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大叔依然没有带来好消息,虽然他说还会继续帮忙,但是薇莉丝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她知道爱丽丝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小区了。

“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很感谢他的帮忙,只是.......”

薇莉丝自言自语地解释。

其实她理解店长说的话,有一定的正确性,不过更多的是安抚。对于她们来说,无论发生什么,生活都得继续。可是薇莉丝不一样,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爱丽丝给的。

“早上好。”

薇莉丝转动门把,利用身体的重力将门推开,映入视野的是一位熟悉但叫不出来名字的女孩,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不是陌生的环境,但也谈不上熟悉,就像路边遇见的帅哥,第二次遇见也还能记得一样。难道换装修了?一夜之间?不可能吧。

女孩放下手中的工作。

“安妮的咖啡屋在那边,呵呵呵,你又走错啦。”

“啊,啊!对不起,又给你添乱了,对不起!”

“哈哈,薇莉丝你真的好有趣呢,如果欢迎女孩子的话,我真想到你们店里做客呢。”

“嘿嘿,随时欢迎,那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拜托你别来啊,服侍女性别提有多尴尬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至少在工作的时候,必须振作起来。

“好!”

薇莉丝使劲拍打两颊,冻得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确认没有走错地方后,将门打开。

“早......”

话挂在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令她眼角发红,差点儿落下泪水。幸好刚才拍脸的时候使足了劲,不易察觉。

爱丽丝也发现了她,和平常一样露出微笑,然后——

“——早上好啊。”

薇莉丝抑制住冲上去拥抱爱丽丝的冲动,为了昨天制定好的计划,不能这么做。明明最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得到,但必须收住手。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早上好,爱丽丝......我,好想你。”

薇莉丝顺利地表达了自己的想念。

“......我也是,赶紧换衣服去吧,马上到点了哦。”

温妮莎一直守候在换衣间里,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可女孩之间的友谊在这之上。隔墙有耳多么可怕,她不想知道。刚想开口询问爱丽丝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做到的,强行转开话题,聊起了她的男朋友。竟然在店里认识的,简直不敢相信。

“哪位啊?我见过吗?”

“我才不会允许他再来这里呢。”

“你怎么这样,有什么关系嘛,我对男性不感兴趣,你知道的。”

“等有机会的吧,给你们介绍一下,但不是现在。”

薇莉丝知道温妮莎的什么意思,换好衣服后马上回到餐厅。还有两分钟才到十点,却有客人坐在餐桌上了。

爱丽丝正在招待,谁提前开的门不用多说。有客人在外面等候,提前几分钟并没有什么不妥就是了。

“爱丽丝,这两天上哪去了呢?我可想死你了。”

“我的事还需要向主人你报告吗?”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客人略显慌张,“主要想表达我对爱丽丝的思念。”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闭嘴!”

“是!”

正如店长所说,爱丽丝好面子,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所以薇莉丝需要的是和爱丽丝两人独处的机会,她走上去,像往常一样和爱丽丝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早高峰期过去后,玛丽故意从爱丽丝身后走过,传话说:

“店长找你,找个时间过去一趟吧。”

“......好,谢谢你的转告。”

爱丽丝抽空走进休息室,薇莉丝悄悄地跟了上去,躲在门外偷听。

“知道不知道你三天没来上班了?”

店长率先发话。语气中充分感受到了她的严厉,店长就是这样,当时把温妮莎骂哭的时候可把薇莉丝吓坏了。不管是否出于本意,都会这么说吧。店员犯错却不受到处罚,很难树立威信。

薇莉丝在视频上见识过,平时待人嬉皮笑脸的上司,一到关键时刻,严肃起来的样子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哪个才是本性,薇莉丝更愿意相信前者。店长的那份温柔无法伪装。

“对不起。”

“对不起?你还知道道歉呢。我是不批准你请假还是怎么的?有点人气就开始得意忘形了,是吗?”

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了,万一爱丽丝受不了怎么办。薇莉丝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

(都是为了爱丽丝好,要忍住,薇莉丝,你能行的。)

“不是的,我......”

“行了,不管什么理由,工资照扣,你回去工作吧。”

“行吧,我愿意接受惩罚,同时还有一个请求......我想和大家的上班时间一样,您看......”

店长没有马上做出回应,或许怔住了吧。

薇莉丝向店长详细了解过了,爱丽丝作为唯一一个提前下班的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成为女仆只是出于兴趣,可是十二小时的工作时间相当的辛苦,不想过于劳累,工资少点无所谓,要求允许她提前下班。

吃不了苦的大小姐能干几天呢?本来店长不打算同意,奈何店里缺人,在招到合适的人之前将就着用吧。

然而,爱丽丝很努力并且用心。

那时店长还嘲笑了自己看人的眼光呢。

但是现在突然要求增加工作时间,爱丽丝不会缺钱才对,难道就是单纯的想多待一段时间,或者和失踪的事情有关。

“我知道了,那么相对的不给你涨工资就说不过去了。还有你的这份决心感动了我,看你的工作表现,可以撤回对你的处罚。”

“非常感谢店长,我会的......”

到了这里就没有必要继续偷听了,薇莉丝回到了工作上。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就从休息室出来了。

爱丽丝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委屈,反而释然般松了口气,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即使知错能改的人,被领导如此责骂,多少都会发点牢骚,她却没有半分抱怨。薇莉丝更加确信她失踪的事情不想被任何人提起。

(真难问出口呢。唉,不行不行,还没开始就说丧气话怎么行,这是我的任务,不能辜负了伙伴们的期待,必须完成!)

