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皮斯科的冬季开始以来,在罗德里格斯的眼中这座城市就和嘴里烟头越抽越短一样,天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坏,今晚上他没有回家,只能托邻居帮忙照顾一下萨曼莎,而在他给邻居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刚好开着他的车回来,他向罗德里格斯抱怨着刚刚开到路上就有什么人尾随,直到他开到了高速公路并且出示了罗德里格斯给他的证明,这才将对方甩掉。
至于理由,他用了罗德里格斯帮他编的理由,那就是临时去给萨维亚里的岳父母送礼物,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罗德里格斯并没有告诉对方,今天是伊莎贝拉的生日,他想让岳父母知道自己心中只有伊莎贝拉,即便她死后七年也没有改弦更张,依然爱着她一人,努力扶养他们的女儿。
从圣皮斯科到萨维亚里自己开车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一个来回可能三个小时,足够满足这个邻居对老车的好奇心和欲望了,并且罗德里格斯还向他保证会报销掉所有的车油费,当然如果出现了钣金费还是得由邻居自己付钱的。
“这感受很独特,罗德里格斯,”对方滔滔不绝地对他诉说着这辆老式阿西雷马汽车的感受,“没有辅助动力,没有辅助转向,一切都得靠我自己去适应它,甚至在我刚刚起步的时候她还因为我经验不足而空转了。”
“所以说你会答应我的请求,对吗?”罗德里格斯叼着烟,面无表情地问道。
“当然可以,警探,我已经接到了萨曼莎,正把她送回家,”对方咳嗽了一声,“你希望今晚上她吃点什么?”
“你对你的厨艺有信心吗?”烟头前端浮现出一道光圈,然后那圈光圈慢慢地往后移动,只留下烟头前端的雪白的灰烬被雨水打湿。
“我会做塔普戈尔炖菜。”对方说道。
“那么今晚上就给她吃这个吧,”罗德里格斯点点头,“记住别忘了把账单发给我,包括晚餐费。”
说完,他关了通话,把手机放回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作为一名工作了十几年的警探,罗德里格斯对圣皮斯科城的黑夜心知肚明,暴雨冲刷下的路灯光芒显得飘忽不定,如同幽灵的眼睛。
罗德里格斯站在仓库边上的遮雨棚下,他的心潮如同海浪一般翻涌,不远处的海岬上,灯塔旋转的光芒被暴雨和浓雾掩盖,暗影早就以扈从的身份裹着乌云的巨大斗篷席卷了整个城市,圣皮斯科现在能够称之为明亮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大停电之前的修复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刹那,很快因为紧急修复而恢复的电力也被蔓延的洪水所吞噬。
圣皮斯科,很多年没有遇见过这么猛烈的冬季暴雨了。
即便是再过二十年,也不会再有了。
他在责备自己,明知道自己继续下去只会让他和萨曼莎步向毁灭,这场游戏早就不再是一个杀人犯、一个警察和一个神探的故事了,这是一个被一双大手操纵的棋盘,必定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圣皮斯科里的一枚枚棋子,罗德里格斯不知道那是谁,但是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或许自己就是一只黑天鹅。
这是个常识性的问题,为什么一个有着自己的软肋的小小警探,敢反抗更加高级的存在呢?如果你爱你的女儿,如果你还在乎你的家兽,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就此放弃呢?
毕竟想要威胁一个人,方法可以很多,也可以很简单。
希望萨曼莎安好,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执着地抓住这个案子不放,如果他早点收人就好了,是他害了女儿,可是他的职业心却让他不可能放弃现在的进展,当他面对着这样强大的敌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重新变得好胜了起来,而阿尔瓦雷兹的遭遇和扎伊德的遭遇,让他更加不可能放弃,在这冬季的冷雨夜里,他发现自己燃烧得就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他知道自己还有退路,但是他不想退。
一种任性在他心里泛起波澜,他不想就此后退,即便这是赌上了自己。
虽然现在他必须小心更小心,因为他现在每走错一步就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还不想变成那样。
“你还在担心萨曼莎吗?”诺尔德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他将一罐易拉罐速溶咖啡递给罗德里格斯。
“嗯,还有其他的。”罗德里格斯踩灭烟头,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今夜他注定无法入眠,这里的资料太多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放下这些东西自己睡着。
“我有一个问题,”在喝了一口咖啡后,罗德里格斯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诺尔德,你认识报社的朋友吗?”
