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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们为敌……这是什么意思？”
“真相”。这个词对于菲雅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一方面，她知道“shadow”是莱汀家设立，势力渗透各方，由家主直接管理的暗部。另一方面，无论是这个组织的规模，目的，还是理念，她一概不知。
也因此，菲雅才对芽衣的话感到大为不解，
“难不成，加入'shadow'还有身份的限制？”
“没有，倒不如说身份越多越杂越好。这样组织的正体更难被发现。”
在一旁解释，已经明白妹妹意思的克罗摇了摇头，
“菲雅，你觉得我们的祖辈为什么要设立这个组织。”
“为了消除禁……对莱汀家族的发展不利的存在吗？”
差一点就说出莱汀“禁忌”相关的的事，菲雅连忙打个马虎眼。
“和'禁忌'没关系。”
然而，盖茨的否定却向她证明了一件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少年的秘密。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芽衣会如此笃定菲雅在说谎，
“让这个世界朝相对正确的方向前进。”
“相对正确……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傲慢了？”
“何止是傲慢，甚至可以说是残酷了。”
笑着把坏掉的布娃娃丢进垃圾桶，盖茨代替芽衣回答菲雅，
“所谓相对正确，一不是指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指大多数人会幸福的理想。仅仅只是不要人们重复过去的错误。”
“还有，不要触碰不应该被发现的技术。”
不知何时从菲雅身边离开一段距离，克罗补充说明，
“这是身负'禁忌'的莱汀家族必须做的。”
“……”
也对，毕竟'禁忌'给予了克罗非人的技术。知晓这些的他对“知识”，应该比谁都忌惮。
“人类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可就算这样，正常人一时间也不能接受他们的理念吧。
“菲雅你觉到能吗？”
换句话说，这个组织的成员，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
“人类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变，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假如说联邦没有考虑过战争带来的巨大红利，那这场无意义的斗争早在二十年前，勇者交替的时候就结束了。”
无论是正体不明，散发出不符外貌气质的盖茨；
“而继续下去的人们没有丝毫悔意……因为他们的贪欲，有多少生命死去，又有多少对这个世界绝望？你知道吗？”
还是始终站在克罗那边，对自己满含敌意的病态少女；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人去干涉，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现在还好，如果教国战败——甚至被毁灭，联邦也迟早会臃肿腐败，重蹈旧世纪的覆辙。但这颗星球，已经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伤痛了。”
以及目光中将绝望深埋的少年。
“……”
如今，菲雅终于算是懂了一些。为何，克罗会在五年前性格突变。又为何，他不愿让自己牵扯太深。
“人类的可能性，这种东西确实存在。但对于控制不住贪欲的我们来说，可能性在更多时候只会引起灾难。”
灾难——对于失去了父亲和战友，将手伸向“禁忌”，用生命换取知识的克罗来说，或许真的是这样。
（因为不相信人类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发展，莱汀家族的祖先才建立了这个组织吗？）
为什么旧时代的技术所剩无几；什么这个世界的人们会使用名为“抑制力”的诡异力量；为什么科技发展的速度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助力突飞猛进——知晓真相后再回顾历史，菲雅确切地感受到了“shadow”是何等异常。
“早在旧世纪，'shadow'就已经存在了——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那个时代的覆灭。”
从未婚妻的目光中读出动摇，克罗进一步 阐述本不应该被揭露的事实，
“不，与其说没能做到，倒不如说那时的'shadow'刻意没有阻止。”
“你的意思是……”
“倒不如说，战争的导火索是他们点燃的。”
毕竟，“shadow”的正体，
“因为控制不住，干脆让人类在可控范围内自灭。再给予他们相对安全的力量。”