然而迟迟没有和爱丽丝独处的机会,不,应该说爱丽丝不给薇莉丝机会。爱丽丝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儿,连落下的三天的份一起努力,不,这应该叫做拼命。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出现这样的画面也不奇怪,其他几个游手好闲的员工合伙欺负爱丽丝一个人。

店长自己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来,只能摆出一副后悔的表情,以及担心爱丽丝累坏了身子。她没想到爱丽丝如此较真,打算明天就取消处罚。三天的份肯定无法一天补完,可如此勤奋的身影,还有什么不够的呢。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爱丽丝肯定累坏了,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直接换好衣服就离开。

“大家明天见。”

早就应该想到的,认为爱丽丝还和往常一样向薇莉丝道别,真的太蠢了。现在换衣服必然追不上,只能放弃了。

薇莉丝咬着嘴唇,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等一下!”

温妮莎叫住了她,将自己的外套和帽子塞过来。

“加油!”

薇莉丝用力点头。

道路已然白雪皑皑,展望天空能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黑色的幕帘上飞舞着点点雪白,仿佛画中世界。可薇莉丝一点都不觉得美丽,凛冽的狂风在耳边呼啸,下半身随时都有可能冻伤。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爱丽丝,等我一下。”

“啊,是薇莉丝啊,还有什么事吗?”

爱丽丝转过身来,还是那个令人感到无比安心的微笑。这个笑容和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什么事情都能放下心来。

(太好了,果然还是那个温柔的爱丽丝,就算几天没有消息,爱丽丝依然是爱丽丝,看样子真的只是我们想多了,那只是爱丽丝的一个重要的秘密而已。不过我肩负着伙伴们的厚望,必须好好的确认爱丽丝的情况。)

隐瞒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能听到爱丽丝亲口说出我没事就足够了。

“......能看到爱丽丝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薇莉丝回以灿烂的笑容,如果场面允许,她真的想大大地松口气,“对了,终于可以和爱丽丝一起下班了,那个......一起回家,可以吗?”

“好呀,我也想和薇莉丝一起回家呢。但是很抱歉,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我要走这边,所以,对不起呢。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哦。”

爱丽丝说着,往所指的方向走。实际上她刚才走的方向正是薇莉丝住所的方向,放心下来的薇莉丝没有想太多,或许只是走习惯了,一时间没调整回来。薇莉丝经常犯这样的错误。

本来打算在路上好好谈谈——两人独处机会有的是,当然直接在这里问也行,可是爱丽丝一点想提起的念头都没用,单刀直入未免太直接了。

以为只是个简单的任务真是大错特错了,没想到意外的难。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做梦都想和爱丽丝一起回家。那这样如何,反正我不着急回去,我送你回家如何?”

爱丽丝突然站住,右手掐着左臂,慢慢地转身。她沉着脸。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没听懂我在拒绝你吗?没发现我今天刻意避开你吗?没完了是不是?”

爱丽丝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极为陌生。薇莉丝被喝得后退了半步,真的被吓到了,非常不知所措,像极了被冤枉的小孩,直摇头。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追出来耻笑我来了吗?”

“我没有!”

现在的爱丽丝非常可怕,薇莉丝大声反驳后,立马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爱丽丝的眼睛。

“是啊,现在还没有。好啊,你就那么想知道是吧,那么我告诉你吧。如你所见,这才是真正的我,过去的所有都是伪装。我早就不是有钱人了。对了,还记得你住的那间房间吗?不是客房,哪有什么客房,就是我的房间。那几天真的受够了,为了隐瞒过去,晚上只能睡地板上。你满意了吗?”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薇莉丝既难受又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知道了。好了,要离开的话请便。搞清楚了,要离开安妮的咖啡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还有,如果你敢告诉她们,别怪我跟你拼命。”

或许爱丽丝说的对,正是因为她的出现,将爱丽丝的生活搞砸了,这个时候退场是正确的选择。

看着爱丽丝从眼前走过,薇莉丝脑子一片混乱。她已经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爱丽丝了。

暴风雪中,爱丽丝的背影逐渐模糊,马上就会消失在薇莉丝视野范围内。

(不要,别走!)

薇莉丝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从背后抱住爱丽丝,不肯松开。

“你干什么,放开我!”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你怎么还这么烦人,我跟你说了,滚开!”

“难道爱丽丝讨厌薇莉丝吗?”

薇莉丝正是爱丽丝赋予她的名字。这句话说得不明所以,谁都能看得出来爱丽丝已经把她当做陌生人了。

爱丽丝停止挣脱她的拥抱。

她能感受到爱丽丝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然后听到抽泣声。

“你怎么还是这么缠人,薇莉丝。你不会离开我吗?”爱丽丝语不成声。

“不会。”

薇莉丝立即回答,她从未想过离开爱丽丝的未来。

“但是我是个大骗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借钱买的,而且,那天晚上还打算对你见死不救。”

“但是爱丽丝回头了。”

爱丽丝转过身来,拥抱薇莉丝,放声大哭。泪水滚落到薇莉丝脸上,在寒风中蒸发,甭提多冰冷了。但是薇莉丝不打算分开,即使脸颊冻结在一起。爱丽丝此时最需要温暖。

哭声引起了店里的三人的注意,安妮和温妮莎相视一笑。

暴风雪没有停止,但是爱丽丝停止了哭泣,和薇莉丝牵着手一起回家。

几天后。

飞机上,昔希假装熟睡的样子,埃莉芙像小猫一样趴在她的大腿上。

君筱谐扶着脸,正在翻阅三天前的报纸,上面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某某咖啡屋三人死亡、一人失踪、以及一人昏迷的事件。

飞机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徐徐下降,突破云层,即将到达世界音乐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