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拒绝一切开始
室外的人流量远远多于平常，有年轻人结伴出来的，有中年大叔拉着老人的，还有孩子拽着母亲到处跑的，小朋友，要跟紧大人不要乱跑呦，不然会被我这样奇怪的哥哥盯上。诶，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呀，真热闹！没办法嘛，国庆期间都是这样的吧。
不管什么店都人满为患，刚才路过超市时看见收银处排起好长的队。闹饥荒吗？还是说又是某样生活必需品快断货了所有排队抢购？别开玩笑了，我们国家强大着呢不会出现这种危机的！
总之这样的长队我看着都起鸡皮疙瘩，我特别讨厌排队。
如果把世界上讨厌排队的人按等级进行划分的话，那我一定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排队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折磨。我讨厌排队，同时道德女神又时常嘱咐我不能插队。
所以我会提前买好或者等人流散去后再买。
是的，这几天的菜和其他东西我已经提前买好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购物的。
我是被人叫出来的。那个人现在还没现身……
本来今天的我可以迎来久违的休息，不用学习，不用训练，只要躺着看看电影，喝点小酒（虽然我不喝酒），再嗑点花生米（容易上火我也不太吃），总之不管怎样舒舒服服地享受这一天就是了。
但我犯了个错误——
早上不该接那通电话……
“喂，你好，你找哪位？”
“小蓝！下午找你有急事！特别重要的事情！时间和地点等会发给你，好就这样。”
……
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挂了。
诶？为什么李熠熠会有我的电话？等一下，她好像说有事找我……我可以假装没听见吗……
最终我还是来到约定的地点，唉，要不是说有急事我才不会放弃我的休息时间，血亏啊，血亏！
“小蓝，你来得真早啊。”
粉色连衣裙映入眼帘。
裙角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金发少女站在不远处冲我微笑招手。
我不禁看得有些着迷。
“小蓝？你发什么呆呢？”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后只好假装咳了一声，然后刻意用严厉的语气批评李熠熠：
“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都迟到半小时了！”
“什么嘛，明明就没有迟到啊，是你记错时间了吧。”
“胡说，我怎么可能……”
说着我拿出手机查看约定的时间，诶？怎么……嗯……看来真是我看错了……我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哼，冤枉我。”
李熠熠把头甩到一边，噘着嘴埋怨我。
“我还特意挑了可爱的裙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
好可爱，这个样子好可爱！
“嗯……是我的错，抱歉。”
李熠熠围着我转来转去，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喂，你怎么穿得这么随便就出来了。”
“我平常就这样穿啊……”
我当然是和往常一样，出门时随便找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所以说好随便啊……明明人家都打扮了好久的。”
“放假需要穿很正式的衣服吗？再说了，我有这张帅脸不就够了。”
我微微低头，左手搭在鼻尖，摆出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我一直认为自己长得还算不错，虽然和班上的叶辰相比还差些，也比不上文柯那家伙，但除去他们我绝对是最帅的那一批人，哈哈哈。
“……自恋。”
李熠熠一脸恶心的样子看着我，几秒后又摆出认真的表情。
“嗯……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算挺，脸型嘛，勉勉强强算个瓜子脸吧，虽然挺自恋的，不过放在普通人里还算可以。”
……还算可以……不应该是很帅吗……难道这才是别人眼里的我？不对，一定是她眼光不行，一定！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李熠熠收回刚才的表情，一只手指向我另一只手叉腰，然后刻意拉长语调说道：
“就是——”
“就是？”
“就是陪我逛街！”
……
五秒，世界大概沉默了五秒。
“拜拜。”我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熠熠拉住胳膊。
“哎哎哎，别呀，来都来了就陪我一下嘛。”
我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此刻想要骂人的心情。
“你，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我保证无语已经写满了我的面庞。
“对啊。”
李熠熠睁大双眼，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你爱找谁找谁吧，我要回家。”
我的假期啊，就这么被这个可恨的巫婆弄没了。
“别走呀，顺便给欣雨挑挑礼物嘛。你看，她的生日是八号，马上就到了。”
这么说来，龙欣雨确实只剩几天就过生日了。不知道这个李熠熠从哪里得知的，也许是直接问本人也说不定。话虽如此，可是……
“可是我没打算送她礼物啊。”我无奈地回答。
是的，我本来就没有要给她买礼物的打算。首先我这个人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自己的生日已经好多年没过了。其次，挑生日礼物这种事，实在是太麻烦。
