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1358]不会背叛天空
温暖是什么？
是寒冬清晨的一束光？还是一杯温暖的咖啡？亦或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些我都没有经历过，甚至我的名字“莉莉琪”都是随口取的。
我记不起以前发生的事，如同没有名字的怪物，只有一个数字来称呼的名字。
“211”号。
这就是我的名字，我的代号，我的噩梦。
……
“喂！别打瞌睡了！起来！”
“唔……别吵我……老大！你怎么来了！我昨天值了一天班……”
“他娘的！等会来跟你算账！说正经的，有消息说这个女孩是‘那个疯子’的女儿。”
“唔哇！惹到那个疯子可不好受，但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我们这？”
“不知道，估计是惹上什么事了，暂时存放在咱们这一段时间吧。”
“我警告你，不要对那个10岁的小女孩下手，不然上一个‘结社’的下场你明白吧，为了我们的脑袋，你自己掂量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看上去是小女孩穿的衣服。”
这是我在房间里听到的话，因为无聊我记得还算清楚。
但接下来我才知道地狱的大门悄悄打开了门缝……
……
“妈的！气死老子了！”
“怎么了？又在这发牢骚？来，抽点克洛诺斯……嘶，你不要？你什么时候戒掉了？话说已经有好几天没给211号吃饭了吧。”
“真当我这是托儿所啊！干啥啥不行，吃饲料第一名！光养她的饲料都够好几个牲畜吃了！”
“便宜的合成食物也已，多吃点问题不大。”
“但教她的东西啥都学不会啊！你说我们都是直接‘洗’记忆，这样弄出来的人还可以根据卖主定制各种性格，但如果说要教她，我这个大老粗啥都不会啊！”
“她又不想学高等数学了？”
“是……跟她强调了多少次求极限的方法就是学不会……啊啊啊！这个都是小事！前几天叫她打扫‘货物’的房间，竟然跟‘货物’有说有笑，犯了大忌了啊老大！”
“没办法啊，昨天我碰到那个疯婆子了，你猜怎么着？她竟然自己建了一个新的结社，刚提起她女儿的事，还把我扔了出去。”
“那老大，她的女儿还住我们这，是不是可以……”
“别动这种歪心思，她这个结社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做我们这种生意的就是要跟这种结社打好关系。”
“……利用的好的话，那个小女孩应该可以作为‘要挟’她的筹码。”
“好好教吧，反倒是我看你越来越精神了，给你克洛诺斯你也不抽，还特意梳了个头，有当老爹那味儿了。”
“别跟我提这一茬，想着就来气！现在倒是越来越能理解我爹当时那种像掐死我的眼神了。”
“别说还挺好看的，对了，你定的生日蛋糕给你送来了冻在冰箱里，嘴上说着生气但身体还是老实，我猜是她生日快到了吧”
……
看似平静的生活却被更大的贪婪所打断，这个非法奴隶调教中心没几年就被另外一个斗技场所吞并，里面的‘货物’都被送去了地下斗技场供有钱人欣赏—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货舱之内，除了我与她之外，所有货物都蜷缩成一团—
“哇！你的白头发好好看！能摸一下吗？我从来没看过这种白发！”一个粉头发女孩向我搭话道。
“请便。”
“那我就不客气咯~”女孩一把扑上来，毫不吝惜地揉搓着我的头发。
“你的衣服上印着211号？没有具体的名字么？”
“名字是什么？”
“唔……要怎么跟你解释呢……无所谓啦！你叫我1147号好了。”
“1147，你知道我们要去哪么？”我抬头看向这个粉头发的女孩，问道。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据说那里接纳患有崩坏症的人，也被叫做天堂。”
“崩坏症……天堂？”
“这个以后慢慢跟你解释啦！211号。”她紧紧地抱住我，贴在耳旁低语：“我们能不能做‘朋友’？一起活下去。”
“朋友是什么？”
……
货舱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跟这名1147号的粉头发女孩就算是认识了，她作为我的“朋友”在被称为“猪圈”的地方一起生活了下去。
所谓的活着也仅仅是作为娱乐的花瓶，每天提供最低限度的饮食保证不死，而每次的“死亡日”才是花瓶的归宿。
“呼，哈。”
在我面前的是被称为“机械狂虎”的生物，张牙舞爪的它浑身都是暴露在外的电缆与钢板，满眼赤红的它张开血盆大口，上一个少女留下的残肢还未吞咽下去就盯向了我。
“死亡日”—装着暴露又性感的服装，拿着短剑，去面对凶猛的野兽、改造人、崩坏者……
“加速”我默念着这句话，身体里面的某种“机关”似乎被打开了似的，我能看清这头机械狂虎接下来想要的动作，于是握紧了小刀，朝它冲了过去—
……
“啪啪啪啪啪啪！”
炽热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带着面具的大人们都在为我鼓掌，为我狂欢，台上的主持人不断地念着我的名字。
“211！”
“211！”
……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狂欢的含义，刚刚那只老虎明显是害怕的眼神，但全身似乎根本不受它的控制，疯狂向我攻击。
双手沾满各种油污与血迹，我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知道晚上又能吃一顿好的了。
……
没有“死亡日”的日子里，相对还是比较自由的，于是我与1147号窝在房间里，用剑刻画着着我为数不多知道的知识。
“诶？你知道高等数学啊！好牛逼啊227！”1147号惊叹道，望着满墙的数学公式无比震感。
“我只知道这些很低级的东西，1147你过誉了。”
“你也是这里面最讲礼貌的！看样子你以前是个大小姐？”
“什么是大小姐？”
“唔……等下次有空跟你讲吧，马上就是‘晚会’时间了。”
“好，再见。”
“再见，211。”
1147号每次离开的眼神都无比落寞，总是会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里，我也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而且她总是会弄的一身伤回来，不是左手被缝几针就是右腿一道深深的刀疤。
