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拳LV1:衍生自增强拳的高级斗术,蓄积魔力发起雷鸣虎啸般的打击,造成巨大伤害的同时附带强力的击退效果。」
紧握的拳头扔在颤抖,麻痹感让我连张开五指都有些困难,种种迹象表明,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得心应手地施展震撼拳,高级技能对身体的负担比想象中大。
从增强拳中诞生的斗术,居然直接跨越中级,来到了高级的程度。
簌簌——
尘埃从空中咻咻下落,其中伴随着为数不少的枯枝败叶,没有时间沉浸在一拳击退对手的喜悦中。
只见威尔弗扒拉着树冠,正准备从中挣脱,看起来已经清醒了过来,从扫描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它的HP几乎在下降的同一时间补了回来。
苦活病带来的强自愈力,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简直就像是被赋予了永久的「食草」加成一样。
从刚才开始脑袋就嗡嗡作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震撼拳打出去的效果还在持续,现在才意识到是「殊死」的副作用在逐渐取代正作用。
虽然获得了「震撼拳」这样的技能,但我很清楚,目前的我还没有击败威尔弗的能力。
不管怎样,现在终于有机会离开了。
趁着威尔弗还没从树冠挣脱,我把夜抱进怀里,一跃而起,从巨木阵中脱离的一瞬间,我回头找寻苦活的存在,但那家伙不知道又藏身到了何处。
总不能是因为被刚才的震撼拳波及到了吧?那种存在不像是这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
不管怎么样,如果威尔弗真的不会离开牢笼,那么我和夜现在就已经安全了才对,破绽往往出现在松懈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一点的我,一直高度集中着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新的威胁,仍旧来的让我猝不及防,几乎在我离开巨木阵的同一时间,不绝如缕的怪声从牢笼深处传来,下一刻,红色的物体从地上窜起,向着我的脑袋袭来。
没有意料到攻击会来自脚底,没来得及完全躲过的我,只一瞬间,就被夺走了一只眼睛。
借助仅剩的一只眼睛,我看清楚了袭击我的物体,末端连接在地面上的,红色的……絮状物?想要丢一个扫描过去,但袭击再一次来了,这一次是从背后,已经有所准备的我,毫不犹豫发动了增强腿,躲过攻击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天空树的方向冲去。
咻咻咻咻咻咻——
背后,数不清的物体破空声不断追逐着,显然有更多的絮状物袭来,我不敢回过头去,生怕最后一只眼睛也被刺瞎,脚掌不断踩在潮湿的腐叶上,脚步轻快地不可思议。
我再度进入了「胁迫」状态,从来没跑的像现在这么快过,在密集的林中亡命奔逃,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撞在树干上,因为无暇顾及细节,我的脚已经被藏在腐叶中的荆棘割得鲜血淋漓,身上虽然也被不少树枝挂到,但因为有厚厚的皮毛,所以状况要好很多。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红色的絮状物体……只能是苦活的手段了吧?
袭击仿佛源源不绝,明明已经持续狂奔了很久,却还是感觉背后的东西死死地咬在自己的尾巴后面,明明我都已经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了。
不行了……得喘口气才行!
将一株巨木当做掩体,我狼狈地滚到后方喘息,下一刻,尖锐物体刺破树干的声音不断发出,十米高的巨木震颤不已,让靠在上面的我险些岔气。
简直像是靠着一面巨大的靶子后方,靶子的正面则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把脚边的积水当成后视镜,我隐约看见了背后数不清的红色絮状物以折线的方式高速突刺而来,和威尔弗身上的赭红色增生一般,有着诡异的花纹。
这就是苦活的手段?
背后巨木快要撑不住了!
