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节目为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

“这里是共和者组织。形成于这次灾难事后,致力于能力者间互相保护,避免互相残杀的情况。”

一个神态慈祥的老头,出现在电视机面前,缓缓地说着这两句话。

“我们已经初步恢复了魔都地区、外滩部分的电力和水力系统,并且有强大能力者的守卫,能够保障能力者的基础生活与安全。”

“如果想要加入共和者组织,可以通过电话:186xxxxxx98联系总部。”

那花白两鬓的老人的缓缓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电视又开始了下一次循环播放。

看来我们并不孤单,那里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能力者,不分年龄,不分地区,并且已经形成了组织。

“喂喂,谢秋叶,你听到了吗。”

“嗯。”

她的眼神明明还埋在书本里,却应付着我说听到了。

“我们赶紧和那个组织联系吧,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你很烦啊。”

她似乎很不耐烦,眼神依旧埋在书本里,小手拨动着书页,专注读着书,但就是不理睬我。这家伙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对着我说听到了,要是真的听到了,怎么还会淡定的读着书。

算了,不烦她了,我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吧。于是我下了床,然后翻起自己的背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自从被转移走,这手机就连2G信号都没有了,我本以为这已经是一块废铁了,但没想到还能用来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打过去,只显示出被占线的提示。

“可恶…”

我站在阳台上,微风吹过我的脸庞,寂静的城市,没有车流喧嚣和霓虹闪烁,就连手机那一头也没有回应。

于是我听到占线的提示之后,气恼之下,紧攥着手机的拳头砸向铁制栏杆,发出咣当的声音。

“你真的想要加入他们?”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背后,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啊啊。”

上一秒还沉浸在电话拨不通的气恼之中,下一秒就被她从思绪中拍醒,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到,发出啊的叫声。

“如果那是个阴谋呢。”

“你的意思是?”

“你清楚这个世界只剩下一年寿命对吧,不互相残杀就活不下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会建立这个组织,鼓励互相保护?”

“欸……”

她的话语点醒了我,不互相残杀是没有未来的,互帮互助也是不切实际的,因此——

“所以说,如果他们不是傻瓜的话,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等死废物罢了。”

“…难道,你想要互相残杀的未来吗?”

“我们的能力这么强大,为什么要去保护那些弱小者。”

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与她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如果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

“那我们之中就死掉一个啊。”

我还没将那句话说完,她已经猜到了我的后半句,然后给出了我回答,声音里毫无感情、毫无犹豫,急速而冷酷的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谢秋叶…”

“你肯定是打不过我的,所以,哪怕是用肮脏的谋略,杀死我也没关系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哪怕只剩下一年,也可以很快乐。”

“够了!你是幼稚的小鬼吗,一天到晚只会说不切实际的空想!”

“就算我们不自相残杀,然后呢,其他国家就不会来攻击我们吗?”

短暂的情绪激烈之后,她又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自相残杀是不可避免的,他们必须死,这样才能让我们回到地球。”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杀了你,你这个懦夫。”

“………”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

她也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就这样,空气陷入沉寂中。

“…既然如此,就让我和你一起战斗下去吧。”

我看着她澄清乌黑的双目,晶莹的瞳孔中映出城市灯光的缩影。露出了浅浅微笑,说出了这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

她低下头,手托在下巴上,不停的咬着嘴唇。

“随便你。”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她抛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转头,走出了阳台。

“呜…!”

“咬破嘴唇了……”

我从阳台的冷风中逃离,即使如此,回到温暖的客厅里,我依然紧张的咬着嘴唇。不断加深的牙印层层叠加,最后咬破了嘴唇,我感受着血的铁锈味在舌下蔓延开来。

“为什么他还能笑得出来。”

我自言自语,对自己问出了这个答案。但这根本就算不上一个问题,因为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知道了,他太过温柔,不管我说出再怎么伤他心的话语,他都总是能笑着回应。

而他就是靠这种卑鄙、卑劣、下三滥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俘获我的内心。

我回到房间,灯光明亮。我熄灭了灯,一片昏暗,摸索着爬上了床,然后盖上了被子。

“不管他了,爱去哪去哪吧。”

我自暴自弃般的说出这句话,明明刚刚还很强硬的劝说他,结果还没过多久自己就先放弃了。

迷迷糊糊中,我躺在绵软的床榻上,被温暖的棉被裹住,不一会就进入梦乡了。

翌日清晨。

“嗯…呜……”

我在床上慢悠悠的翻了个身,阳光透过窗挥洒进来,我迷糊的睁开双眼,睁开,闭上,睁开,又闭上。

“呜…欸!”

突然变奏的钢琴声惊醒了我。原本轻柔恬静,如同安眠曲一般让我沉睡一个上午的音乐声,突然变得急促有力,透过钢琴声,能够感受到演奏者在用力的敲击着琴键,想让我醒来。

“啊…啊,那家伙是故意的吧。”

昨夜我在阳台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想和她道歉,回到卧室之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我大半夜的跑到外面,帮她从两条街外的一家钢琴店,搬了一台钢琴回来。

可我明明留下了一张纸条,让她不要早上弹琴吵醒我的,虽然说,一开始那安眠曲般的曲调反而让我更加沉稳入睡就是了。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帮她搬来钢琴,是希望她能因此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