反应了过来，但少女喜上眉梢的容颜刚展现不到三秒就收了回去，“等等，小花！高老师一开始就把电动滑板车藏在车内，但老街那条崎岖不平的石子路还是没法通过啊。”
“没错！”毛力在说出了这个猜想后，并没有感到一丝拨云见日的欣喜，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就算有这种电动滑板车但还是没法解决问题吧。”
“毛力、北浔……我们都走过那条老街的路，难道你们忘了吗？那条老街为了体现特色铺成崎岖不平的碎石路，但设有一条平坦的盲道，宽度足以让二轮滑板车通行！而且因为白天骑这种电动滑板车会被老街的门卫阻挠，只能是晚上行动。骑着它通过老街到达宿舍楼下，又是电梯房，就算崴了脚也没关系。”
解决了交通通行的问题，毛力开始询问犯案手法了。
“嗯……那手法呢？高老师本来就有乔青荷的钥匙，他晚上溜进了她的房间里是怎么布置的呢？”
“错了……我想说的是高老师本来就有傅诚的备用钥匙。”
“傅诚？是乔青荷的男朋友吗？”毛力皱起了眉头，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提这个人。
“嗯，傅诚就住在202，也是高老师带的研究生，小花你的意思是他在202里做手脚咯？”北浔帮着毛力一起回忆，“我打听到那个傅诚家里很有钱，嫌研究生宿舍太破旧，一直住在外面。”
“所以傅诚的房间一直没人住，高老师毫无顾虑地进入202后，踩在椅子上将卫生间的天花板掀开。他将偷回来的电石放在一个由塑料漏网构成的弹性盒子内，盒子里应该还另外放了几袋干燥剂。然后将楼上卫生间洗手池延伸下来的水管的连接处用工具卸下，把U型管给拆下来，将里面的水倒干，把放着电石的小盒子卡在U型管的正上方。这个盒子应该顺带连着绳子之类的固定物，重新把U型管接回去后，将那根绳子就卡在缝隙上，方便将来回收。”
“U型管？”
“每个台盆下面都会装啊。”我不以为然地看着毛力，没想到这也要给他解释，“卫生间的U型管可以阻止异物堵塞，关键是避免下水道的臭气传上来。所以东西要装在U型管的上面，这样电石遇水产生的乙炔才能通过台盆进入卫生间里。”
“小花，那就是说证据还在202里？”
“应该已经被高老师回收了，高老师只要知道302里出事，第二天便可以借着慰问的名义去看学生，顺便去202回收设备，反正傅诚也不住里面，那天我们不是碰到他了么？”
“这样啊……”北浔无力地拍着膝盖，没想到当时作案的证据就在高老师的包内。
“我们勘察现场的同事也把302卫生间天花板给卸下来了，这天花板是金属制的，嵌在天花板的架子上。弄下来确实不需要复杂的工具，甚至能直接用卫生间里的皮搋子吸下来。这个手法理论上没问题，高老师也弄到了材料……可是很奇怪啊！电石产生的乙炔是轻毒性的，如果不是封闭的空间，郭佩琳也不会昏迷到现在！”
“还有小花，当时我在现场还闻到了奇怪的臭味……”北浔也抬起手一脸困惑的样子，期盼着我的解释。
“很简单！电石中含有一些杂质，经过反应会产生磷化氢、硫化氢等少量具有刺激性的气体，但当时在卫生间郭佩琳闻到了这个味道不会觉得奇怪，她多半以为是下水道传来的味道。”说完我把目光挪向了毛力，看着他的左肩询问了一声，“毛力，还疼么？”
“咦？”说到这里毛力还下意识地揉了揉左肩，“不疼啊……你什么意思？”
“乔青荷卫生间的拉门是会自动回位的设计！这扇门要拉到底后，再稍稍用力让里面的磁铁吸住门框，不然会缓缓地自己关上。当时我借用卫生间自然会把门关上所以没有察觉，而毛力当时在卫生间里救人，被门磕到一下就这个原因，当时为了救人我还上去搭了把手。”
“这么慌忙的情况下，你还能……”倾听我推理的两人不由得露出了倾慕的目光，但我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来，“我觉得高老师的本意是，当乔青荷请假回来后使用卫生间时中招。上次我们也听见乔青荷学姐说了，她回来后最先想的事是洗澡，那洗个手是更自然的事了，她不一定是洁癖但肯定爱干净！”
“是的，我有印象！”
“我认为大概率是郭佩琳在乔学姐家中洗了手，水流进U型管理和放在里面的电石发生了反应，而卫生间的门则缓缓关上，空气不再流通，不断从水槽口涌出的乙炔逐渐充斥着卫生间……”
毛力颔首一笑道：“所以郭佩琳才会中毒昏迷……那钟小花，你是怎么意识到这是高老师做的呢？”
“最后还是北浔立了功，因为那天她负责检查了卫生，还拍下了照片。”我抬手将身旁这位频频给我送出助攻的少女介绍给毛力。
“嗯？是不是我拍到302的卫生间里有什么蛛丝马迹了？”我之前没空给北浔解释，这位少女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我这样表彰。
“不，我要说的还是傅诚。”我轻摇着头并不留情面地给了她代表错误的手势，“毛力，你看这是202卫生间的照片，这是其他学生卫生间的照片。”
毛力眯着眼反复滑动北浔手机的相册界面对比了起来。良久，我已将面前的甜品吃完，他才抬起头一副放弃了的模样看着我，希望能得到我的答案。
“不是……这不是都一样么？”
“确实都一样呐~”我将北浔的手机收回时，没忍住地偷笑了出来。
“喂喂！钟小花同学！”毛力感觉被我戏弄了，耐着性子没有发作。
“毛力，正因为都一样，所以才奇怪啊。”我用餐巾纸拭去了嘴角的果汁残渍，提醒道：“你忘了吗？因为傅诚的家人从一开始就请家政公司来打扫他的宿舍，保洁阿姨只要打扫干净就行了，而且派遣的人员不固定。那为什么北浔照片中，傅诚卫生间里的扫除工具的摆放都和学校要求的一致呢？保洁阿姨可不知道学校的要求啊！”
证据就是这么简单，因为学校规定了满是细节的审核标准，高老师需要去检查卫生，所以在使用完卫生间后，才会将这些清洁工具都摆放至学校要求的位置。
“以上！就是我的推理！”
“呼……”
“哇~小花你实在太厉害了！”在我解释完手法后，双眼放光的北浔凑了上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的天灵盖，出于礼貌需要克制，不然她肯定要忍不住像摸宠物一样摸我的脑袋，“你的脑袋是什么构造才能想到这么多！”
“谢谢你的协助！真是帮了大忙！”
“那个……”我叫住了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准备去买单的毛力。
“钟小花？你还有补充么？”
“毛力，你知道高老师的动机吗？”
“当然不知道，我这不是去调查么！好好查一下他的社会关系！”
“那我也可以给你一点想法。”
“什么？！你这也明白了？服务员！给我咖啡续杯！然后给这两位女生上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