……
“211号！给你糖！这是我从一个‘客人’身上偷来的。”1147号神神秘秘地塞过来一个紫色包装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糖果，你没有吃过么？”
“糖果是什么？”
“呃……你尝尝就知道了，来我教你怎么撕开包装。”1147号拧着糖果的两端，伴随着莉莉琪惊讶的眼神与呲啦声后，里面被包裹的紫色糖果显露出来，她把糖果递到莉莉琪嘴边，示意她吃下。
“真的可以么？奴隶是不能吃这种东西的。”
“我说你啊！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说奴隶！你是女孩子！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奴隶要干些什么！”1147号生气地把糖果塞进我的嘴里。
“早上打扫房间，为主人准备早餐，不得违抗主人的命令……唔？”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我品尝着这仿若神迹一样的东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1147，这个东西好好吃！”
“所·以·啊！你根本不是什么奴隶！你是女孩子！一个独立的女孩子！真正的奴隶是要……是要你的主人被那种东西羞辱的！”
“哪种东西？”
“就是…..那种……那啥……长长的，硬硬的……”
“211号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服侍主人，主人的一切也是211号的一切。”
“你啊！唉……211号！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1147号向我问道，在这里有关“从前”的一切问题都是禁忌，她也只能在二人相处的时候询问道。
“学习怎么服侍主人。”
“……更早之前呢？”
我摇摇头，回答道：“不记得了。”
“听着。”1147号严肃的按着我的肩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吧1147。”
“我想了想，主人这个词看来是在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那你必须要找一个真正关心你的，把你当‘人’来看的主人。”
“这个选择只有一次，你得好好的想想。”
“可是1147，什么是人呢？”
“啊啊啊啊啊啊！”1147号烦躁的揉搓着她的头发，怒吼道，“总之就是找个你‘动心’、‘认同’的人好吧！”
“嗯，我答应你1147，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人’。”
……
“211号，你看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1147指了指空荡荡的休息室，连连摇头。
“是啊1147，每次的死亡日都会少好大一批人。”
“我说，你见过真正的天空吗？”
“天空？”
“是啊，碧蓝的天空上漂浮着雪白的云彩，阳光从云彩中射出照到地面上，很温暖。”
“那我一定会喜欢天空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温暖。”说罢，我不知道从哪鼓来的勇气，抱住了1147。
“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要分享温暖。”
“是啊……我的‘好朋友’。”
这段友谊直到“那天”的到来，看上去还是完美的。
……
“我说211号，你想不想‘出去’？我有办法让我们一起逃走！”1147号在“死亡日”到来之前神神秘秘的找到我，低沉的问道。
“出去？我们去哪？”
“去真正的天堂！立花都！”
“好呀！只要有你在就好。”
“那你在死亡日那天注射这个，然后我们俩就可以一起逃走了！”
“1147，这是什么？看上去就跟我们平常注射的那个一模一样呀！”
“这个能增强你的能力，然后我们俩就能一起逃出去了！”
“马上又要到‘晚会’了，我先走了。”1147低下头，好像在避开我似的慌张地离开了房间。
“再见211号。”
“1147，你说我们真的能按照你说的那样逃出去么？”
“……能”
“好呀！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出去。”
……
“死亡日”的那天，盛况空前。
满天灯光的照耀下，在我对面的是1147号—纵使我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站在对面是什么意思。
“准备好了么，211号。”
“已经准备好了。”我朝她眨了眨眼，然而下一秒她夹带着冰魄的匕首直冲我的面门袭来。
注射完那个东西后，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能力也使用不了，四肢也僵硬无比，根本无法对抗1147号猛烈的攻势。
几轮下来，我被她按倒在地，泪水划过她的脸颊，颤抖着举起短剑悬在我的胸前。
“1147，我们不是要一起逃出去么？”我小声提醒她，免得她忘了。
“211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1147？”
“其实……我们根本就出不去！这里就是无尽的地狱！”
看台上的观众听不见这段对话，反倒是见到1147轻易的打趴了我，开始叫嚣着着，要求她立马杀死我。
“……应为你才是我逃出去的绊脚石！”211号犹豫再三，把短剑插进我的左手手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1147！好疼！”我因为剧痛而嘶吼着，但我还是不明白1147号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只能忍受--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可她说的“骗了我”是什么意思呢？
