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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拥有怪物一般的力量。
不,这么说是抬举怪物了。
如果没有针对手段,她恐怕连一般的神器持有者都有一战之力,唯有勇者才能确实压制吧?
而这样的她,还是失忆——不完全的状态。
换句话来说,能够全力以赴的话,或许连勇者都不好对付她吧?
……
……
……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更不能借着她的手结束这一切。
既是因为那残存的良心不允许,更是因为,做不到。
光有力量却没有任何改变,什么都做不到。
***
(开玩笑的吧?)
避开袭来的紫色冲击波,奈茵的后背流下些许冷汗,
(这就是她不想暴露的原因吗?)
瞄了一眼被对方破坏地坑坑洼洼的场地,奈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
(不用吟唱和编织就能立刻发动大规模地破坏……)
“您有时间分心吗?”
可不容她细想少女力量的来源,月已经冲到她面前,挥下缠绕着紫色妖光的巨刃。
(好快!)
防御是不可能了。奈茵只能在必杀一击命中前避开,
(连余波也……)
即使如此,被划破的脸颊说明她根本不可能完全回避,
“那就……”
借着月挥下剑的动作空档,奈茵让魔力缠绕在左拳上,编织出法阵,
“四阶,崩山击。”
“还不够!”
战斗本能告诉自己用剑已经来不及了。月果断松开剑柄,以缠绕着妖光的拳头反击回去。
两股能量相互碰撞,在二人之间产生强大的斥力。
“……切。”
最后,奈茵的力量不敌月,被击退数米。
“还要继续吗?”
迅速捡起掉落的巨剑,月没有解除战斗的姿势。
“……不了。”
握住被震麻的手臂,奈茵耸了耸肩,
“再打下去不管是我还是训练场都要变得破破烂烂的。”
“抱歉……”
刚才的战斗中过于投入,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要改变地形的月此时再环顾四周,顿时羞愧起来,
“稍微,有点胡闹过头了。”
“不需要道歉,是我低估了你。”
摆手示意不要紧,奈茵走到月面前,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力量的原因了。”
“您能理解就好。”
安心地收起剑,月回头看向友人,
“爱丽丝,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轻快地走上前靠近奈茵,金发少女手中浮现出法阵,
“三阶,快速治愈。”
“这是……”
霎时,翠绿色的光芒笼罩奈茵的全身,
“好厉害……”
不出一分钟,不只是月交战产生的擦伤,就连麻掉的手臂也恢复知觉,
“这样的力量,普通人用四阶才能勉强到达吧?”
“确切来说普通人用不了治愈魔法吧?”
“那倒也是,这样的魔法只有魔力波长特殊的人才能用。”
对自己的话进行指正,奈茵甩动左臂,
“你们两个……能让我稍微猜一下出身吗?”
“您不说出去的话请便。”
敢在自己和月的面前说出这种话,爱丽丝判断对方是想开诚布公地和己方交流,没有阻止,
(当然,如果想说出去的话,也请便。)
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判断失误后不会出什么岔子,金发少女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已经开始凝聚魔力,随时准备催动腕部的“戈尔迪亚”。
“我想,你们是联邦的人对吧?”
并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的动向,奈茵提自己的推测,
“教国除了勇者一众,可没有不吟唱就能发挥此等力量的人。”
换句话来说,那份怪异的强大力量十有八九是运用新技术展现的抑制力,
“而且非教廷的人能使用治愈魔法,会被视为魔女被处刑。”
“所以,我们不可能出身教国?”
“嗯,再加上那个姓氏……”
就奈茵所知的“莱汀”只有一个,
“如果不是联邦的尖兵,就是莱汀集团的斥候吧?”
“虽然不能回答,但您的猜测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爱丽丝和奈茵对上眼神,
“那么,您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你们来是为了遗迹吧?”
也不继续试探,奈茵干脆摊牌,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探索的,还有周边村庄的人都染上了怪病?”
“……连冒险者公会都知道了吗?”