得以片刻喘息的我,再度发动了增强腿,红絮自动追踪我的运动轨迹,源源不绝地从后方袭来,情况急转直下。
在荆棘丛生的腐叶上全力狂奔,对我的体力消耗太大,于是我越至空中,一脚踩在树干上,一下子脱离了地面,并且转为从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的跳跃形式前进。
在前世能做到这种动作的,大概只有传说中轻功绝顶的武侠了,如今我也体验了一把武林高人的感觉,但心里却难以感到快意。
这是第几次了,只能够落荒而逃,和第一次遇见风魔狼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
怒气上头,以致于我踩在树枝上时用力过猛,一下子将其踩断,整个身子落向了地面。
糟了!速度戛然而止,紧跟我背后红絮立即攻来,我一脚踹在树干上,以反作用力将自己踢飞,这才避开了要害,但仍有一部分尖锐物体刺穿了我的身体,好在避过了怀里的夜没有让它受伤。
这红色的絮状物在静止时看起来是尖锐的长枪,但运动起来的时候,却又像流体一样,用腿将絮状物踢断后,来不及拔出身体上插着的“残枝”,我再一次开始了奔逃。
「吾等已经宣布过,汝等没有权利离开了,奉劝汝等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
苦活的心念扎进我的脑海里,这混乱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躲不过吗?
这边……还是那边……
不对,我应该朝着天空树的方向前进才对!不要被搅乱了方向感!
视野的范围忽然开阔了起来,我已经离开了巨木森林的范围。
苦活的攻击呢?背后没有任何声音,我下意识回过头去,在昏暗的巨木林中寻找敌人的身影,终于在某根树枝上看到了她的存在,惨白的人形怪物正端坐树枝之上。
她的双腿轻微摆动着,那闲庭信步般的姿态,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我在失去一只手臂后,又失去了一只眼睛,身上插着好几根红色的硬刺,失血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
火烧般的灼痛,这才像涨潮一般袭来,痛到险些连手里的夜都抱不稳了。
苦活并没有准备给我喘息的时间,数不清的红色硬刺在多次折线运动后,终于突破了巨木林的笼罩,在那之前,我已经发动增强腿逃离了。
快!还不够!再快一点!
即便处于「胁迫」之中,我的能力值较平常状态要高出很多,但在面对这些难以预料的攻击时,依旧相当吃力。
在巨木林还有巨木作为掩体,但如今周围的场景已经是草原林地了,絮状物在这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眼前忽的再度一黑,身体失去了平衡感,来不及细想,我用尽全力向前跳去,咧咧作响的狂风显示出我这一跃的速度之快,落到地面上时才恢复了视力。
脚边不过半米的位置,是深不见底的断崖,短暂性失明让我慌于在看不见的时候躲过攻击,却使我跳错了位置。
无路可逃了……
身体越来越重了,喘息也逐渐变得激烈起来,天空树的距离已经拉的很近了,比起当初从风狼谷出发,从巨木林去到天空树要近的许多。
我原先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一片巨木组成的林子,也是因为被更宏伟的天空树遮挡到了。
再一点……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到安全区了。
但是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怎么办,纵身从断崖跳下吗?这次可没有东西垫底,不管保证掉下去会怎么样。
要赌一把吗?
既然要赌,那就赌一把大的!
那些数不清的红色絮状物,正在以折线的形式飞快突刺着,简直就像是在无限增殖一般。
我用嘴咬住夜的后颈,空出唯一能够使用的手臂,魔力开始在拳头富集,依靠系统释放技能的话,一次只会消耗固定的魔力量。
系统自动计算出了施展技能时,在对肉体负担最低的情况下达到最大威力的魔力量。
但如果自主施展的话,往施术位置灌入超负荷的魔力量,便可以带来超常规的伤害,但与此同时,我的肉体也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负荷而损坏。
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瞻前顾后了,就算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屈服。
灌注满魔力的手臂肿胀感越来越强,几乎到了再加一丁点魔力都要涨爆的程度,但我并没有释放出去,我还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胁迫发挥作用的时机。
出来……出来,出来啊!
越是刻意呼唤,这一状态反而越是不出来,我心中叫苦不跌。
终于在絮状物突破到眼前不到一米的范围时,我所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眼前的万物仿佛放慢了节奏一般,原本难以捕捉动向的絮状物,一下子变得破绽百出。
来了!胁迫状态!
