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棉毛小雨淅淅地下着,冲刷代替了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粉尘。林间的树叶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被夺走翠绿。偶有栖息其间的鸟鸣响起。
远方森林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木质圆筒建筑,周遭局部镂空,看起来就像是倒立而放的那种居家塑料网式垃圾桶,桶顶有一截冒出头的树干。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去,建筑的顶端,有人伫立着,有轻脆空灵的歌声隐隐传来,听不清内容,倒是可以听出些许忧伤。许久后,那个身影张开双臂跃下,像一只张开双翼重回天空的鸟儿。
歌声戛然而止。
正:
“亲爱的旅客,列车即将到达xxx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广播里的女声吵醒了眯着眼浅睡的我,睁开眼刚想看看外头的景色清醒一下,没想到列车恰好进了隧道,伴随着轰鸣的短暂黑暗后,视线里恢复光亮,车窗外是稻田和绿树,更远是山和林子。
列车到站,很远很远的天边太阳压山。
我孤身一人提了一篮子水果背了个包走下列车,向边上站牌上头由漂亮大姐姐代言的化妆品广告图致了个敬,从我记事起这个广告图就在那了,每次下车后先用眼神致敬图上的大白腿也成了我的习惯。
五并没有跟着我一起来,倒不是说我因为愤怒和害怕而没有邀请他,不,这么说也不全是,说实话害怕还是有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会凭空出现会化成一摊黑泥消失的诡异生物,搞不好就是电影里会吃人的怪物?最最重要的是他说我已经死过了,从言语的表述里好像和我还是旧相识,如果不是经历了破肚却无损,我绝对会一笑置之,甚至会因为同情心把少年送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一下脑子。
在后续的几天里,我断断续续地问出了一个具体关于“我”七岁那年何时、何地升天的信息,然后我说我想要回这个地方看看,试图找回他口中这一段我所丢失的记忆。少年听到我准备回老家只是象征性的看了我一眼,又开始痴迷窗外不知所谓的都市景色,反正他已经会自己煮泡面了,我动身前一晚从超市搬回家两大箱红烧泡菜面后孤身一人买了车票,让我意外的是出门前他把带在脖子上的那枚币丢给了我,那枚摸起来质感很粗糙雕画像诡异的硬币。
村子离列车站不远,出车站向公路的西边走约莫六分钟就能到。
我点燃一支烟沿着公路慢慢地走着,偶尔会摸一摸经过的支架着电线的石柱。
公路两边是村民们赖以生活的田野,刚出土的麦苗看起来有些干旱,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以前两边春天开满油菜花的画面,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抱着怀里的想着街上的,当然这只是开玩笑,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唯一有过心动感觉的青梅竹马纪子也已经有近五年的时间没见到过了。
啊!青涩的恋爱是什么样的滋味的呢?
在胡思乱想中,我来到了家门口,喊了几声爸妈没有得到回应后,从背包里摸索了老半天才掏出钥匙,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事让我觉得无比震惊。
我手上的钥匙和大门的钥匙孔根本不匹配!
我满脸懵逼地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电话响了有一会才接通,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儿子,怎么了?突然给你爸打电话。”
“我们家的锁换了?”
“对啊,半年前锁坏了,就换了一个,你回家了?”
“我是你们亲生的?你和老妈现在在哪?”
“在xxx旅游呢,估计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我毫不犹豫挂断电话,举头望天,阴天,乌云密布,随时可能会下雨,心里已经下了雨。
就在我掏出手机准备订购回去的票时,一个声音从身后打断了我的悲伤。
“哎呀,这不是竹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将红棕色头发简单扎成单马尾垂放在左肩前的一位漂亮姐姐,画着精致却很干净的淡妆,穿一条淡黄色碎花过膝长裙,提着一袋子的菜,光是瞧见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那个,初次见面,我叫徐风竹。”
“哎呀,是我,纪子啦!”
“诶?”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随后脑袋里试图将名为纪子的短发女生的脸将眼前女孩的脸对照起来,除了眉眼还有几分相似外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啊!
“诶诶诶?!”
“讨厌,人家变化有这么大吗?”纪子左手微微遮了下红着的脸,“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好像确实有五年多没见了吧?你倒是没太大变化,你是回来找叔叔阿姨的吗?他们三天前出去旅游了喔。”
“真不知道被人说没啥变化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我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爸妈再没告诉我的情况下把锁换了然后出去旅游了,我得想想今晚的住宿问题怎么解决。”
纪子用食指抵着嘴想了想,说道:“要不住我家好了?”