“不仅要考虑对方的喜好，还要保证自己的礼物既不能最差，也不能太突出。最差实在是太丢人，还不如不送；太突出的话会显得自己对这个人十分重视，这么沉重的心意又会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其他方面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送的礼物会不会和其他人重复，以及因此而和对方产生的人情问题。如果别人送我的话我就必须在以后回礼，同样的道理，别人也会给我回礼。种种麻烦会接踵而至。生活给我们的压力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添麻烦？
所以说，不送礼物才是正确的选择。”
希望我这一连串的理性发声能够唤醒她麻痹的灵魂。
“礼物只是心意，不分贵贱的……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还买了个粉色的抱枕送人吗？”
可是那个抱枕本来就是为了还人情啊。对了，我好像没告诉她那个抱枕是送给龙欣雨的吧？算了，为什么要告诉她。
看我没有说话，李熠熠试着继续说服我：
“走啦走啦，反正都已经来了。”
最终我还是被李熠熠强行拉走了。
去商场的途中路过了人满为患的游乐场。
“小蓝，我们进去玩玩嘛，我好久都没坐过山车了。”
李熠熠拽着我的胳膊就要往里冲。
“等等，我们不是要去挑礼物吗？”
“挑礼物多简单，先玩一会儿嘛。快走快走！”
她一溜烟地混进人群中。
“喂，等等啊。”
结果没有跟上她的我在人群中找了大半个小时，并且还被莫名其妙地拉上一起坐了趟过山车。
座位上的安全措施已经准备完毕，机器慢慢向前推动。
“小蓝，我有点紧张，你怕高吗？”
“不怕，拜托，怎么会有男生怕过山车？”
过山车沿着轨道缓慢升高。
突然，李熠熠握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向她，此时的她紧闭双眼，脸上多出一点红晕。
犹豫之后，我轻轻挣脱开她的手，然后不安地把手搭在自己腿上。
“诶？”
李熠熠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出于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
“你看，这里看风景多美……”
我把头扭到我这一侧，避开她的视线。
李熠熠轻笑两声，说出“你还真是”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哈哈哈——”
作为回应，我只能尴尬地表演皮笑肉不笑。
不过笑声还没结束，过山车已经上升至顶端。
“啊……”
伴随着瞬间的俯冲，尴尬的笑声转变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尽管在中途我克服着没有再继续喊出声，但我也闭上了眼睛，整个后半段我的眼皮死死地封印着住视线。
但是李熠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听见了她爽朗的笑声。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我依旧惊魂未定。头晕目眩，眼神飘忽。
“哈哈哈，小蓝你不是不怕吗？怎么叫的声音比我还大啊。哈哈哈。”
李熠熠半弓着身子，捂住肚子对我发出无情的嘲笑。
之前说的不怕坐过山车的那句话现在变成了无形的巴掌拍打着我的脸，脸上一阵火辣。
“这，这是因为我没准备好……”
听到我无力的解释后李熠熠敷衍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她那明明还算漂亮的脸蛋却露出了阴险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就等你准备好后，再来一次。”
……
“总是玩一个也没意思，我们换点别的吧……”
最终李熠熠大发慈悲，不再强迫我去坐过山车，不过代价是要多陪她玩一会。
就这样，我和李熠熠在游乐园里逛了好几个小时。
“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买礼物吧。”
体验了许多游乐设施后，我催促着李熠熠，提醒她时间。
“等一下，再玩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好不好。”
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那可爱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唉，那就最后一个。”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人家都这样求我了我还不领情吧。
“走吧，好激动，鬼屋我也好久没玩了呢。”
“又是好久没玩，这是你的借口吧，真是的……嗯？鬼屋？！”
“快走快走！”
没等我接着往下说，李熠熠就把我拽了过去。
我甩开她抓着我的手，“等一下，你……你要去鬼屋？”
“对啊。”
“……那我就在外面等你，这种骗小孩的东西我觉得没意思。”
“哎，别啊，一起嘛，你怎么能让我一个去那么恐怖的地方。”
李熠熠双手指尖相抵放在胸前，眼睛四十五度向上看着我。用这样的动作换做别的男生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但是……我，我绝不能答应。
“没事的，那都是骗人的，没什么好可怕的……”
李熠熠改变姿势，突然向前一步靠近我的脸，然后围着我转来转去，似乎在观察什么。接着，她说道：
“嘿嘿，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才不是呢……我才不害怕……”
我强装镇静地说出不符合事实的话。
“那就一起去吧。”