“你想做什么?”诺尔德皱起眉头。
“我想请他们帮我调查一件事情,报酬好谈。”罗德里格斯想起那段录音,加西亚·卡里尼克斯的儿子罗西也没有闲着,在这件案子里他也插了一脚,不管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重新爬回黑色地带的巅峰,罗西或许为此也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可以暗杀警察。
罗德里格斯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录音笔,上边贴着写有“罗西”的胶布,诺尔德看了看这个录音笔,他很清楚警探想从谁那里入爪,罗西可不是迪拉赫,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后台,虽然难度也不低,可是并不代表没办法扳倒他。
“警探,趁着这样的机会,”诺尔德收起录音笔,“我可以问你一个可能冒犯的问题吗?”
“听听看先。”罗德里格斯又点燃一支烟,虽然他知道这样做会让他迟早会死于肺癌。
“在你服役期间,那场和雇佣兵战斗的故事,能讲讲详细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不定某一天我想去做个作家,”诺尔德眨眨眼睛,“写点惊险小说,比如什么维和部队大战雇佣兵啊,或者什么小警探战胜中情处啊之类的。”
“让我想想,”罗德里格斯并没有拒绝,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记得那是个闷热的傍晚。”
罗德里格斯回想着那个时候他是一名下士,正端着步枪,身穿迷彩服和挂件背心走在队伍的中间,自从他们派遣到这里来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像老兵们所说的那样,老兵们说这个地方只是像平常过日子,你就把它当成度假就可以了。
可是当他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才知道这都是假的,亚米蒂尼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要混乱得多,除开亚米蒂尼本地的帮派势力鱼龙混杂,黑市武器泛滥以外,拉瓦圣地和利爪旅这样的势力也混杂在其中,罗德里格斯在这里过了几个星期后终于明白,老兵们所说的度假一般,大概率是因为腐败,几边都吃通了自然就入度假了,可是他们不一样,卡斯蒂列霍师第64猎兵团和第9伞降团“阿梅西亚”是作为反恐部队被派遣到这里来的,他们和其他维和部队有点不那么一样,他们可能专门属于反恐的。
十七名猎兵团的士兵,在得到消息后开始分成了四个小队前往了亚米蒂尼的丛林中,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在这片丛林中藏着拉瓦圣地的据点,这样的据点在他们即将执行任务的地点有五个,而之所以他们会做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因为他们所知当地兽因为献祭而被烧死的证据,原本应该交给当地警方处理,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件事情是由恐怖组织带头之后,他们就很难坐得住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他们反复演练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在这些据点里搜索,因为情报部相信在这些据点中还有人质,而对方的火力很可能也不是警察们有办法应对的,所以这支十七名军人的小队安排了一名无人机操作员,负责在高地通过无人机观测,而军队的“彩虹”无人机能够携带两枚空地导弹,在他们将据点搜索完成后便会直接展开打击。
剩下的每四名一个小队直接参与行动,最后一个据点由所有小队一起参与搜索和救援,为了保证行动的隐蔽,所有队员的武器都配备了抑制器。
而罗德里格斯和他的小队负责2号据点,当他们距离据点三百米左右的时候,队伍里的火力支援卡斯蒂尔和曼达斯便撂倒了在他们路上的外部岗哨,给了罗德里格斯和瓦伦悄悄潜入的机会,因为这是一次典型的以少对多的战斗,因此每一步都不能疏忽大意,他们对到底关押在什么地方一无所知,想要全部探清必须得有人进去,没错,这场行动他们没有内应,罗德里格斯至今也无法理解在这一个星期期间为什么指挥层没有去发展内应而是将他们就这样扔了过去。
当他们从营地的缺口悄悄地潜入后,晚霞下的阴影就成为了他们绝佳的掩护,他们有夜视仪,而对方没有,这样的装备让罗德里格斯和瓦伦占尽优势,尽管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杀伤,但是开战的可能性是不可忽视的,因此在黑暗中,罗德里格斯等待着这些巡逻者们从他们的眼皮下边消失,这样他们就不用把事情闹大了,毕竟再怎么说规矩就是规矩,如果有办法给予第二次机会,那么机会是不应该被吝啬的。
瓦伦拍了拍罗德里格斯的肩膀,用手指了指在这个据点的房屋们掩盖着的一间铁皮屋。
“那间屋子有人看守,”瓦伦压低声音,“可是没什么外进去过,等一下你过去,我掩护你。”
罗德里格斯点点头,在他们的周围的巡逻更少一些以后,罗德里格斯便弯着腰从一个掩护钻到另一个掩护,最终到达了那个房屋旁边,他知道守卫不可能因为随便扔个瓶子就能吸引过去,因此他只能用最暴力的方法,用带着抑制器的手枪朝这两名守卫的脑袋上迅速地各来了一枪,在放倒这两名守卫之后,罗德里格斯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安全后将手枪放在胸前,用左手拧开门锁。
当他打开门锁走进去第一步时,他从夜视仪里看到里边都是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无法说话甚至还有些抽泣的人质,多是女性和小孩,当罗德里格斯推开门时她们下意识地努力往后退,争取不让自己看起来是第一个。
“我发现关押的人质了,”罗德里格斯一边对队伍通话着,一边在嘴边竖起大拇指,示意这些受困者保持安静,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看不到,“有没有办法准备一辆车?”
