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延长仿佛绕地球一圈的无尽街道,充满熟悉的味道。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这里了,佑一已经记不清了,模糊的印象,使得街道充斥着朦胧的白色雾气。
“哈哈哈哈……”
童真的欢乐笑声的源头来自年仅7岁的小佑一,他此时坐在一辆玩具车上,那是一辆1::10的保时捷模型车,对于型号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记得那是父亲亲口答应的,只要考试拿下第一名就买给他。
为了让父亲履行承诺,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思到小公园上玩,醉心与学习。
当拿到模型车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根本移不开视线,恨不得晚上就坐在上面睡觉。
当初明明那么爱惜,为什么会忘记呢——
——啊,想起来了,保时捷911 Turbo Cabriolet 3.6T。
“姐姐,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还要玩!”
“好嘞……嘿咻,去吧!”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用力一推车尾,模型车四个车轮飞快地转动起来。佑一有模有样地把弄着方向盘,好像真的在开车似的。
前方是一个小坡道,车速逐渐加快,风划过耳际细细低语,心情非常的舒畅,脸上洋溢着非常幸福的笑容,回过头,想让姐姐看看自己潇洒的样子。
可是模型车一直做加速运动,姐姐逐渐跟不上了,最终停下了脚步,目送佑一远去。
“哎,姐姐?”
望着姐姐的身形逐渐缩小,佑一心里慌乱起来,紧踩刹车,可是模型车还在不受控制地飞奔。看着两边的场景呼啸而过,地面像马力开到最大的跑步机一样急速掠过,想跳车往回走的想法被自己抹灭了——他没有这个勇气。
不要,为什么不跟上来,为什么要抛下我呢?小佑一落下的泪水往后飞去,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模型车还在继续前进,姐姐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个点,然而,结果却扑了个空,最后的一个小点也消失不见了——
——姐姐永远止步不前,而自己不断加速前进。
佑一从噩梦中惊醒,伸出右手,注视着手掌,然后握紧拳头。
还活着?佑一看向周遭,此时正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没错,正是和模型车同一型号的保时捷超跑。
这个世界也和那个世界一样,在雨水的冲刷下,四周都变得异常朦胧。
往左边看去,驾车的司机是君筱谐,身上的衣服磨损脏污,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伤口已经止住了。
自从失去了意识,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吧。
“我为什么还活着?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姐姐呢?”
“你醒来,冥界一轮游的感觉如何?”
君筱谐选择性地告诉佑一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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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斯格夫给出的佑一活下去的条件,是杀了他。
虽然君筱谐战胜了修斯格夫,佑一也还活着,但是并没有下杀手。无论修斯格夫出于什么目的,救了自己一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斩杀救命恩人和对亲人朋友痛下杀手没有区别,都是畜生行为。
当然,如果只有这一个原因,他不会手下留情,这可是关系到同伴的性命啊。君筱谐不喜欢欠敌人的人情,就这样杀了修斯格夫,想必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不是滋味,留下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战败者舍弃手中的刀,听候胜利者处置,脸上满是找到对手的满足,就像孤独求败的绝世高手终于如愿尝试到了失败的滋味,人生再无遗憾。
锋利无比的星切只要一抖动,修斯格夫便会人头落地,没有一丝痛苦,可是剑刃却从暴露破绽的脖子前离开。
之后就互不相欠了。
君筱谐承认自己使用了卑鄙手段,从结果上来看,是胜利了,但是从实力上来说,是落败了。在急速冲刺的时候,做出了拔剑的假动作,诱使修斯格夫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足以影响胜负。
胜利才是一切,谁都没有怨言。
“不杀我真的好吗?接下来我会使用全力击杀绯村佑一了喔,用不用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你杀不了佑一,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君筱谐确信,修斯格夫不会对他下手。
“哈哈,真敢说,以你的实力可阻止不了我。”
“嗯——确实挺棘手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来玩一个游戏如何?鬼抓人的游戏规则清楚不?很简单,你只需要逮到我就可以了。让我想想,埃克托尔说过给我三分钟时间离开这里,那就三分钟吧。你在这里计时三分钟,然后就可以开始抓我,当然了,如果你赢了,我一样会全力阻止你。”
君筱谐和修斯格夫一样,提出了不讲理的游戏规则,无论输赢,结果都不利的游戏,没有玩下去的必要。