说完李熠熠便扯住我的衣服往鬼屋的方向跑去。
“啊，等等……”
于是，我又被迫进入鬼屋。
今天一整天我都是在“被迫”中度过，多么“美好”的假期啊！
入口处缓慢播放着惊悚的音乐，工作人员在耐心地讲解游玩鬼屋的注意事项，手机什么的是被禁止带入的。
希望我能克制祝自己，不要下意识出手伤了里面扮鬼的演员，那样就太没素质了。
走进去后，四周悬挂着白色的骨架，有时候它们会突然跳到你的面前，露出那只剩骨骼的惨白的笑容。走着走着脚下的地面会突然颤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踩中了特制的机关。
“这种小把戏我才不会……”
话音未落，一个拿着电锯的恐怖工装鬼从旁边的木门破门而出，嘶吼着向我冲来。
“啊！”
我拽住李熠熠就向前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躲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才终于甩开了那个电锯狂人。
我靠在门上喘着大气。
“怎么了，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呦~”
李熠熠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反而还有精神在这戏弄我。
“开，开玩笑，我才不害怕。”
“行行行，那我害怕，我拉着你总行吧。”接着她便伸过手来想要拉我。
在她的手刚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便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从墙上弹出一个红色的类似魔鬼的东西。
这一瞬间，我浑身的肌肉紧绷，并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木头人。
“小蓝，你不会……吓傻了吧？”
……
“才，才没！”
即使从鬼屋出来后，我还是心有余悸。
我用自己的实际表现来向大家证明了格斗运动员和怕鬼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能怪我胆小，我，我……
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不是有传言说每个鬼屋都会住着一只真正的鬼吗？
再说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组合拳能不能命中那种东西啊！
看着惊魂未定的我，李熠熠捧腹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小蓝你这么胆小，在擂台上那么凶狠，现在却被吓傻了，哈哈哈。”
被当面说出来让我羞愧难当，感觉自己正处于脸红脖子粗的状态。
“好啦，不逗你了。我们去买礼物吧。”
“嗯。”我红着脸回应。
李熠熠斜着眼看向我，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不过，能见到这样的蓝夜，也挺不错。”
……我的大小姐啊，拜托不要再捉弄我了！
也许是商场有好多但游乐场只有几个的原因，购物的人要比游乐场的人少一些，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我还以为有钱人送礼物都是名表、豪车之类的，没想到你还会亲自来挑。”
实话实说，我记得电视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或者小姐都会送价值不菲的奢侈品之类，好显示他们与众不同的“钞能力”。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富家千金就站在我的面前，可她却和电视上的角色完全不同。
她不仅会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交流、逛街，还会为一个普通同学亲自去挑礼物。果然，电视剧都是虚幻的。
“都是学生，送什么豪车啊……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李熠熠一脸嫌弃地瞅着我。
我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再说了，太贵重的礼物我怕龙欣雨不会收。”
所以你还是考虑过送贵重物品的吧！
“那也不至于亲自跑过来，你肯定有很多仆人吧，让他们来买不就好了，或者在网上买也行啊。现在可是网购统治的时代！”
“什么仆人……”
李熠熠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啊，难道不知道礼物要亲自挑选才有意义吗？”
“这我知道，可是当你把东西交到对方手里时，对于被送礼物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件礼物而已。”
“要不然呢？”
“看来你没懂我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整理好衣服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思考要送什么或者得知想买的礼物在其他城市才有然后冒着大雨去买什么的，自己以为这份礼物倾注了所有的心意，但对于对方来说，一份礼物就是一份礼物，无法承载起你想要寄托的沉甸甸的情感。”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你懂了吗？”
李熠熠皱着眉头，手托着下巴，用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明明在胡说，但仔细一想又有些道理是怎么回事……不论怎么样，用心给朋友送礼物总不会错的。”
大概是放弃了思考，李熠熠不得不随便得出自己的结论。