“……只要有你在！我就出不去！永远都要在这里过着死人一样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为什么！！！”1147号抽出短剑，又插进我的胳膊里。
“1147！嘶！哈！嘶！好痛！1147！我好痛！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我快没力气了。”我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神情也不稳定，决定再次提醒她。
“杀！”
台上的观众们伴随着1147号每次的攻击疯狂的呐喊着，欣赏着这鲜血的盛宴！
“杀死她！”
“割掉她的舌头！”
“锯下她的胳膊！”
1147号的攻击似乎毫无止尽，虽然每次都成功的避开了我的要害，但我也只能忍受住这剧痛，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抬起嘴皮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随着名为“血”的东西流淌而渐渐离去。
……
炽热的灯光锁定在我们身上，屏幕上鲜红数字正在倒数，倘若这个数字归到0，我们俩就会暴露在重火力的扫射下，这是第一天就被告知的信息，据说是为了防止一昧的逃跑而设置的。
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
“10！”
“211……你听我说。”1147停止对我的进攻，神情恍惚地说道。
“9！”
“其实在我们俩相遇的时候，我就已经算计好了。”
“8！”
“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势力，制造混乱然后逃出去。”
“7！”
“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失败了，她们都畏畏缩缩的被杀掉了，真的是一帮废物。”
“6！”
“但是你不一样，你根本不属于这里，应该有个完美的人生。”
“5！”
“你很强大，而且心灵纯洁，我偷偷看了看你的评价，是‘鹰’，可以在立花都当个正常人活下去。”
“4！”
“求求你了，能不能跟我做最后一个约定？”
“3！”
“找个对你好的人，不要像我一样背叛他，绝对不能背叛他！”
“2！”
“忘了我吧！”
“1！”
“我不叫1147，其实我的名字叫莉琪。”
倒计时的最后她闭上眼睛，拿着短剑刺穿自己的胸膛，终结掉了自己的性命。
“1147？”
“1147！”
“不！”
“不要！”
“1147！”
“莉琪！”
“快醒醒！”
……
看台上的唏嘘声此起彼伏，1147倒在我的怀里，无力的抱住我。
视线被泪水打湿，什么都看不太清，只记得有个人提着一个长柄圆锯急匆匆的跑到这里，给1147紧急处理后把她送上了载具，扒开我们两个的时候还费了好大的劲。
“艾默大队长！他们都抓到这里来了！要‘审讯’一下么？”
“嗯。”
“艾默你这小子真牛逼，居然想到往这里放麻痹毒药的方式来擒住所有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还是来晚一步……”
“别这么自责嘛，这也不是你的过错。”
……
“你，有名字么？”
“我的名字？”
“2……莉……莉琪”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第一个蹦出这个名字。
“好的莉莉琪，你知道谁是这里的总领吗？”
我颤抖的指了指那个穿着暗红色私服的男人，他点点头，又追问道：“打手呢？”
我指了指好几个我认识的教官和那些平常对我们很凶的人，他这次看上去甚是满意，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你等着，我让他们都来这里。”
总领与一众打手被注射了某种液体后苏醒过来，他们被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团团围住，而刚刚问我问题的那个人站在他们身后。
恐惧与哀求声在斗技场中央久久不息，跪在地上的人们无助的绝望着。
“全是崩坏者，那就都去死吧！”
圆锯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斗技场，他们头颅应身跌落到地上。
“身体给你们了，头带去给‘Horae’，看看能不能读读记忆。”
“收到！”
“你一点都不害怕？”他走过来，蹲在我的面前关心的询问道。
“害怕是什么？”
“没什么，你安全了。”他抱起处理好伤口的我，缓缓地走出这个斗技场。
那一天，我看到了真正的太阳，而戴在我脖子上的枷锁也被他拿掉。
“你自由了，这个作为证物我们就收下了。”
他指了指脖子，对着我解释道。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艾默，一名小警官而已。”
“艾默……艾默……”
……
“你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我躺在巨大的容器里面，外面穿着白袍的人一遍又一遍的问我这个问题，我不断的点点头。
“根据协议，我们会覆盖你的记忆，你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好。”
“虽然你的记忆会被消除，但我们会加一分全新地‘记忆’进去。”
“请不要覆盖掉关于‘艾默’与1147的记忆，可以么。”
“不可以，我们一开始答应你的是保留艾默的记忆，现在你只能选一位保留。”
“……那就艾默吧。”
“好的，最后确认一次，你真的要成为‘异聚者’么？”
“是的！”
……
当我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体内的‘那个’东西正在涌动。不是加速，我也看不到他的动作预测，而是看到了未来，我拿着小刀站在他的旁边，与他并肩作战。
“1147，不，莉琪，这一定是你说的‘不能背叛的人’吧。”
“他就是我的主人。”
“我莉莉琪，绝对不会背叛主人。”
绝对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