他会接受的。君筱谐如此相信。
“……听上去挺有趣,来玩吧。”
“……那么,可以开始数数了。”
君筱谐狡猾地抱起佑一才喊开始,双脚也没有闲着,向楼梯一跃而下。双脚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抱着人的双手险些脱肘,险些把人甩出去,用力一抬,差点和佑一的额头撞在一起。
安然地睡着是很幸福呢,我可被你害惨了。佑一长发乱飞的模样活像一个睡美人。
马路上,老司机一脸悠然跟着音调哼着歌,看到远处一个头发乱蓬,好像从山顶上滚到山脚下一样狼狈的年轻人,满脸焦急,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男性,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车。
“发生了什么?要上医院是吧,赶紧上来。”
君筱谐也不客气,让佑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哎?让昏迷的人坐上副驾驶座?老司机心中全是问号,还没来得及多想,君筱谐已经打开了驾驶座的门,直接将他拽下车,然后甩出来一张黑色的印着世界树的卡。
“唉?!”老司机不知所措,自己好心好意伸出援手却惨遭劫车,现在的年轻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车,我买下来了,收好这张卡,之后会有人持相同的卡来找你的。”
君筱谐匆忙地说完话,修斯格夫已经从真武寺院上下来了,没来得及表示歉意就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四个排气口喷出火舌,一下子消失在老司机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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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杂乱地敲打着车顶的敞篷,持续不断地冲刷挡风镜,视野如被蒙上面纱,尽管雨刮狠命回拒,说足够干净了,不再需要了,雨水还是一意孤行地一直往大地送水。
雨水哗啦啦的声音笼罩着孤独前行的车子,世界沉浸在雨声中却显得异常寂静,君筱谐踩下油门,用帝王般的引擎咆哮打破这可怕的寂静。
在君筱谐讲话期间,佑一已经发现了穷追不舍的修斯格夫。
宝马S1000rr在高速公路上狂飙,四冲程直列四缸水冷发动机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修斯格夫初次尝试到了战斗以外的快感。
这辆超级摩托跑车最高马力193ps/13000rpm,最高时速超过300公里,即便如此要超过汽车跑车还是太困难了。
前方是一个大弯道,减速拐弯是常规操作,然而,修斯格夫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右手腕向下一扭,发动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清脆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旋转速度快到近乎消失的车轮与地面只有30°角,拍飞如枪林弹雨般的雨和水,溅起一片浪花。
在流水般的平坦高速公路上,修斯格夫的膝盖划出一道水痕,几乎贴着地面,车身不止一次产生抖动,就是不肯减速,连人带车飞下悬崖一点也不奇怪。他必须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才有可能追上保时捷911。
驶过大弯道,两者的距离果然拉近了,只要不落后太多,这场游戏的胜负就没有揭晓。
修斯格夫在等待着,而此时等待迎来的曙光。
君筱谐从后视镜上看到修斯格夫向他挥手,钝刀突然出现在手上,然后收回,用行动在说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佑一的苏醒,宣告了游戏正式开始。
“怎么办?有把握吗?先说好了,他的目标是你,所以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没有。”
没想到佑一的回答这么直截了当,君筱谐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修斯格夫会出现在这里。”佑一说着,然后解开安全带。
“你要去哪?”
“只要摆脱他的追击就可以了吧,我来阻止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自信,显然是吸取过惨痛的教训,即便如此依然选择战斗。
佑一打开车窗,蓦地雨水冲进来,就像车辆一股脑地扎进大海中,海水从窗口瞬间吞没舒适的空间,汽车内部全都湿透了。
“没问题吧!?”
狂风大作,君筱谐不得不大声喊话。佑一没有回答,回头对君筱谐点了点头,然后翻上车顶。
君筱谐紧张地盯着后视镜看,没发现白色的人影像可乐瓶火箭一样飞上天,重重地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感叹——真是个怪物。
时速表的指针可是指着数字290的位置上啊,混蛋!外面还是狂风暴雨,站在车顶上是不是过分了点。
狂风如利刃、雨滴如子弹,蹂躏着皮肤,佑一的黑色长发被吹向前乱飞,随时可能被扯断,白色风衣啪搭啪搭响。体温迅速降低,他浑不在意,受能力的影响,无论身处极寒的南极还是太阳高照的沙漠,环境的温度都没办法影响他。
他把长发抓成一束,然后拿出长刀,放在脑后,用力向上一拉,长了长达七八年之久的长发,化作灰烬一般,被狂风暴雨吞没,散落在大地的各个角落上。
利落的短发,雨水从发尖滴落,其帅气不减反增。
替姐姐报仇之前绝不剪头发。佑一曾经的立下誓言已经不需要,精短的头发正如此时下定的决心——活下去,然后和姐姐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