“在网上买不也一样吗？反正也算是自己挑的……”
听到我的这句话，李熠熠不同于刚才突然有些慌张，双手不安地扯着裙子，眼神飘忽不定，说话也结结巴巴。
“这个……这个是因为……你看，实体店的感觉不一样嘛，就是，更亲切呀什么的……”
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总感觉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们走进一家专卖女式衣服的店，店内的其他顾客都是情侣或者几个女生一起。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怎么了，进来啊。”李熠熠向我招手。
“额，要不就算了吧，我就站在外面——”
“不行，你要帮我选啊，万一我看走眼了挑的不好看呢？”
“不是，我还是……”
没等我说完，李熠熠就走到我的背后，硬生生把我推了进去。
头一次在这种店里来，不论是店内装潢还是各式各样的衣物，甚至连空气也让我觉得十分不自然。
我跟在李熠熠的身后，看着她一个接一个拿起衣服进行比较，我却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不论是普通地垂在身侧还是背在身后，都会产生一种异样感。
这时，手上传来一阵温热。
“手不知道放哪的话，就拉着我吧。”
我吃惊地看向李熠熠，她却用和蔼的微笑看着我。
“看你紧张的样子，好啦，你看这件怎么样？”
李熠熠用另外一只手拿起裙子，举在身前向我展示。
这时身旁走过一对男女，其中女生从我们身旁经过时对男生撒娇：
“你看人家多恩爱的，你也拉着我。”
男生用无奈却又宠溺地语气回应：“好好好，听你的。”
不是啊！这是误会！
脸颊变得滚烫，我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诶？”
李熠熠有些纳闷地看着我。
我把头转向一旁，眼睛斜向上看着，“没，没什么，这件很，很好看。”
连话都说不清楚，啊，好害羞！
“什么嘛，你好好看呀。”李熠熠把衣服拿到我的面前。
在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办时，走来一位女店员。
“你好，请问你们是要什么样式的衣服？”
“没事，你忙你的就好了，我们自己挑，谢谢啦。”
李熠熠还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嗯好的，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就在那边。”
“好的，谢谢。”我也向女店员致以谢意。
也许是看我有些拘谨，女店员临走前突然打趣道：
“先生，放轻松噢，这里有很多情侣的。”
她对我们说完后转身离开的同时似乎还自言自语：
“真甜蜜。”
……
不是！别误会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
我站在原地，此刻的我像是一台蒸汽机，仿佛头顶冒出白花花的蒸汽。
我看了一眼李熠熠，她似乎也听见了店员和之前那对情侣的话，脸上有些微红，牙齿咬着嘴唇。
接着，她指了指左前方，“去那里看看吧。”
“嗯，好。”我像机器人一样跟在她的后面。
接下来的情况比刚才好多了，没有其他人路过我们时再说之前那对情侣说过的那种话，也没有店员再来搭话。有的只是李熠熠比较着手中各式各样的衣服。
“这两个怎么样？”
她拿起两件来，一件是棕色的带有小熊头像的卫衣，另一件是白色的裙子。
“嗯……两个都挺好看的。”
“哎呀，快挑一件。送两件的话我怕她嫌太多不收。”
“也是，送一件还好，送两件那家伙肯定不会收。那就这个卫衣吧。”
“好，那我现在去付钱。”
我陪李熠熠付完钱，提着衣服走出店外。
“礼物也买了，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我望向李熠熠，同时带着询问的眼神。
“什么呀，小蓝你不买吗？”
“啊？我没说过要给她送礼物吧？”
“不行，欣雨对你那么好，你也要送她礼物表达谢意才行。像你现在这样能有朋友是很不容易的，要好好珍惜才对。”
李熠熠摆出一副不容分说的表情。
“诶？她什么时候对我好了？我才不——”
“走啦走啦，刚好我在，也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李熠熠在背后推着我往前走。
“不是，好麻烦啊……”
最终我还是向李熠熠妥协了，答应她不论贵贱都会给龙欣雨买份礼物。
我们在商场内四处转，在经过一番艰难地抉择后，我挑了一个浅绿色的闹钟。没错，送闹钟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她以后准时叫我上学，防止我迟到！
“小蓝歇一会吧，我好累。”
李熠熠指着前面的椅子对我说到。
明明是你要我买的，自己却累了，真是的。
我们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突然，李熠熠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来：
“小蓝啊，你知道龙欣雨有喜欢的人吗？”
“诶？”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你看，要是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的话，我们可以邀请她一起去给欣雨庆生呀。”
“你脑子里全是恋爱吗？我们才多大，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怎么能把心思用在那些事情上？”
“好啰嗦，你说话和我爸爸一样。”
李熠熠露出嫌恶的表情看着我。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我又没说错。”我不服输地瞪着她。
“我知道学业为重，就只是有些好奇嘛，好奇都不行吗？切。”
