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霉透了...
直到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瞳,我——林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喂,克尔月芯,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非常认真。”
夜晚,繁华都市的大街上有一对少年男女在人群密集处发生了争执。
穿红色棉袄,从外表来看年龄大约在十七岁的女孩身体前倾,将身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逼至墙角,她带着坚定的信念把双手撑在墙上。
我像个兔子般紧靠着墙瑟瑟发抖...
“我,我可以拒绝吗?”
面临宛如炼金术师炼金般的气势,我吞了吞口水,委婉宣告出自己的答案。
周围传来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们可能在猜想我为什么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吧。
当然了,要是其它的要求也就算了,可面对这个要求...
还请恕我拒绝。
“能不能换个要求?对于练剑什么的我是真没兴趣啊!”
练剑...剑技...
拜托,现在都二一年代了,还整古代那套护身术干嘛?有事找警察叔叔他不香吗?
而且,如果现在答应了她,估计以后清晨我还得去公园和健身的老大爷一起舞剑——啊啊...光是想到会发生这些社会性死亡的画面我就老脸通红。
“不行!”
女孩上前一步,清澈的眼瞳里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目光。寒风将她那头红色大双卷吹来,不断扑打着我的脸颊。
“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自己自觉跟着来,二是被我揪着去,选哪个?”
“...我能选第三个不?
诶,疼疼疼,别揪耳朵,请务必松手——
去!我去!”
像这样的事情在这几天内上演了不下十次。虽然我总能找到借口糊弄过去,但也架不住她不死心的一再强求。
如果能逃得掉的话早就跑了。
由于从小便和克尔月芯一同生活,这让我全天的行为路线在她那等于透明。
也就导致今天这波在街头咖啡桌旁,上演了尴尬一幕。
于是,不知不觉中她就来到身旁,‘与’我一起回家。
忙活一天,好不容易迎来的空闲时间却要分配出一部分拿去练剑。这比同事下班回家带娃还要惨哇...
揉揉疼到发红的耳朵,我转头对青梅竹马进行观察,好奇她这些天为何性情大变。
“月芯,为什么要我练剑?这么突然...上一天班已经很累了,真的...”
“...想让你练了呗。怎的,不愿意?”
“???!”
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就算现在她还是个女孩。
对于女孩歪着头做出答复后逐渐露出的笑容,我却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摆摆手挪开视线。
我对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早有预料。选择不多,倒不如说根本没有选择。
这也是上周周末夜晚,我亲眼看见她拿出打工攒下的钱买下全套兵器,才得出她已经预谋很久的结论。
位于地球东方的华国此时正值冬季,北方夜晚时分气温甚至会降到零度。
“呐,你知道吗?宇宙是无极限的,能让生灵生存的世界可不止一个。”
一路上,克尔月芯抬头仰望着圆月。过了片刻,她发出一声叹息,接着扯了扯我的衣袖,目光中有光芒闪动。
“竞争,往往是进化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以说,以后可不能松懈哦。”
我愣了愣,伸出右手抵在她的额头,再对比自己的温度。女孩脸颊微红,静静看着我,眼神温柔。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我咳了咳,将脸扭到一边。
“...克尔月芯,你没事吧?看温度,应该没发烧啊?”
也就是此刻,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找个地方待到深夜,就可以拖到睡觉时间躲开练剑了。
“是太冷了么?那...好吧。”
双眼避开视线,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在一双困惑的目光前一步步后挪。
“我就先去楼下餐馆吃点夜宵,你先回去吧。”
"...等着,一起走。"
满以为可以就此逃脱,在转身露出微笑的时候,克尔月芯快步上来挽住右手,微微将头靠在我手臂上,嘴中不断低喃着“哥哥”。
“哥哥,哥哥...”
“...嗯?”
“让我这么叫叫嘛...”
正靠在身旁的青梅竹马脸颊微红,不断用脸蹭着。这不禁使我联想到不安的小猫,也是这般可爱,好想揉揉她的头发,真的好想...
(不知不觉,已经变得这么高了啊...)
自从在我九岁那年,爷爷带我从雪地中将克尔月芯救下后,至今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五年前,作为流浪者的我把她当做妹妹看,好不容易才将她抚养大。一年过后,上学时却发现因宠爱而有些放任过度。
她,太爱操心了...
大到住址选择,小到中午同学聚餐,她都会紧跟在身后;有时候会弄得很尴尬,可每当我委婉表达出意见时她都会露出落寞的神色,沮丧着脑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明知不对,但我还是决定放任她的行为,那张重新绽放出笑容的脸蛋,真的好可爱!