仅仅只是为了理念，不择手段的集体。
“现在也是，如果人类继续追求不该被探寻的力量到失控的程度，我们就会转向支持战争。”
同时也是，决不能被常人知晓的异常。
“菲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是指教国输掉之后，让自治国成为另一个假想敌吗？”
“当然不只是你们的国家，联邦内部能分裂的机会也多的很——只要最大的敌人消失了。”
抢先一步回答，芽衣走到菲雅面前，
“只要人类不会灭绝，我们就会考虑最糟糕的情况，并尽可能地在一切来不及之前制止。”
一步一步，逼她踏入绝境，
“即使，这代表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会因此丧生。”
不给任何机会，
“那么，你有亲手杀死这个国家的觉悟吗？”
抛出最后，也是最糟糕的质问。
“……”
身为一国公主。不，身为一个人。要回答“有”，菲雅都做不到。
“做不到吧？毕竟，你不是这边，也不会想成为这边的人。”
“……你们，就不怕自己失控吗？”
她能做到，只有发出疑问，
“你们也是人类吧？难道不会被自己的贪欲侵蚀吗？”
“当看到未知力量的正体时，小姑娘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这样，自己的无知才会经由他们的回答有所变化，
“未知之所以是未知，正是因为它们不应该被人们了解。一个不小心，不止是人类，整个星球都有可能被毁掉。”
“就像……'禁忌'一样吗？”
“虽然规模不同，不过这样说也没错。”
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克罗摇了摇头，
“这也是我们不会直接引导人们的原因——知晓真实的话，人类会绝望的。”
“那还真是……”
无言。
此刻，菲雅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自己好不容易才借由“时之巫女”的力量能稍微站在克罗身边，说什么也不能就此放弃。可另一方面，短时间接收这么多异常的信息，她身为常人的部分不愿去接受。
“放弃吧，没有品过尝失去的你无法舍弃内心的正义。”
如芽衣所言，现在的自己无法融入“shadow”。
“……我不要。”
——仅仅是现在，
“你说的没错，亲手杀死这个国家，我做不到。可是至少，我会尽力引导它不走向歪路。”
人是会改变的——菲雅是这么相信的，
“和你们一样，也和你们不一样。”
“啊啦啦，真是充满觉悟的公主大人。”
与其说是戏谑，倒不如说是称赞，盖茨自顾自地鼓起掌，
“你加入进来的话也不错呢，我承认了。”
“承认……这是什么意思？”
“哦？少爷没和公主大人说吗？想要加入'shadow'的话，得到至少三名组织成员承认后再接受家主的试炼后才算成功。”
“行了，有关菲雅加入'shadow'的话题暂时先结束吧。”
打断盖茨，克罗插入两名少女之间进行调节，
“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对吼，少爷你们来是要我说明研究所的情况。”
假意后知后觉，盖茨坐回办公室前，
“差点都忘了呢～”
“……也对，还是哥哥的事更重要。”
“好吧……”
见克罗发话，两名少女暂且停止对立。
“盖茨，拜托你了。”
“长话短说，议会的人已经找到防止辐射的方法，进入研究所搜寻核反应堆的位置。但他们却卡在旧时代那强到离谱的防火墙，既没能前往核心区域，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果然……自治国想利用联邦吗？”
在克罗眼里，正如之前所说，人类的贪欲是无可救药，
“难怪玛利亚阿姨不希望我随队伍一起来。”
“不对，我得到的消息议会应该还没有下达探索研究所的决议才对。”
但就事论事的话，菲雅不得不指正盖茨和说法，
“恐怕是某些议员私下隐瞒议会干的，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无法突破防火墙了。”
“那也没差，'shadow'要做的事不会变。”
从办公桌内取出U盘 盖茨扔给克罗，
“这是我用玩偶潜入进去绘制的地图，能保证八成是对的。”
“基本上除了核心区域你都去过了？”
“毕竟是娃娃，不怕辐射嘛～”
露出狡黠的笑容，盖茨伸了个懒腰，
“只是那些家伙应该再过几天也要探索到这种程度了。”
“没关系，你继续监视那边就好，其他的由我来负责。”
收起U盘，克罗的目光投向窗外，
“我会用'公主未婚夫'的身份接受调查委托，借机从内部摧毁反应堆，再销毁数据。”
“那辐射的问题，少爷打算怎么解决？那东西不克服连接近都是难事。”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握住手腕的“限制驱动器”，克罗轻轻一笑，
“倒不如说，即使是我，要连这个都应对不了，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制造技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