李熠熠噘着嘴不服气的“切”了一声。
“好奇心害死猫。再说了，龙欣雨才不会邀请别人去过生日呢，最多也就是和家人在一起。”
“真的吗？这么说连你都没给她庆过生吗？”
“嗯……对，也不对。”
我确实没被她主动邀请过，每次都是她的妈妈叫我去吃饭，因为是对门也很方便，但是从来没有说过是为了给她过生日。嗯……说所以我没给她过生日应该是正确的说法吧。
我接着补充道：
“龙欣雨应该没喜欢的人，我没见过她和男生有太多互动。她平常挺冷漠的，一般都不会主动和别人讲话。”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难道说，你打算……”
我有点疑惑地看向李熠熠，她似乎是明白了我想说什么。
“对啊，我想要给龙欣雨办个party。”
“为什么？”
“啊？”李熠熠似乎有些不解，“过生日办party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都说了她不会办聚会的。”
“没事，我会说服她的。”
李熠熠的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行吧，反正跟我无关，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我站起身来。
正在我打算离开时，李熠熠突然拽住我的衣服。当我转身想要问她干什么的时候，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她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砸中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只能从嘴里吐出一句：
“不知道”。
她笑了，笑得很甜。
李熠熠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裙子，笑着对我说：
“没关系的，学业为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对吧？”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脸，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去：
“走吧。”
最终，我和李熠熠在一个路口处分开，她们家的管家开车前来接她，我谢绝了她要送我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在路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南方的长庚星已经高高挂在天空，宣示着它的到来。
等待的公交车终于缓缓靠站，车上的人意外的不多。上车后，我很容易便找到靠窗的空座，带着满身的疲惫坐了下来。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小睡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的同时一对父女上来了，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差点没赶上这趟车吧。
父亲带着女儿走到我对面的座位，放好行李，然后将女儿抱到座位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放在往日大概我连看都不会看。可今天却不知为何，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这对父女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在他们的手上。
从上车直到坐上座位，在这期间里女儿一直拉着父亲的手。
再这么看下去估计会被当做别有用心吧，于是我收回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目光，转而望向窗外。
下午的事情浮上心头。
本以为不刻意去想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吗？
李熠熠……
大概……对我有好感吧……
我知道思考这种事情很是恶心，自顾自地解读他人也很恶心，想从中找出什么含义更是恶心。实际上我并没有能一锤定音的证据，我的猜测只是恶心的臆想，所以我把“喜欢”这个词替换成了“好感”，这样的话听上去就能稍微好一些吧。
但与此同时，这样解释给自己听也很恶心。
明明知道恶心，却还是禁不住会这样想。因为事实上，我只能这么想。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动漫里那些迟钝的男主人公。李熠熠不止一次的以各种理由主动去牵我的手，她之前说出的那番话对象大概指的就是我。我实在不相信会有女生无缘无故多次去牵男生的手，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可疑。
也许，她是在逗我玩吧，不也有那种故意和男生接触然后看对方笑话的人吗？
然而李熠熠是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还无从得知。我们认识并不久，关系也没有到互相知底的地步，尽管有很多次她的表现让我感觉到是一个善良的女生，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她不会那样做。
好想自己欺骗自己：对，她是在逗我玩吧，肯定是的，她那么活泼可能也喜欢这种小恶作剧？真是的，那么想看我难堪吗？
但是……
自欺欺人是最没有意义的事，现有的所有证据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
如果她没在开玩笑……