“交给我。”卡斯蒂尔回答道,而这个时候罗德里格斯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在训练的时候学到的那几个可怜巴巴的当地语言的单词,为了防止这些哭哭啼啼的兽质闹大,他只能微微弯腰,平摊双手用自己所知的那点小孩子都说得来的当地语言对她们说:“安静······安静。”
“我,”他指了指自己,“救你们的,安静。”
人质们才开始慢慢地安静下来,听着罗德里格斯说:“你们,安静,逃,懂吗?”
她们点点头,等着罗德里格斯走出门,等着卡斯蒂尔为他们带来一辆车,而罗德里格斯则在将那两名守卫藏在铁皮屋里边后蹲在房屋边上,以屋子本身为掩体尽可能让自己躲在阴影里而非暴露在路灯下,端着枪随时准备着迎击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拉瓦圣地组织成员。
闷热天气和作战服,让罗德里格斯觉得自己可能要发臭,尽管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但是他总是会注意到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些小小的变化。
一个端着枪的巡逻者从旁边经过,他看到了这个房屋前没有人在守卫,因此他奇怪地靠过来,一边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为了防止这个守卫发现异常,罗德里格斯迅速举起手枪,对着他的头来了一枪。
伴随着一团在阴影下漆黑的液体在灯光下从那名守卫的脑后喷出,守卫也倒在了地上,罗德里格斯立马上前将这名守卫拽住,拖到了铁皮屋后边——如果里边的人质再看到一具尸体,可能会崩溃或者大叫起来,这样就麻烦了。
他知道抑制器没有办法将声音降低到电子游戏里那样,但是足以混淆判断,抑制器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大约十分钟,卡斯蒂尔带来一辆车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暂且不管有没有惊动据点里剩下的敌兽,这十分钟好像过得跟十天一样漫长,即便是罗德里格斯让那些兽质上了车并开始撤退时,罗德里格斯的心中也丝毫不敢放松,直到他们确定到达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他才敢扒开面罩呼吸。
而在那个时候,瓦伦向他们发出了自己也安全,可以指示打击的讯息。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样子,无人机便出现在了据点头顶的夜空之中,两枚空地导弹拖着尾焰扑向了据点,数秒内便引发了一场大爆炸,烟尘和火光在黑夜中骤然盛开,爆炸的声响混合着喊叫声,即便这个时候罗德里格斯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在卡斯蒂尔将这些兽质送去安全地带时,罗德里格斯已经下了车,穿过丛林与瓦伦和曼达斯汇合,还剩下最后一个据点,这就像是某个土豆厂做出来的游戏一样。
“然后呢?”诺尔德问道。
“然后,我们得做正事。”罗德里格斯停止了对这件事情的回忆,将易拉罐塞进口袋后转身走进仓库,诺尔德紧随其后,还没有忘记将门拉上。
“你知道罗西·卡尼利克斯吗?”罗德里格斯在桌上翻找着,最终翻出一张新闻剪报,标题大大地写着“加西亚·卡尼利克斯之子罗西陷入性丑闻漩涡”,时间大约是2018年,旁边还附带着一张罗西·卡尼利克斯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照片。
“你想让我调查他?”
