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面的日子总是有军人的样子的，比如说，每天早上起来的方式。估计是因为没听过正儿八经的军号，最初的一段日子，我的耳朵都是懵懵的。

每天早上，不得不从军号声醒来，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便直接被巡查的人叫到了操场上，然后上来就是体能练习，当然，练习完了之后还不能洗澡。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去吃早饭，然后就要进行别的体能训练和剑术训练。

体能训练也是在户外，但是却跟传说中的军营一模一样，不仅仅要爬栏杆，还要跳深坑。还好不需要翻墙，翻墙也不一定有用。

旁边还有一个连长在催促，如果干不好的话，还要加练。且不管我的文化课也好还是别的什么课程也好，也没有这么折腾的。

“快点！快点！平时练习不好，战场上怎么打仗？”这是他的名言。

我们几个不得不和其他的战士们一起，辗转在每一处设施里面。不过还好，我体能也还算是过关的水准。

接下来是剑术练习，负责剑术的教官叫德兰思中尉，他也算是知道我们的情况的其中一人。不过很显然，这是老师告诉他的，他也对我们特殊关照。

准确来说是特殊练习。

第一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德兰思中尉：“你们三个人据说是老师的得意弟子，那么你们三个一起上看看？”

看着他其貌不扬的样子，似乎我们三个人都有点得意，再怎么着，一般情况下三打一的话，问题也不是太大。我个人所了解的情形是中尉对于上士的交换比大概是在一比一点七到一比二的水平。

我们很有自信，一起上似乎很是容易。

三个人站成正三角的形式，大致呈等边三角形排布。我首先摆出姿势上前冲去，双手持剑，直接对准中尉劈去。此时我对着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则先散开，很快形成一条直线。随后我在劈砍的过程中速度稍稍减缓，这样两人便可包抄到后面，即使是意图十分明显，很短的时间内对方也招架不住。

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是常规战术，但是效果往往很好。

但是，事情却起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准确来讲，根本就超出我们的预料。

中尉单手横过长剑挡住我的双手剑，我感到一丝不快便只好向后退去，又看到两人准备刺击中尉时，被他一个顺手便抵了过去。

稍稍调整好状态之后，三个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西德林和米莉雅同时斜刺，我跳起来，准备同时攻击中尉。但是我们却怎么也没注意到。中尉已经抽身了，我们扑了个空。

中尉抽身之后，我们这才注意到，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车轮战，两轮的攻击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讲还是有点累人了。只好采取车轮战的方式进行攻击。

不过我们也知道，如果实施车轮战的话，虽然看起来是三打一，但是实际上不过是换过来换过去的一打一罢了。

就这么，持续了大概十几个回合，我们还是输给了中尉。

准确来讲，是坚持了十几个回合，中尉看着我们气喘吁吁的神态，主动停下了攻击。即使他们看到我们，还有一丝不投降的信念。

“问题在于你们的战术上，确实，在你们学到的知识里面，中尉和士官的平均交换比大致在一点七到二的水平。但那只是平均水平而已。”

“什么意思。”不满的是我。

“你们的问题除了战术，就是你们太自大，就是自大！没什么可以说的！”

“然后呢？”

“你们真的觉得战场上，三个人组成三角阵列就可以这么标准吗？”

“哈？”米莉雅满不在乎，“速度够快不就可以组成标准的阵型吧？”

“纯属扯淡！”

中尉有点生气了，看得出来，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得意弟子似乎不过如此。

“我看过你们的成绩单，一个是虽然一等平民的身份却能够在接近四千五百人里面冲进前五十，一个是全校第一，一个前一百。三个人在学校里面以三人组著称。而且其中刚塔诺·米兰诺亚还有过国家级别的功绩。但是，这不是你们能够躺在功劳簿上的理由！”

我们三个人被震住了。

“你们或许在学校或者是在之前的魔物演习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真正的战场上，你们要对阵的不是简简单单的魔物，而是人，他们或许跟你们一样身经百战，有跟你们一样的情感，军衔或者比你们高或者比你们低。但这也不是你们看清任何人的理由，因为一旦看清一个人，在战场上的后果是致命性的！”

“那你准备说教什么？”

“我就想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的，上战场之后你们真的活不了太久！”

“是你在炫耀武力吧！”西德林的怒火看起来比我还大，如果旁边没人的话，可能就要动手了。

确实，阿特拉斯王国的法律更加符合贵族的利益，如果中尉现在跟可能亮出伯爵身份的西德林动手的话，出事的很有可能是中尉。

不过，中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西德林的怒火，不知怎么的，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冰凉。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过你先听我说完。三人成三角形然后攻击一个人的策略实际上十分低效。首先，各人的身体条件必定有所不同，也就是说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同步。这样就跟你们最后的结局一样，你们会陷入车轮战。”

现实也确实是这样。

“看起来以多打少，但是实际上还是弱打强。”中尉缓缓说出来。

确实是这样。

“如果是我带领三人小队去打一个跟我水平类似的人的话，我不会选择三角，实际上三角也没有什么用。这种情况下我会选择两个人同时正面打。然后第三个弹跳力足够的人跳起刺杀的形式，但是这种形式，估计老师没教给你们。我也是从战场上学会的。”

德兰思中尉似乎回过神来，望着我们，似乎望着他自己的战争岁月。

“你们也知道，王国连年征战，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步我们要调往哪里。可能对于你们来说，进路会比我要好一点。但是我希望你们直到，你们在学校学来的知识不如在军营里学来的知识在战争中更有用，而相对应的，在战场上学到的比在军营里面更有用。”

确实，在外人，甚至说是在我们自己看来，德兰思中尉不过也是一个有点狂。

但是，即使是我的经验来看，有些人是真的狂，也确实有资本。他们或许可以打破年功序列的诅咒，或许不用在意什么年号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是其他种种因素，愣是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

至于我的前世呢？虽然这一切好像出于我的本心，但是我还不是随波逐流？老老实实地通过了第一次、第二次高校的考试，老老实实进了都内最好的大学，博士学位也拿到了，然后按部就班的做起了研究员，最后成为了副教授。

好像相比中尉而言，我更没有狂起来的资本吧。尤其是在这么一种完全不同的领域。一个涉及到生命的领域。

那是战争。

“我不想和你们说很多，但是战争，永远是这个国家的主旋律。你们学到的每一点杀人的技巧，最后都会转化为救你自己一命的技巧。我先说这么多，这次练习结束之后你们应该好好琢磨这个问题，解散。”

他自己走了，我随即盘坐在地上。而西德林则直接倒在了地上，至于米莉雅，只是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直到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