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也就是龙欣雨的生日。
早晨第二节课下课后李熠熠就通知了我下午放学后要去龙欣雨家里给她过生日。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龙欣雨的，难道是“钞能力”？
无所谓了，龙欣雨没有亲自告诉我大概就是因为不太情愿吧，毕竟她也不是特别合群的人。好像班上只有我和李熠熠两个人会去，总之李熠熠让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想来也是，龙欣雨好像和班上的人也不熟。
话说回来就算你不提醒我要保密，我也没人可以说啊。班上的同学对我冷漠到仿佛我不存在一样，唉，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保密方面的高手了。要不什么时候用这个赚钱吧，有不想和别人说的秘密可以对我倾诉，一次五十呦。
和往常不同，今天龙欣雨没和我一起回家，而是放学后就被李熠熠拉跑了。大概是坐李熠熠的车走了吧。
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的文柯。
“每次见面都吵架，为什么你还要去？”
“你以为我想去吗？还不是那个李熠熠，非要逼着我去。”
自行车后座的文柯听上去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她怎么逼你的？”
“如果我不来她就不让我参加运动会，唉，那样我们就没法一起比赛了。”
这算是滥用权力、公报私仇吗？可怕的会长！
不久后，我和文柯终于骑到我住的地方。
我们先把书包放在我家，接着从卧室拿出我的礼物。
“你准备的礼物？还包装起来了，真是稀奇！”
文柯像是看到什么超自然现象似的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你不也带了？”我看向文柯手上的小方盒子。
“这不是没办法么，随便从家里拿了根钢笔，喏，你瞧。”
说着他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支崭新的钢笔。什么随便拿的啊，明明就是新的，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没有再继续逗留，我们来到龙欣雨的门前。其实也就两步的距离。
开门的是龙欣雨。
大概是先回来的原因，她已经脱掉校服换上了便装。
“请进。”
“送你的礼物。那个，生日快乐。”
我把礼物递给她，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时有些结巴。
“诶？谢……谢谢。”
龙欣雨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物，也许是没想到我竟然会带礼物来，她显得有些吃惊。
“可是，你上次不是才送我了吗？”
“那个啊……这两个不一样。这个是生日礼物，是生日才送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个闹钟。”
我有些紧张地说着，语速有点快。
“切，浪费我的时间。给，生日礼物，赶紧拿走，让我进去喝口水。”
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唉，又要开始了吗？
“喂，不想来可以走啊，也没人邀请你吧。”
龙欣雨此时的脸色极度冰冷，彻彻底底化身为学校的“冰之美人”。
“黑蜘蛛，这就是你对客人的态度吗？”
“哼，对讨厌的人需要好态度吗？”
唉，又是这样。没有理会再一次吵架的两人，我先走进了客厅。
“蓝夜。”
“小蓝，你终于来啦，好慢啊。”
沙发上坐着唐然姐和李熠熠，没想到连唐然姐都来了。我向唐然姐问好后坐在她的一旁。
“学长呢？文柯学长没来吗？”
“他在门口呢。”
话音刚落，文柯和龙欣雨就走了过来，看上去两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但毕竟是那两人嘛，每次都是这样，想来也没什么事。看，龙欣雨手上不是拿着文柯送她的礼物嘛。
“蓝夜，过来帮我。”
龙欣雨把礼物放在柜子上，示意我和她去厨房。
“哦。”
我跟着龙欣雨来到厨房。我四处张望着，尽管我们是对门，但实际上我不经常来她家，相反她去我家的次数比较多。再说老是跑去女生家里我也不好意思，而她会来我家的原因一个是受我所托早晨叫我上学，另一个就是蹭饭。
龙欣雨和我由于长期一个人居住，平时不得不自己做饭，但是相比之下龙欣雨做菜的水平却还不如我。她的生活作息极不规律，尤其是不去学校的日子里，更是经常日夜颠倒。她是那种经常练琴或者学习一整天不休息的人。对于饮食方面也是出奇的随意，有时只是光吃饼干就能坚持两天。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我才会经常邀请她来我家吃饭，也算是报答她早晨叫我上学。
“帮我把这些盘子端过去。”
龙欣雨递给我几个盘子，我顺手接过。
“叔叔阿姨没回来吗？”
“没，他们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特意回来。”
龙欣雨像是再平常不过地说着这些话。
“你姐姐和你哥哥呢？”
“姐姐在上学，哥哥……我没让他回来……”
在提到哥哥时，龙欣雨的表情明显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也是，毕竟她哥哥挺……那什么的……
只有五个人的生日聚会很快就开始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龙欣雨生日快乐！”
唱完生日歌后大家一齐喊出祝福语，唐然姐和李熠熠声音最大，也最积极。我没有她们那么积极但也算是用正常的声音说了出来。只有文柯显得有些不情愿似的无力地喊着。
房间的灯全关了，只有蛋糕上的蜡烛还在亮。
“欣雨，快吹蜡烛。”