“是的,”罗德里格斯想了想,“淦,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跟我有过节的人会插一脚。”
“你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才这样做的吧?”诺尔德问,在这个小秘密基地的更里屋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他们知道这是拉蒙在审讯那个可怜鬼,正在从那个俘虏的嘴里撬出所有拉蒙想知道的东西。
原则上罗德里格斯和诺尔德应该去阻止他的,但是现在他们都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什么人能听得见,暴雨的声音和海港的偏僻,已经足够了。
“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罗德里格斯坐了下来,“罗西和迪拉赫有过交集,说不定某一个受害者的死亡就是罗西指示的。”
“恩多·格兰多,”诺尔德在电脑上翻找着从罗德里格斯的硬盘里恢复解析的数据,“罗西吸取了他父亲的教训,现在他肯定把和迪拉赫之间的事情都给抹除掉了。”
“找时间去问问他?”罗德里格斯挑起一支眉毛,“就我们。”
这时,里屋的声音停止了,拉蒙从里屋走出来,卷着袖子,用一根手帕擦着满是血的双手。
“想不想听点有趣的东西?”拉蒙走到咖啡机旁边,从里边弄了一杯咖啡,“他自己说的。”
“不担心他偷听或者跑了吗?”诺尔德问。
“不用担心那个,”拉蒙眨眨眼,坐在诺尔德的身边,“我做好准备了,要听听他说的话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人物说不出大话。”罗德里格斯摇摇头,这又不是在打游戏,不可能随便找到一个人就能问出想要的东西的,能派来盯梢的说明并不是个重要的目标,有价值的话不在他的身上。
“是关于格兰多的,”拉蒙把脚搭在桌上,“他说,格兰多藏了些东西,这些东西是用来打垮罗西的。”
“那为什么迪拉赫没有找到?为什么,这家伙知道?”说着,罗德里格斯指了指里屋。
“我刚好问到了这个问题,他不算个硬汉子,所以都交待了,”拉蒙舔了舔嘴唇,“因为莱特勒康。”
这个家伙的名字暂且不谈,拉蒙没有问过,可能叫做杰克或者汤姆什么的,在这之前他一直以莱特勒康的心腹的身份活着,这是个心照不宣的关系,即便没有告诉其他兽,他和莱特勒康都知道这个事情,他们以这样的关系共事已经很多年了。
但是自从他们进入圣皮斯科城开始,莱特勒康似乎是找到了新手下一样,开始将他边缘化,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很快他就会被抛弃,即便是在开始“工作”之后,他做的也只是去探查格兰多这样的无关紧要的任务。
“所以他在这之后想办法倒戈了?”罗德里格斯产生了兴趣,“就这么简单?”
他立刻认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傻,现实就是这样,在那些看似惊天动地的做法的背后很可能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动机,接受也好拒绝也罢,现实或许过程很复杂,但是起因往往很简单。
“然后他们开始等待机会,准备在机会来临的时候重新夺回自己的地位,”拉蒙咳嗽了一声,“而格兰多想干掉罗西,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然而计划似乎露馅了,”诺尔德说,“恩多死了。”
“恩多可能早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罗德里格斯站起来,“那个······”
“没关系,约翰警探,”拉蒙点点头,“回家休息吧,现在的你必须低调,还有一件事情,把硬盘交给警方技术部吧,我们已经复刻了所有的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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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成现在这样是他没有想到的,或许那些局外者插手越来越深了,本来这只是一项正常的工作,但是现在这变成了一团糟,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在他不得不亲自来解决这件麻烦事,那个警探变老实了,扎伊德也老实了,他希望能够往好的方面发展,至少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失败,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都得解决得完美才行。
即便是用最暴力的方式。
“你还得在这里呆一天,”他对坐在对面的迪拉赫说,“停止调查的文件马上就好了。”
“我不是考虑这个,”迪拉赫低着头,指爪在桌面上画着圈,“那个警探,你真的觉得他会放手不干了吗?”
“他只是个普通兽而已。”他摇摇头,他接触过很多这样的自以为有正义感的游侠,但是只要给他们一点压力,那么他们就会退缩,威胁总是很有效的手段——尽管某些人觉得那样不人道,但是实际上事情就是这么运作的。
“但是他拿着那个硬盘,”迪拉赫不安地说,“里边有所有的信息,包括我们的邮件来往。”
他没有反驳,他知道这不是删除数据就能解决的事情,从他的手下报告来看,当时布伦斯迈尔和罗德里格斯出现得太过突然,只要能找到一个电讯职业者,那么恢复数据是不难的,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迪拉赫没有摧毁硬盘。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莱特勒康突然问道,在说到“瞒着”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口气。
“我才没有,”迪拉赫嘲讽似的笑了笑,“每一步计划你不都收到了吗?”
“我是说硬盘,你为什么不摧毁硬盘?”
“你又不是才入行的菜鸟,”迪拉赫皱起眉头,“只要不是碎成渣,想要完全恢复不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迪拉赫的态度和说出来的信息,让莱特勒康的心里压抑着愤怒和不满,偏偏这一次他们遇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情况,他的思路回到了扎伊德·撒努伊布,这只胡狼早就准备好了一张大网,等待着狩猎某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他们的人,可是是谁呢?在这短暂的沉思中,他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的可能的目标,从迪拉赫到自己,再到自己所有的爪下。
“接下来怎么办?”在无意识中,莱特勒康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才是话事人,我听你的,”迪拉赫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莱特勒康,“你知道怎么办的。”
现在再去追回硬盘已经晚了,莱特勒康很清楚,现在要做的就是处理掉所有的知情者和调查者,他不能放任这个罗德里格斯继续调查下去,那个和他一起行动的诺尔德已经服软了,现在正在自己的家里陪侄女,他得确保这名罗德里格斯以后不会再妨碍他。
一个排除妨碍的计划在他的心中逐渐成型,而名单也在他的心中逐渐有了排名。
既然在当地有可以调动的人手,那么就得好好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