“没问题吗?虽然小时候经常在你家过夜,可是现在我已经成为成熟男性了,叔叔阿姨那边不会误会吗?”
“没问题啦,我爸妈他们早几年前就搬到市区去了。”
这不是更不妙了吗?!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如果拒绝的话,我可能就得步行五个小时去离这最近的h市才能找到住的地方。
纪子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唯一一个从小学到初中毕业都还有联系的好朋友,这个国家开始整体往城市化发展之后,乡下的很多人都顺势往城里跑了,小学时期的朋友不是中途就是在毕业后转去更繁荣的地区读书,我算是比较坚持的,一直到初中毕业才考去更好的高中升学,而纪子是唯一一个留在乡下读完高中到上大学才离开的人。高中时期因为学业繁忙的缘故我和她都没有那么多闲余时间,渐渐就淡了联系,朋友这东西很奇怪,不联系不联系着就没了。
“那你怎么没有跟着叔叔阿姨一起去市区?”在去往她家的路上,我问道。
“纪美不是读高中了嘛,她说在读完高中前都不会转学,我就留下来照顾她了。”
“纪美啊。”我这才想起来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小学时期就老是跟人打架的不良少女野蛮姑娘,想到这我没来由打了个冷颤,算算时间,今年好像纪美读高三。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感叹道,他们两姐妹的性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作为姐姐的纪子温柔贤惠,是无数男生理想中的良妻,当然这些无数里面也包含了曾经的我,想到这里,我又生出了另个问题,“对了,纪子你还没有成家吗?”
纪子摇了摇头,“等小美高中毕业之后再考虑,竹子呢?”
我笑着摸了摸脑袋,“巧了,我也还没。”
不知不觉间,我们到了纪子的家门口。
纪子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在伸去开门的时候没抓牢,不小心让钥匙从手里滑落。
我蹲下去捡,不成想手指刚好触到了同样伸过来的葱白手指,一刹那有电流透过指尖,我缩回手,抬头正好看到同样缩回手的纪子,同时注意到他的右手上系着一根红绳,上头绑了一个小铃铛,不知为何,铃铛没有随她地手动而发出声响。
我打了个哈哈,“天气太干燥了,静电。”
她笑了笑,捡起钥匙打开门,我跟在她身后,在脚步踏入大门院子时,有一种极其轻微地不协调感在心间中浮现,轻微到不仔细查看便会忽略过去,自然而然,我忽略掉了。
纪子家前院栽种有一棵桃树,我瞄了一眼,似乎和我上一次来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还是那么矮。
纪子的妈妈是日本人,父亲则是在日本留过学的国人,所以他们家是日式的设计和装修,而和他们相处时的我也总是会被带往日式风格的讲话和处事方式。进门大院,再是一栋连在一起的大屋子,穿过去是带有一个小池塘的后院,很多年前那个小池塘里养了几条锦鲤,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被纪子带着来到客厅,盘腿坐到桌子边上。她给我倒了杯水,我感慨道:“这么多年,我去过的唯一一个女生的家就是你家了。”
纪子掩嘴轻笑,“我到现在还没有去过男生的家呢。”
我打趣道:“胡说,我不是男生吗?你不是去过我家嘞。”
“啊?唔。”她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家也是我去过的唯一一个男生的家,时间不早了,小美马上要回来了,我先去准备晚饭,你坐着看会电视。”
“真好啊,又能吃到藕夹肉了。”我双手向后撑着地板,仰视着女大十八变的纪子,不得不说她那成熟中又略带有一丝魅意地妆容和长相着实很抓男子眼球。
“那可能要让你遗憾了,今天没买藕,只有咖喱和天妇罗。”
她去厨房后,我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扫视了一圈频道,不得不说现在的电视剧和综艺越来越不对我胃口了,被迫无奈只好调到本地新闻,播报员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有些慵懒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一同传来。
到客厅马上就注意到我的纪美没有显露惊讶的表情,着实让我有些失望,我试图向穿了校服有着和姐姐百分之98相似脸地妹妹挥手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纪美随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自然地在我边上坐下,因为穿了短袜,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她的左脚脚腕上系了一根红绳,红绳上绑有一颗小铃铛,同样没有随着脚动而发出声响。
她开口问道:“突然回来是终于准备向我姐表白求婚了吗?”
我差点一口喷出刚喝下去的水。
“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结果是个胆小鬼。”她有些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幸好,此时纪子那边做好了饭,温柔地嗓音喊我们过去吃饭,我讪讪地跟在纪美后头去往餐桌,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嘴挺毒的,哪怕是已经从大学毕业的我也丝毫没法好好面对印象里的纪美。
忘记关掉的电视里正播报着一则新闻:一天前从森环之塔底下发现的腐烂尸体于昨晚被盗,尸体因为腐烂程度过于严重无法确认身份,警方目前正在追查丢失的尸体......