不退反进,一步向前跳出的同时,我挥出了堵上一切的一击。
伴随着斧剁雷鸣般的巨响,我发动了第二次增强拳,蓄积到超负荷的魔力量,制造的风暴比之前更强,这股巨大的能量,已经彻底超出了我的控制能力。
比预想中还要惊人的响声,让我感到头疼欲裂,耳鸣不止,后来我总算觉得安静下来了,因为声波震裂了我的鼓膜,以至于我失去了听力。
无数的红色絮状物同断崖浮空的地面一同粉碎,仅剩的手臂在冲击波中炸裂,在喷溅的鲜血之中,我看见晶束顺着源头的方向节节断裂。
但很快又有新的补充,不过我的目的并非是击退敌人,而是借助这股冲击波飞离原地。
我正在向着天空树的方向倒飞,断臂处的鲜血在强烈的风中下化作了浓密的血雾,鼻腔里满是自己鲜血猩甜的气味,仅剩的眼睛在风中也难以睁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跌落到了地上,部分较脆弱的骨骼受到重创直接断裂,好在脊椎还没有断开,冲击力余势不减,我在地面上疯狂地滚动着,为了避免夜受伤,我只好努力蜷缩起身体。
浑身已经疼到不知道哪里有伤了,或者到处都是伤,我的身体滚过之处,拉出了狭长的血条。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在飞溅的土石中,我隐约看见红色物体远远地向着这边突刺过来,离天空树已经越来越近,那家伙仿佛也发了狠,疯狂催动着晶束。
我原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对方显然更快,竟然赶上了靠冲击波拉开距离的我,并且逐渐缩短到极限距离。
我的身体终于停了,冲击波的势能彻底耗尽,尖锐的絮状物,化作了破空的箭矢,向着我的眼睛刺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瞪大眼睛,然而尖刺却停在了咫尺之间,迟迟没有刺下。
该不会……
艰难地向上仰头,我看见了天空树的冠幅,虽然仅是其中一片枝条打下来的阴影,却恰好将我和夜笼罩其中。
口腔已经彻底麻痹,夜也从我口中脱落,因为咬的过于用力,它的后颈处也留下了深深的牙印,但仍旧留着一口气在。
还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我做到了!
感到喜悦的同时,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冲击波的势能哪怕再少一些,或者尖刺的速度再快一点,这其中只要一个环节出错……
「吾等居然让汝等逃过了一劫。」
苦活的身影出现在停滞的絮状物后方,这咫尺的距离将其死死地挡在外面,她的心念里有着很明显的,名为不甘的情绪。
「嘿嘿……」
我将下巴抵在地上,把自己后半身往前拖,然后慢慢把姿势调整为坐姿,再从坐姿调整为站姿,随后直视着对方。
哪怕伤害累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甚至骨头在坠地的冲击中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关节颤抖个不停,但我仍旧站立了起来。
「苦活!总有一天!」
我发出了最坚定的心念——
「我总有一天,绝对会去杀你!」
来不及回收苦活的反应,我终于昏迷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喊着什么,良月良月的,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
良月?谁啊?
好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想不起来……我又是谁?
在混沌的意识中,我只感觉到口中被塞入了某种东西,这东西融化在嘴里,释放出的清爽感,让我的头脑略微清晰了一些。
良月……我总算想起来自己叫这个名字了。
我来到异世界多久了啊?
