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褐色木碟里的土豆冒着热气,单纯的水蒸气,只有热量,鼻子凑近了也闻不出什么味道。

他拿起土豆,不去皮,也不蘸酱,就这样放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席培尔则在土豆上抹了厚厚的一层酱,暗红色的酱,大概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特产,味道有些咸又有些酸,感觉并不好,似乎只有与味同嚼蜡的土豆搭配,才能体现出一点难以形容的价值。

教堂尖塔后面的天空泛起黄昏时,像是定时弹出鸽子的座钟,魏之又来了,同往常一样,一只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另一只手拍拍酒馆敞开的木门,边走进来边说:“时间不早,你这里该关门了。”

“又一天平静的结束了,值得庆幸。”梅丽莎女士拿起一个空酒杯,摇晃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在太阳再次升起前,队长你不打算再喝一杯吗?”

“谢谢,谢谢你对我这难得的慷慨,但你的那点酒还是等我抓住那个幽灵,安稳的度过今晚再说吧。”

梅丽莎放下杯子,“这样,还是那句话,小心点。”

“不用担心,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好了,我就是来叫你早点关门的,我还得回去看眼绮娜。宴会,”魏之突然加重了语气,抱怨道,“跟那该死幽灵一样该死的古怪宴会,不知道那些该死恶灵有没有放她回来。”

“骑士团的人会帮到她吗?”

“希望吧。”魏之不怎么轻松的笑了一下,“按照伯纳铎教士的说法,要是还不行,我就得跟他们打听打听这一带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完全疯掉的术士。”说着,他来到柜台旁的酒桌前,摸了摸正在画画的席培尔的脑袋,打量画纸上正被用力勾勒的圆顶,同时也看了眼坐在席培尔对面那个以工作之名在这里混吃混喝,会指着自己的脑袋让你管他叫虫子的奇怪年轻人。魏之不喜欢他,自第一眼看到时就不喜欢,莫名的,不知道原因。这“虫子”现在也拿了张纸,在这安静的画画,画的内容像是某种机械,很复杂,从没见过。但是不得不说,他画的真好。

席培尔抬起头问:“要是绮娜回来了,我能再去看看她吗?”

“当然。”魏之点点头,“绮娜她喜欢与人聊天,她一定很高兴跟你讲她在那的奇怪见闻。”

绮娜是魏之的女儿,席培尔之前见过她一次,在他的描述中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年纪不大就已经有了特别的魅力。但是,就像此刻这些有关于她的言语中所隐约表现出的奇怪,不知道该怎么说,绮娜似乎得了一种类似梦游的怪病,她坐在床上,眼睛对着站在面前的人,眼中却没有任何映像。见过的她的人都会这样一种感觉,真正的她不在这里,而是去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而所谓的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每次,当绮娜清醒过来,她都会说同样的话,关于一座立于黑色山脉之上的城堡,一群衣着臃肿华丽的人,无数奇怪的宴会和仪式,以及一个在这一切之上的,对一个小女孩而言不知该怎样形容的神。

他模样专注的在纸上描绘他一时兴起想要描绘的那个事物,一边在心里嘀咕,又一件有趣的事情。

魏之走后,梅丽莎关上了酒馆的门,空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但没关系,他刚好完成了这幅画作,放下笔,开始端详,或是思考,一个关于道的老套的问题——规则之下的游戏与规则之上的游戏到底哪个更有乐趣?

席培尔也放下画笔,凑过来,看了看,又问了他在这种时候最常问的那个问题:“这是什么?”

梅丽莎也在旁边抱起胳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纸上是一把枪的结构图,不是这个世界中作为冷兵器的长枪,而是一把通用机枪,日耳曼人直到今天还在用的MG55。

嗯……不行,还是不行,这就像是兴奋剂和毒品,稍纵即逝的乐趣之后,一定是会有着严重的副作用的。

这样想着,他摇摇头,“只是无聊的涂鸦,这什么都不是。”

这时,外面传来微弱的敲门声,声音小的就像是不想让人听到似得。而在这敲门声响起前,他听到生锈金属片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去看看。”

他起身来到门前,“是谁啊?”

可以听到外面有人在小声说话,但那并不是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不过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他小声说:“是那四个佣兵。”

“那四个佣兵——”稍加思索,梅丽莎点了下头,“把门打开吧。”

“嗯。”拔起门栓,推开一道不大的缝隙,外面果然是他们,在他们怀中,还有那两个孩子。

“是你们呢。”他微笑着说。

“是啊,是我们……这有两个小孩……”

那个熟悉的相貌凶恶的男人站在最前面,与这幅样貌极不相称的苦笑着,嘴唇干巴巴的颤动,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梅丽莎上前推开了门缝,“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请你们先进来吧。”