被纪美一戏弄导致心情复杂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新闻内容。
纪子做的饭依旧十分美味,不过和我记忆中的相比较好像口味略微重了一点,说出来可能不好意思,但我上初中的时候双亲因为工作的缘故时常晚饭没法回来烧,我自己做的又实在难以下咽,就会跑到纪子家蹭饭,那时候我的脸皮可比现在厚多了。而纪子家则一般由放学回家的她来下厨,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藕夹肉”这道菜,外表看起来像汉堡,藕的清脆加上中间肉的酥嫩吃起来简直了,今天没吃到挺遗憾的。
吃完饭,妹妹纪美看了我和她姐一眼,提着书包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是不是做作业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纪子则去往后院并肩坐在屋檐下。
天空中乌云很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后院的杂草很少,看起来经常清理,小池塘里的鱼没了,不过池水依旧很清澈,那盏石灯也还散发着昏黄的光,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灯泡已经替换过多少个了,石灯周围有小虫子围着转动飞舞。
纪子将不小心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重新别到耳后,双脚在空中来回踢动,问道:“竹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侧过头看向低头望自己脚尖的女孩,说实话,那张脸让此时此刻地我十分心动,又或许,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份自以为淡去的感情,我想了想答道:“以前有,现在的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诶?你以前有喜欢的人?是谁呀,我认识吗?”纪子一下子来了兴趣。
“认识。”
纪子显得更加兴奋,“是谁是谁?”
“你猜?”
她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然后回了个猜不到,又转头问我为啥现在不知道有没有。
我认认真真地解释,“因为现在我不知道还喜不喜欢。”
纪子抬起脑袋望向黑黢黢的天空,“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这个人离我很远很远。”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头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
纪子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湖泊爱上了天空,注定触摸不到天空的湖泊只能将其倒影抱在怀中;蝴蝶爱上了花,注定得不到回应的蝴蝶不停的围绕着花飞舞直至死亡。我的话,大概也会落得和蝴蝶一样的下场吧。”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早啦,回房间休息吧。”
我沉默着点点头,站起身和纪子一起走回屋内,在转角处分别,回到客房。
躺在被褥里,我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东西,等脑袋累了才得以入眠。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一丝尿意,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出门上厕所,正当我掀开被子之际,我听到屋外的廊道里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声音富有规律和节奏,听起来似乎是木屐踩踏在木板上所发出的声响。
我没有多想,以为是纪子或者纪美起夜喝水或者和我一样要去厕所,不过很快,略微清醒过来的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种撞击声太过于机械了,如果这是人穿着木屐行走所发出的,那么这个人恐怕是机器一般的人。
我把耳朵贴到门上,奇怪的是自我凑到门上后声音就消失了。
我耐着性子等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要拉开门一探究竟。我轻轻拉开一点点,先是从缝隙看,没东西,然后拉的更大把半个脑袋伸出去左右查看四周,还是没东西,声音也不复存在。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于是放下心去上了个厕所,上完后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完才回房间。
正当我一边疑惑着自己怎么出现了幻听一边走到房间门口之际,“嗒、嗒、嗒”的声响再度传入耳朵,这次的声音很清晰,清晰到我能够无比肯定的确认,那是从我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拉开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我浑身寒毛倒立。
一张惨白到如同被漂白过的脸出现在眼前,那张脸的两侧用红色彩笔画着两个圆圆的酒窝,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是一个穿了件大红旗袍脚踩纸制木屐的纸人,纸人右手里握着一把货真价实地水果刀,刀尖直直对准我的胸口。
经历过剖腹地狱的我勉强没有被吓得无法动弹,更没有尝试挥拳上去,狠狠地拉上门转身就逃。
怪物之所以叫做怪物并不光光是外貌惊悚,更可怕的在于你不知道他能否被杀死,未知即是最可怖。
“嗒、嗒、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巧合的是在慌不择路下,我依然来到了记忆中的纪子房间,目前的状况我顾不上礼义廉耻,一把拉开没有锁的门,进去然后关上。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穿着和服睡觉的纪子,她捂着嘴吃惊地看着我。
我背靠门举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安静,她配合的点点头。
我压下几近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那木屐规律地敲地板声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颓然坐下。
纪子见状走过来扶起我到她的被子那边坐下,从柜子里翻出毛巾细心地擦去我额头上的汗,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用有些哆嗦地手抓住纪子的手,深吸了口气,把所发生的一切尽量以最冷静的话语高速了她。
她困惑地看着我,“纸人?”