李熠熠兴奋地催促着龙欣雨，见她如此一度让我以为过生日的人是她。
“别忘了许愿。”唐然姐补充道。
“嗯。”
也许是很少经历这样的情景，龙欣雨有些拘谨，透光烛光看到的脸颊似乎带着点害羞的微红。
龙欣雨十指交叉紧握，胳膊抵在胸前，闭着眼微微低头。我就坐在她的旁边。
微弱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伴随着烛火的跳动映在脸上的光影也不断闪烁。此时的龙欣雨安静、祥和，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下意识向坐在对面的李熠熠看去，她的眼神刚好和我对上，不过下一秒她便把视线转移向龙欣雨。她刚才在看我吗？我心里出现了这样的小小的疑问。
龙欣雨一口气吹灭蜡烛，唐然姐兴高采烈地催促龙欣雨赶紧切蛋糕。姐姐要注意饮食呦，吃太多甜的会和之前一样长胖的。
接下来的两小时过得很愉快，期间唐然姐趁我不注意将蛋糕抹在我的脸上，追着她报仇时又被文柯和李熠熠围攻。作为寿星的龙欣雨坐在一旁本来没有掺和，直到被我不小心误伤，然后带着复仇的怒火加入战斗，最后干脆就变成了“围攻蓝夜大作战”。
龙欣雨家里有一个房间被装修成了钢琴房，在里面不用担心扰民。于是输了游戏的李熠熠和唐然姐在里面唱歌，龙欣雨一旁伴奏。因为五音不全，我没有加入游戏。
但是轮到文柯唱时，龙欣雨显然没有伴奏的打算。不过即使没有伴奏，文柯也唱的十分好听，比之前两人都好听。不愧是高三最受女生欢迎的人啊，看样子唱歌也难不倒他。
终于，五个人的聚会结束了，大家准备离开。因为我就住在对门，所以留下来帮龙欣雨收拾。
这时候李熠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小蓝，你能送我一段路吗？”
我有些不解，“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不就行了？”
“蓝夜，班长是女生，这么晚了你去送送她，这些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回答我的不是李熠熠，而是龙欣雨。
“好吧。”
“谢谢小蓝！”
李熠熠笑着拽住我的袖子，和龙欣雨告别后就拉着我往外跑。
出来后她依旧拽着我，于是我伸出另一只手来将她拽着袖子的那个手分开。她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多亏还有路灯，外面才不至于一片漆黑。
平时都是李熠熠会主动开始话题，这会儿却一声不吭。感觉到气氛有些过于安静甚至有点尴尬，我只好随口说道：
“那个，没想到你还真能说服龙欣雨，真有你的。”
带着尴尬的笑容看向李熠熠，她没有看我，也没有回应。
空气真的好安静啊……
接她的车就在前面，当我正打算说再见时，李熠熠却带着温柔的语气突然开口：
“小蓝。”
“嗯？”
“等高考后，我会向你表白。”
语气平淡的似乎毫无波澜的话语，却让我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转而望向我，棕色的瞳孔里我看见了自己。
她是认真的……此刻我终于可以确定之前的臆想。
大概几秒后，我给出了答案。
“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到此为止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我转身离开了。没有去看身后的李熠熠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大概走了十几步后，我听见她的司机在喊着她的名字，回头看了一眼，她已经上车。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接好水的杯子。
李熠熠是善良、温柔的人，这一点我基本确认。她也有着全校数一数二的面貌，如果刚才换做别的男生，大概会幸福地跳起来。
但我不会。
我不想她干扰到我的生活，我的学习。我不想和任何人保持那样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
我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现在的自己陷入那种关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更不能……
我知道还有更委婉的做法，也知道自己其实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完全可以笑着拒绝然后告诉对方继续做朋友，之后在学校见面时只要普通的打招呼就行，事情也许可以就这样过去。
但这不是我的做法，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我无法说出“继续做朋友吧”这样的话，因为和喜欢的人做朋友，这是最残忍的事情。
所以我不会那样做。
那样的做法不仅残忍，而且低效。人的情感是不可能因为简单的拒绝就消失的。有的感情就算遭到拒绝也依旧会重燃，这样只会让双方更加痛苦，只会留下更多不愉快的回忆。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一个最决绝但却最有效的办法，同时，也是我最擅长的办法。
放弃。
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放弃的话对所有人来说造成的伤害都是相对最小的。
李熠熠不是那种会长期低落的人，大概我也不是。
举起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不自觉地握紧水杯，在房子里喃喃地念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又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