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做梦了。
这是祂诞生以来第一次做梦,虽然仅仅只是意识到了这个事实,竟也让祂的心境有了些波动,这是不行的。
一个合格的神就该超脱一切,抛弃感情,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一切。这是祂与生俱来的知识,既然是生来就有的,那应该就是真的了吧。祂想。
祂稳了稳思绪,将心思沉入刚才的梦境之中,仔细观察。因为祂猜,这里面应该会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祂酸了。
这梦境是一个自称为人类的生物的一小段记忆,记忆片段中的一切,无不比祂这要丰富,精彩得多。
心境的剧烈波动吓得祂赶紧脱离了梦境,这绝对不可以,祂可是要成为合格的神的。但这段记忆却像在祂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无所事事的祂又没有消遣时间的方法,闲着没事,这扎了根的记忆又会不时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越是不想去回忆,就越是无法控制地想起。祂毕竟还是太小,不像某些装嫩的bba,祂是真的嫩,而这梦境又来的太早,太急。
不知过去了多久,祂终于开始了思考,一个种子,开始在祂的心中萌芽。祂为自己做了一个人类的躯壳,以记忆片段中所以祂看的顺眼的人类作为模板;祂给自己做了件衣服,选了祂喜欢的颜色,为此祂还研究了一阵子搭配;祂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神绮。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了,祂终于下定了决心,祂也要记忆片段中的世界!
祂创造了魔界。
祂分出自己的力量,做出了空间,做出了土地,做出了楼房,做出了生物。就像记忆片段里的一样,新生的魔界开始了运作。魔界传出的第一声喧哗,就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般,击碎了祂的外壳。从此,祂变成了她,她丧失了成为合格的神的资格,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已经有了在乎的孩子,她爱她的孩子。
但没过多久,她发现了问题。魔界,并不像记忆片段中那样生机勃勃,而是只能按着神绮记忆中那样,不断循环往复,没有自我,不会思考,不会学习。笼罩在虚假的活力下方的死寂,又显露出来了。说到底,这不过还是神绮的一场梦,一场粗浅的梦。
意识到这一点的神绮再次充满了活力,经过她对记忆片段的努力研究,她知道了灵魂。于是,她再次用自己的力量,为魔界的人民都各自做出了匹配的灵魂。她又变弱了,但她不后悔。可是,魔界的居民还是不会学习,不能繁育,虽然拥有了自我,却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何而来,向何而去,对神绮言听计从,不做思考。
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自我。
神绮又继续研究下去。后来,神绮决心再创造一个孩子,以这这个孩子为蓝本,来探索出真正生物应有的一切。于是,她带着愧疚创造了一个孩子,为其命名为克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所幸,这不是无用之功,在克丽丝身上,神绮学会了填补灵魂缺陷的方法。
这之后,整个魔界,活起来了。而克丽丝,这个她灌注了诸多心血与愧疚的女儿,也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更多的爱。当然,淳朴善良的魔界人们也对小公主喜爱有加,自然不会去嫉妒了。
十年过去了。
魔界发展很快,在神绮不断入梦摄取外界知识下,魔界居民们也终于总结出了自己的文明。但,克丽丝没有长大。
似乎是仍有一小块缺陷未能填补的缘故,克丽丝,以及所有的魔界人,虽然思想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身体却始终定格在了诞生时的样子。
在克丽丝第三次为她始终维持在六岁的身体而生闷气时,神绮开始了新的研究。闭门造车总是不行的。在翻遍了记忆碎片的每个角落之后,神绮还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虽然女儿一直小小只的,确实很可爱,但考虑到女儿的心情,神绮还是决定离开魔界,去看看真正自然的生命来参考。她已是仁爱的神,有人性的神,虽已不再是合格的神,但她并不后悔。
不过神绮刚走出魔界,就发现一道将一小块区域独立出来的结界立在自己面前,身后也是这样的一道大结界,于是她好奇地戳了戳。但这好像惊动了结界的主人,神绮身后传来了不太友好的气息。回头一看,是一名金发紫眸的少女,她只从一道裂缝中探出半个身子,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亮紫色眼眸里满是戒备:“你是谁?”
“啊你好,我叫神绮,来自魔界。”
除了金发少女之外,神绮还感受到了另一股审视的视线,但她并不在意,毕竟她也是冒昧来访。
“哦?没听过的地方呢。那么请问你来幻想乡是想做什么呢?”金发少女眼中的戒备并没有消退,“顺便一提,我叫八云紫。”
“哦哦,原来这里叫幻想乡啊,”神绮先是感慨了一下,才回答八云紫的问题,“我是想来学怎么造人的。”
“?”八云紫显得有些迷惑,隐隐约约响起了引擎的声音,在好像跟什么人沟通过后,她显得更加迷惑了,“???”
“哦哦,是这样的,我是神,魔界是我创造的,现在我在创造生命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想来参考一下真正的生命啦,最好是人类。”
意识到八云紫误会了之后,神绮赶紧解释清楚。注意到八云紫的表情好些后,神绮才试探着问:“我可以康康吗?”
“。。。”八云紫又同没有显露身形的存在沟通了会,这才点了点头,在空中拉开了一道裂缝,“进来吧。”
“顺便一提,这个叫隙间,是我的能。。。”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谢谢你们啦!”谁知,神绮在八云紫拉开裂缝之后就兴奋地一拍手。虽然神绮已经很弱了,但读取速度还是一绝,很快就达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算了,有啥没见过,年轻的我应该接受才对。深吸一口气,八云紫将情绪稳定了下来,看得神绮一阵羡慕,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这样可靠的大前辈啊。
感觉到些许恶意的八云紫不由得看向了神绮,但神绮毫不掩饰的情绪却让八云紫和另一个存在生不起怀疑的心思。酝酿了一些,八云紫率先开口:“那么神绮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那个。。。”谁知,神绮顺着八云紫的客套话开了口,“我可以把魔界也搬进来吗?”
“这个恐怕。。。”八云紫毫不犹豫地想要拒绝,但神绮抢先开口了:“我可以帮你们强化和稳固这个结界,让它自己形成循环,不再需要献祭生物!”
见八云紫沉默了,神绮趁热打铁,指着八云紫原本想让她参观的神社央求:“求你了,我很喜欢这里的气氛,我的女儿和孩子们应该也会很喜欢的!”
“。。。”八云紫回过头,望着热闹的神社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但我要如何相信你?”
“这个简单!”神绮兴高采烈地一挥手,体内力量肉眼可见地缩水了一圈,大结界也在八云紫的观测下被强化了。
“。。。woc?”
八云紫显然没想到神绮会这么干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欢脱的“待会见!”再一抬头,已经看不到神绮的身影了。
“。。。唉,”八云紫望着还热闹着的神社笑了笑,“应该也是不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