我点点头。
她摇了摇头,“竹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知道我的母亲在嫁给我父亲之前是做人偶的,偶尔会折一些纸人,可是那些纸人都在后院边上的仓库里锁着,自从父母搬去市区,我和小美就再也没有开过那间仓库了。”
我直视她的眼睛,试图用眼神告诉她我很负责和认真。
纪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信的话,我们去仓库看看吧。”
说罢,她去衣柜边上的化妆台的抽屉里拿了钥匙。在她拉开房门前,我有些紧张地再次拉住她的手。
纪子温柔地笑着用左手摸了摸我的头,那股温暖让我安心了许多,我起身跟上她。
走出屋子,路过廊道时,我警惕地注意着周遭,深夜的大院里除去虫鸣显得格外的安静。
到了后院最右边的角落,是一间不大的独立小库房,纪子用钥匙开了锁,粉尘铺面而来,她按了按门口边上的电灯按钮,不过似乎灯泡坏掉了,顶上的灯没有亮起来。
好在外头的月光够亮,能够勉强看到里面的情景。
仓库里头既有人偶、也有纸人,男女皆有,不过可以看到基本都穿的是宽大和服,我的视线仔细地一个个扫过去,终于在最里面看到了那个穿了大红色旗袍的纸人,纸人双手垂落呈现僵直站立的姿态,在它的旁边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男性纸人,借着乳白色的月光可以看到,两个纸人只画了眼眶并没有画上眼珠。
我咽了咽口水。
纪子指了指那对纸人,“这是我母亲来到这边后做的最后一对纸人,我想竹子你大概是百天坐车太累做噩梦了。”
她关上门,上锁,带我回到屋。
“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就像小时候那样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吧。”纪子看出了我精神状态的不对劲,提议道。
我没有拒绝,同她一起先到客房抱起我的床铺,再至她房间与她床铺隔了点距离的位置放下铺好。
纪子和我说了一声晚安后,恬静睡去。
看着她平稳呼吸地漂亮侧颜,我却难以入睡,我的心头被一股极度地不协调感所笼罩,直到我大脑累瘫无法支撑我保持清醒。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晌午,身边纪子的床铺早已收拾进柜子。
我收拾好自己的床铺抱回客房放好后,准备去客厅找纪子,没曾想却在路过后院的廊道时看到了正在修剪一株小树地她。
纪子收起手中的剪刀,“你醒啦,我去给你热一热早饭。”
我停下脚步,挥挥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几乎不吃早饭的。”
她很认真地说道:“不行,那样会得胃病的,很快就好,中饭可以晚点吃。”
我疑惑问道:“晚点吃的话纪美不会来不及回学校吗?”
“小美上个学期开始就在学校吃中饭了。”
村子里的空地不大,导致初中和高中在同一所学校里,不过是并列的两栋楼,离纪子他们家很近。在我的印象里这两姐妹一直都是无论中晚饭都回家吃的,当然,我也经常会来蹭饭。
纪子离开后院,去往厨房,我的视线则是移到了那株栽种在院子中心仅仅半人高的小树上,从枝干上看这是一颗才栽下不久的新树苗,不过叶子倒是呈现老树地深绿色。
我摸了摸下巴,这棵树是刚栽种的?我感觉昨天来后院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过,不过也不排除是我没有注意到而已。
昨晚发生的事我没提起,纪子也没有主动说什么,我推掉了原本今天下午的列车票,厚着脸皮和纪子说太久没回来了想在村子里再呆几天,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当然这只是借口,更多的是出于想要保护这姐妹两的心情,上一次我没能做对选择保护叶水水,这一次既然老天把选择赤裸裸地摆到我面前,我不想留下悔恨。至于去五所提到的村子唯一那条小溪找记忆这事,被我内心排到了后面。
一天、两天,那之后过了两天,屋子里平静的不能再平静,我始终没能再听到木屐有节奏踏地的嗒嗒声,每天的日子就是我一觉睡到大中午,吃上纪子热的早饭,下午一点吃中饭,下午四点在纪子出门买菜时看看电视,晚饭时遭受纪美无情嘲讽,饭后和纪子坐在后院的屋檐下回忆过去。然而不知为何,明明万分祥和的日子,但不协调感在我心头一点一点越放越大。期间,五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意外的倒不是他会用手机,而是他怎么有我的号码的,电话里他就问了“怎么样”三个字,然后个性满满地挂断了电话。
就在我以为真是自己太累而出现幻觉,准备买票离开的时候,超出我认知的事情开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