我们来到小巷,巷子不大,宽约两米的过道堆积着积雪;穿过这里,正前方的双层小楼便是目的地。
伸出双手捧着一片飘雪观察片刻,克尔月芯嘟起小嘴轻呼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眼神里散发出不尽的惶恐。
“...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
一脸茫然,我不确定的看着她,同样抬头仰望天空。这大晚上的,除了灯火照明的飘雪外,其余都是黑夜的领地。
天上的飘雪忽然多了起来,它变得有些重,落在头上会传来轻微痛感。
(下冰豆子了吗...)
头顶传来的触感不断刺激着神经,我转头提醒道:
“喂,月芯,我俩得走快点了。看这架势这场冰雹会下的很大--
欸...”
不知何时松开了手,女孩摇摇头微笑着;将脖子上的蓝色长巾取下,踮起脚尖为我围上。
这条围巾,是我第一次领到工资后为她买的,平日里很珍惜,不仔细去看的话,几乎和新的无异。
女孩呼出的灼热气息扑打在脸上,来不及回神,被她紧紧拥抱。
稍许,克尔月芯松开双手,依旧带着微笑;可我却看见她脸颊两侧滑落出泪水。
“对不起,以后不能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对不起...”
“克尔月芯,你这是...欸呃呃...”
弄不明状况,我抬起双眸,发现前方青光大作,是发生什么事了?
借着此光,天空中飘落的‘雪’全貌得以展现——
这不是冰豆子,而是沙子,一种散发黑气的沙子。
街道外,不少行人发出惨叫;我亲眼瞧见他们化成一堆黑沙摊在地上,稍许黑沙又凝聚起人形,和原先的外貌别无二致,挂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着这边。
着实吓了一跳,我颤抖着伸出手,慌乱拨弄头发。
无论怎么弄,头顶都弄不下任何东西,黑沙就像融入体内了一般。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或许是我求生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吧。
像个二愣子般,双手合掌杵在原地的我逃过一劫,大脑只传来疼痛。
可是...
疼,好疼,真的好疼啊!
疼痛难忍发出哀嚎,我捂住脑袋,在地上不住翻滚。
“林夜,你先忍会,等我空出手再来救你。”
蜷缩在墙角,我勉强睁开双眼查探情况,模糊的视野中冒出不少人。从面孔来看都是之前被黑沙所化的人,它们逐渐包围这里,不断低喃着——
卡多裕达...
准确来说,是克尔月芯被包围,它们经过时,看都不带看我一眼。
(小心...)
瘫倒在地,只能看着克尔月芯逐渐被围住。我不禁咬紧嘴唇,因过于用力指尖在掌心留下痕迹。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方再度有青光闪烁,青光所及之处人影倒飞,续而溃散。
因载体毁灭,黑沙再度落于地逐渐消散。
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中心人物——克尔月芯,她手掌心浮现出一个青色火球,不断投向四周。
片刻,她清理完周围威胁,脸色苍白,步伐有些不稳。
我非常疑惑,想问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径直走来道:
“别问,先离开这座城,这里要不了多久便会沦陷。”
“诶...”
话音未落,寒风突起,一把小刀从小巷上空飞来。所幸在危机时刻,克尔月芯抓住我往前一扑,侥幸躲过一劫。
小巷里突然冒出三道身影,手中分别持有长刀、棍以及一把手枪。
“所以,上头派我们来这的目标就是她?看起来真弱不禁风。”
“行了,早弄完早回去,上吧。”
中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望着我们,如同在看死物一般,他对身旁的一女一男说了声,抬起手枪扣下扳机。
砰...
没等我回过神,飞来的一颗子弹便被在火球中消散。克尔月芯面色凝重,将我拉至身后。
“一旦出事故,你们逃不出追捕。”
对面只是不答,面露嘲弄的望了望我,转头看向右方抱着长刀的少女。
“灵,这猴子有些阔躁,您去处理他。”
“...嗯。”
声音有些清脆,音落的刹那间我愕然发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胸口蓦然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刀刃穿透胸膛,挪动脑袋回头看去。
那双蓝瞳极其平淡,银发少女忽眨额眉,蓦然将长刀拔出。
(她是怎么来到身后的?这么快?!)
被贯穿心脏的我已经失去继续思考的资格,‘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林夜!”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睁眼望向前方。
那里,有位悲痛欲绝的女孩身体周围青光大作,她吃力招架三人进攻,奋力朝这靠近。
克尔月芯浑身是伤,用尽力气将我抱起飞向天空。她凄惨的笑着,从嘴中吐出一团青色火焰送至我嘴中,用脸蹭了蹭。
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一道旋涡,一股力量将我吸进去。我却不暇顾及,只想将那道逐渐消散的身影牢牢记住。
"呐...到了那边,可要好好活下去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