啊?只有两周吗?我还以为过得更久。
原来才短短两周时间啊,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人类高中生了。
对我而言,如今在这座岛屿经历的每一天,都有着远超我上辈子的惊险,那时候的日常虽然稀疏平常,可是每天都能够见到嘉夜让我觉得很知足。
事到如今才发现,我这个人真的非常怕寂寞。
所以上辈子才会凭借还算优秀的皮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使得自己身边簇拥着人群。
但嘉夜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的真面目。
那是我和嘉夜每天必经的课后补习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嘉夜总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因为坐在她前面会觉得如芒在背,所以我也选择了最后一排。
我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张桌子,因为坐的太过于疏远的话,就好像在说‘我畏惧你的气场,所以不敢靠近’,虽然不敢坐在她前面的我确实被她的气场压倒了。
但我毕竟也是有自尊心的,她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眼神。
我思考着该如何打招呼,是「今天天气真好呢」这样俗套的开场白,还是「隔壁超市薯片半价」这种电波发言。
不对,为什么我连打一个招呼都要考虑这么久。
事到如今,我和嘉夜的关系,应该已经不是以前偶然碰见会感到尴尬的关系,而是联系更加密切的,在下午五刻四十第八节开始的仅有两人独处的关系。
下课结束后,我会顺理成章以天已经黑了作为理由送她回家,本该是习以为常了。
但哪怕现在,见到嘉夜我依旧会觉得紧张不已。
流苏般的玄色长发,比年龄要稚嫩许多,甚至会被误以为是初中生的可人面孔,猫一样慵懒的黑色双眸,以及脖子以下远超同龄人的傲人前景。
绝对能成为话题人物的她,不知为何在我们学校一直有些默默无闻,就连我这种只会装样子的花花公子都比她有话题度。
嘉夜的头脑不差,成绩也在上层,按理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补习教室。
但这家伙有一个毛病,她不听课的,总是眺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外面那个足球场到底有什么让她这么着迷,也许那是泰格特的《窗》。
仔细想来,她那种随心所欲的个性,也许正是吸引我的原因。
嘉夜似乎更钟情于自学,在我来到这间补习教室以前,她就已经牢牢占据其中一席了。
说是补习教室,实际上我也只在第一天见过老师,那个唯独肌肉异常发达的30岁单身男人,威胁我说平均分不到九十(我的成绩的确是差到了这种情况)就别想摆脱这间教室后,便对我们放任不管了,准确来说是对我放任不管。
于是乎,就变成了这种我和嘉夜独处的情况了。
为了摆脱紧张感,我试图做点什么,于是准备打开瓶盖来喝水,刚拧开盖子,就听见了嘉夜的声音。
「我一直有个问题。」
因为补习教室里除了她只有我,所以她毫无疑问是在和我对话。
已经将瓶口对准唇边的我,因为口中灌下了水,所以没法询问嘉夜说「是什么问题」,嘉夜也注意到这一点,只见她的表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随后说出了那个问题。
「良月你,打算什么时候直面我们之间的关系?」
噗——
喷出来了!我嘴里的正准备咽下的水真的喷出来了!
刚刚摊开的试卷变得面目全非,抽出面巾纸慌乱擦拭的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
「麻烦不用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话毕我连忙张望窗外是否有不明真相的路人,发觉在场的只有我和嘉夜后,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在这间补习教室,除了嘉夜只有我,因此在班级里和我几乎没有过对话的嘉夜,唯独在这时候异常热衷和我的交流。
我也因此一窥她那张藏在遗世独立般的童颜下不为人知的一面,嘉夜这个人,特别钟情于戏弄别人,或者说只是唯独喜欢捉弄我。
如果是轻小说的话,大概会是《五刻四十的嘉夜同学爱戏弄人》这样的标题,当然我并不讨厌被嘉夜戏弄,毕竟我蛮吃她的颜的。
有一说一,抛开某些尺寸不提,嘉夜的外表毫无疑问是我的理想型,应该没有男生会讨厌被美少女玩弄吧?