“应该说冒险者不知道才怪,毕竟最开始被雇佣护卫矿脉开采的就是我们公会的成员。”
满是肉瘤的躯体,从头颅中央裂变出手臂,胸口诞生出数只尚未成型的眼珠……光是回想起那几名冒险者的惨状,奈茵的胃部就涌现出一股酸味,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没有把“核武器”告知——即使说出来,奈茵也不会懂,爱丽丝退几步回到月身边,
“它光是在那里,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威胁。”
“所以你们才会来自治国?”
“嗯。”
加入对话,月向爱丽丝使了个眼神,
“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
她想去相信自己的直觉,
“拜托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
(月是想开诚布公地谈吗?)
依旧不打算全盘信任奈茵,但爱丽丝出于不露破绽的原则,并没有打断月,
(就算能看清对方灵魂的本质,这也有点……)
(没问题的,我相信月。)
再加上,和爱丽丝(自己)不同,艾莉亚选择信任友人,
(要是出问题的话,就由我来负责。)
这叫爱丽丝怎么否定月的行为呢?
(……好吧,就交给那孩子了。)
所以,她除了做好准备处理意外,不再对二人的对话做过多的干涉。
***
试炼结束,奈茵带着二人回到公会大厅,
“告诉你们……吗?”
回味着月的恳求,奈茵稍稍陷入思考,
(这个女孩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就是说,她们果然是莱汀集团的斥候。)
毕竟联邦来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处,相比之下分部在自治国的莱汀集团为了保证利益而去解决还更能说的通,
“你们打算解决问题?”
“嗯。”
“……”
连国家都解决不了,凭你们能行吗——奈茵本想这么说,但一想到她们背后的莱汀集团,只能沉默不语,
(她们的话,能相信吗?)
冒险者再怎么自由,也是自治国的一员。要把情报交给出身联邦的二人,奈茵不得不三思,
(如果告诉她们导致灾害进一步扩大,就愧对那些牺牲的笨蛋了……可是,就算什么都不说,上头那些大人物也一点都没有行动的意思啊。)
到头来,说与不说自己都是处于被动,
“……算了,反正你们名义上也算是冒险者了,交流内部情报也无所谓。”
唯有赌一把了,
“遗迹在首都东部郊区最高的山峰背面,公会最开始接到的委托是护卫开采矿脉的工人。但只过了三天,接受任务的高级冒险者们就全部患上怪病倒下了。”
“三天……”
“不止是冒险者,参与开采的工人也一样。那之后,整个施工现场都被封锁,相关消息用矿场内出现远古魔兽掩盖过去了。”
再次回忆起化作畸形的受害者们,奈茵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又过了一周,那些冒险者……全部在痛苦中死去了。而政府却在那个时候却派人来封口,不允许我们向外人透露任何信息。把他们的死权当被魔兽袭击的意外。”
“就算不想造成恐慌也……”
哪怕是出于大局考虑,随随便便掩盖真相,未免对死者太不尊重了。
“这也是自治国里的民众对这些事浑然不知的原因。”
叹了口气,奈茵摇了摇头,
“不过公会内部倒是把消息流传遍了,导致现在敢留在首都的家伙早就不存在。”
(难怪我们来的时候没有人……)
环顾空旷的四周,月的表情凝重起来,
“……您不怕吗?”
“怕啊,连十几个A级冒险者都没办法防住的东西,谁不害怕?”
畏惧死亡,这是人之常情,
“可我是公会的会长,如果连我都跑了,冒险者公会不就信誉扫地了吗?”
但有些东西,比性命还重要,
“你知道吗?自治国认可冒险者是合法职业花了整整30年,直到现在国家的耳目还在盯着我们,一有问题整个公会就被追责。”
为了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事物,奈茵甘愿用生命去做赌注,
“我可不会让那些除了战斗其他方面都是笨蛋冒险者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
“……您果然是个高洁的人。”
月感觉的到,眼前的女性比想象中的还坚强,
“虽然比不上您,可我也会尽全力去结束一切。”
“……你也是笨蛋呢。”
回过头走到柜台边,奈茵没有直接回答。取而代之,
“拿着。”
用魔力解开特制的锁头,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扔给月,
“这是遗迹的图纸,是那些死去的家伙们留下的最后证明。”
(逝者的意志……我确实感受到了。)
握紧地图,月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就能传递的。
“交给你们了。”
回以苦涩的笑容,奈茵闭上双眼,
“拜托了,小笨蛋(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