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疲惫不堪的我现在不得不紧绷神经,不仅仅是因为那一瞬不详的气场,还因为担心维克托先生的安危。
跑在身前的紫发姐姐离我越来越远,而我的脚步却愈加沉重,呼吸愈加急促。
看着逐渐远离的紫发姐姐,我忽然发现自己就算到了竞技场也无能为力。
我没有武器,更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实力。
即便抛下其他不谈,我更不想将我的「个人能力」释放出来。
——如果我过去的话......我真的能帮上维克托先生的忙吗?
这句话在心中不断地回响,鞭子一般地拷打着我的内心。
在其他人看来,我们二人的行为无异于送死,就是纯粹的傻瓜行为。
既然能感受到那股不祥的气场,没有实力的我们躲好,保证安全不是更好吗?
如果我们的出现导致维克托先生分了神,那么结果必然是不堪设想的,于是我出声叫住离我足有10米的那个身影。
夕阳已经升起,被拉长的、屹立在窗口处的她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被夕阳之光照射的姐姐: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被窗户栏杆的倒影刺穿,仿佛预示着她的终末。
「姐姐,我们躲起来吧。」
似乎是对我所说的话有所疑惑,她依旧伫立在原地。
「如果我们去的话,一定会给维克托先生还有尤莉叶园长添麻烦的......所以,我们去躲起来吧。」
微风吹拂着她的紫发,她的束发皮筋也随着头发的摆动而崩落。
微风之中披散着头发的她终于向我走来。
——这是......她同意了吗!
我心中万分激动,只要维克托先生和尤莉叶园长能解决掉那个散发不祥者,我们就不会有事,我们只要离它越远越好,只要逃跑就好,只要躲藏起来就好,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被解决;他们不需要我们的打扰,他们的实力可是这座学院的尖端,他们一定会胜出!
——只要......逃离它就好......只要逃离它......就好?
「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无法与之对抗。」
她一边靠近一边回答我的话。
「但是我不得不去,因为就算是那位不讲道理的人抑或是学园长,他们也难以在这次的战役中获胜。」
听到这里,我原本希望逃离的心受到了撼动。
——什么?为什么要说维克托先生和尤莉叶学园长也难以获胜呢?
「据我所知,他们所面对的是「魔王」,而且是一百年前消灭了人类种的「魔王」。」
「魔王」,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名号,我们曾听老师如此传达:「魔王」是近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生物能超越的家伙,他们就算死了也会诅咒土地,他们就算死了也要将与之对抗者消灭。他们是毫无慈悲的「世界肃清者」。
「如果别人不去的话,学园无疑会被毁灭,到时候想挽回也来不及。为了学园,我和我的伙伴们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将一切灾厄消除。这是我们的信念,也是我们之所以能诞生的原因。」
「那不就是命令你们去送死吗?」
我在百般斟酌后讲这句话缓缓说出口。
而她却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显坚定地俯下身子,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们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我们这样的低等妖精种,寿命平均超不过20岁。而学园长却为我们开设了特殊的职业,让我们也可以为学园做出贡献,我们都无不感激她。因此,被学园长所拯救的我们,夙愿就是为学园而生,为学园而活,为学园而死。为学园战死远比碌碌无为来得更好。」
我从未听说过学园还有着这样的组织,也从未听说过低等妖精种,更不会知道她们在20岁之前就会香消玉损。
我错了,我的思想因为奴隶的经历而出了差错。
为了学园,作为妖精种的我们理应比她们更加努力守护这个「家」。
但天生就被父母「娇生惯养」的我们只想着要逃避,遇到情况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学园长,遇到无法解决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依靠别人,而不是靠我们自己。
由于奴隶的经历,我选择了退缩和逃避;而身为低等妖精种的她们,之前一定遭到了和我完全不一样的摧残。
——我要去面对,面对我我所恐惧的、想要逃避的事,面对我一直以来都需要依靠别人这件事,面对错误的、扭曲的自己。
这一次......我不想逃跑!
「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你们的情况。」
看见我向他低下头,紫发姐姐「嗯」的回应了一句便要转身离开。
「请把我也带过去吧,我也要战斗。」
*
然而,当我们面对着那个「魔王」的时候,维克托先生对我们的到来表现的不是欣慰,而是愤怒和烦恼。
我们......退缩了。
之前的豪言壮语仿佛只是形式化的谈话一般,全部化作了泡影。
什么夙愿,什么连粉身碎骨也不怕,什么我也要战斗......
我们必须逃跑,我们必须把这里的事告诉大家,然后一起逃跑。
为什么我们之前要说那样的话?
现在看来......
我们......
和傻瓜......
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