哇,我好糟糕。
「虽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确认一下,你说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指什么?」
摸了摸脸上的冷汗,我带上平日里惯用的笑脸,等待嘉夜的回答,她用手撑着脸颊,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当然是在这间教室作为彼此的唯一这样的关系了。」
「彼此的唯一……你是说唯一的同学吧?」
我假装感到疲惫般叹了口气,随后切换原有的笑容。
「我不是一直在面对这样的关系吗?」
「真的是这样吗?」
嘉夜若有深意的质询,让我有些难以适从。
「就好比说,良月在和我独处的时候,似乎总是有些紧张,莫非,你是在怕我吗?」
「我想……恐怕不是……」
或多或少可能有害怕这样的成分,不对,比起害怕,应该说是在意嘉夜的目光,但是说实话,总是在注视着远方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嘉夜。
我对这样的她,充满了……
这种无法不去在意一个人任何细微举动,想要知晓一个人全部的秘密,却在相见时止步的,饱含炽热的……
我从未有过的这种情感。
但我不能够对嘉夜全盘托出,不知为何,我只能够知晓这一点。
最后,我只能像以前一样用笑容来带过。
然后,她终于开口了,戳破了她早已看穿的我的本性。
「良月你,为什么总是像戴着一副面具一样呢?」
我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随后意识到需要掩饰,又立即解除笑容,恢复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
只是接下来的嘉夜,让我异常的动容。
「在我面前,可不可以不要伪装自己?」
她的眼里思绪翻转,像是在怜悯我的生存方式一样,脸上带着牵强的笑意。
「你其实非常不适应人群,明明是想用笑容来掩饰,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真的相当寂寞。」
这个世界既有入世型的人,也有隐士型的人,有些人喜欢被众人包围,有些人更喜欢与自己独处,但是我二者都不是,我希望自己周边簇拥着人群,可我又不曾给他们一个真实的自我,到头来和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真的让人非常心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样的良月,竟然又……」
双眸微微颤抖,紧紧捂着心口的女孩,诉说着对我的感想,我永远无法忘记在那间补习教室里瞳孔发热的感觉。
「我对良月你……」
像是沉积的情感终于吊上心头,嘉夜唇齿轻启,此时要表达的正是那个「我没想到」。
「等等……等一下!」
我打断了她的发言,跌跌撞撞地离开座位,用力地揉着双眼,像是第一次认识嘉夜一般认真地打量着她,然后才慌张地摆着手。
「不行,我不接受!」
对上我视线的,是嘉夜错愕的神情。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否决我啊!」
「不是……我……」
好几次欲言又止后,我实在慌乱到难以冷静,最后自暴自弃跺了跺脚。
「这太突然了!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随后,我急急忙忙将桌面上的物品全扫进书包里,准备推门离开,嘉夜笃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良月!」
抓住门把手的五指紧了许多,我滞留在原地许久,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嘉夜清晰的声音再一次洞穿了安静的补习教室。
「你又要逃避了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忠于自己的感受?」
「别一副很了解我的口吻啊……」
我终于还是拉开了那扇门,在闭合前瞥见嘉夜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嘉夜对我而言,是一个见到了就难以移开视线的人,她超脱于常人的个性,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迄今为止,我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是基于读作「长袖善舞」,却写作「虚情假意」的劣根性。
明明讨厌与人相处,却装出一副友善的笑容,什么不想逃避自己厌恶的事物,实际上我只是在自我逃避罢了。
我戴着一副面具已经太久了,渐渐的已经忘记了真实的自我。
嘉夜明明知道我的本质,却准备向这样的我表白,那应该是是表白吧?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说不定,其实我最后也没有听到嘉夜开口说出那几个字,但如过真是我想的那样,我就不能够让她接受我这样的人。
可是我,真的很想回应她的期许,到最后我也没有直面自己的真心。
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差劲。
真想回到那天啊。
但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正因为如此,我再也不会有“活着很无聊”的这种想法。
我想要贯彻自己的意图,也许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受人欢迎,但是唯有嘉夜,唯有能够接受真实的我的嘉夜,不会因此改变对我的态度。
我终于知晓了这一点。
嘉夜,我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也许已经太迟了,哪怕我现在成了一头魔物,但是我一定会摘下虚伪的面具,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真的……太迟了。
我真的非常的寂寞,非常的懊悔,不是因为我再不像从前一样有众人环绕,而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感受到眼角的泪滴泌出,我终于从黑暗中醒来,上方是熟悉的宅邸房顶,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我,下意识呼出了信息面板,种族上「月岛兔人」四个字,已经被新的字眼代替。
「月兔假面……
佩戴面具的中级魔物,月岛血统和兔子魔物结合,并在该个体意志引导下诞生的全新物种……」
手边摸到了硬质的物品,仔细摸索着轮廓,我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个面具,于是忍不住自嘲。
假面吗……?
戴着面具的怪物?
还真是适合我的种族。
作者的话:这一章,其实很早之前就写了一部分,前面铺垫了许久,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幕回忆,贯串全部主线的真正敌人“苦活”也终于出现了,下一章在八号考完全部的试后才会着手写了,那也会是这一卷的完结章,祝大家考试顺利,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