佣兵们走进酒馆,梅丽莎示意他们先把孩子放到空着的酒桌上。

两个孩子仍闭着眼睛,模样痛苦的处于昏迷中。

梅丽莎揭开他们破碎肮脏的衣服,检查里面的伤势,两个瘦弱娇小的躯体已经像制作了一半的木乃伊似得缠上了一圈圈的绷带,绷带之下,清楚看到一个个阴沉的色块,不知道那是涂在伤口上的药,还是从伤口中流出的已经凝固了的血。

糟糕的感觉,灼热,痛苦,仿佛可以切实的感受到,席培尔注视着,不安的喘息。

秃顶的佣兵说:“我们去医馆找医生给他们涂了药,包扎,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丽莎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医馆的医生做的也不错,这两个孩子身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就可以了。”说着,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楼上还有一间空的房间,你们可以放心的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我们会照顾他们的。”

席培尔正入神的看着女孩的脸,像不安的盗贼一样伸手触摸女孩苍白纤细的手臂与手指,听到梅丽莎的话,也点点头,对佣兵也对梅丽莎说:“让我来照顾就行,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梅丽莎对他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样子最为年长的佣兵说,“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这世界上难得的好人。”其他佣兵也都点头道谢。

“没那么夸张,而且是你们把他俩救出来的,不是吗?”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相貌凶恶的男人指向站在梅丽莎身后的他,“他当时也在,还比我们来的更早。”

“什么意思?”梅丽莎看向他,目光中是担忧与关心,“你说你当时只是碰巧路过,在小巷外面,远远的看到。”

“是的,我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做。”

相貌凶恶的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他看着他,一个不存在的眼神,相貌凶恶的男人闭上嘴,没再说下去。

注意力回到两个孩子身上,楼上的房间是一张单人床,用木箱将其扩展,将两个孩子安置好,佣兵们再次道谢,然后便无所适从的拽着衣服的褶皱,转身准备离开。

“把孩子留在这里我们就放心了,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

梅丽莎有些迟疑,但还是叫住他们,“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在这里应该没有能住的地方吧。”

“这个啊,”年轻的佣兵疲惫的声音不知在调侃还是在抱怨,“我们跟一些难民和流浪汉在老街发臭的巷子里,烤大老鼠吃。挺好的,就是有很多虫子,在耳边嗡嗡乱叫,有的还想要钻进来,吃我的脑子。”

梅丽莎呼了口气,“你们也可以留下来。虽然没有房间也没有床,只能让你们睡在椅子上,但相比外面,这里至少是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相貌凶恶的男人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其他三个人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犹豫了,不好意思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吗?还有,我们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这城镇现在也不安全,你们是佣兵,所以如果有什么危险,比如那个可怕的幽灵突然闯了进来,你们应该会对它拔剑,保护我们吧。”

“是的,”佣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这是当然的,我们肯定会那样做的。”

“这就可以了。”梅丽莎微笑说,“作为佣兵,就当是雇佣你们在晚上保护我们的安全,怎么样?”

佣兵们相互对视,不用说,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两个孩子脸上痛苦的神情,佣兵说自他们被救下后就一直是这样。

梅丽莎摸了摸他们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随后年长的佣兵端来烧好的热水,她用一块厚实的灰布给他们擦拭身体,很明显,医馆的医生在包扎前已经对伤口周围的皮肤进行了清洁,所以,虽然都说那几个年轻人的水平不高,但至少态度还是足够认真的。

擦干净身体,梅丽莎又给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干净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孩的衣服。一件带有红色花纹的蓝色小长裙很适合这个女孩,与刚才的样子相比真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能感受到,但这时心里还是不禁感慨,她原来是这么的可爱,这么漂亮。至少席培尔肯定是这样想的,在此期间,他一直专注的看着她,单纯在脸上表现着自己单纯的想法。

不过,等一切妥善,梅丽莎给他们盖上被子时,两个孩子脸上痛苦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还是很痛苦的样子,”席培尔说,“是在做噩梦吗,因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

“也许吧,但现在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等他们自己醒过来了。”

房间的木窗半敞着,窗外已是夜色。这世界发蓝的月亮、群星、遥远星座的轮廓,城镇的灯光正一点点熄灭,愈发宁静、纯粹。

梅丽莎关上了这扇窗。“我得去看看那几个佣兵,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们应该都是好人,但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应该小心,再小心才好。”

“不知道。”他轻松的说,“但是可以肯定,您肯定是一个好人。”

梅丽莎含蓄的微笑,“好了,他们的情况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你们也该早点休息了。”

“我想留在这,”席培尔说,“再在这待一会,也许他们还会需要什么帮助。”

“我也是。”

梅丽莎点点头,点了根长长的新蜡烛放在窗台,轻声说:“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应该让他们看到光。”

梅丽莎走后,席培尔坐在床边,手指小心翼翼的梳理起女孩散落出来的头发。

“你喜欢她?”他饶有兴趣的直接问道。

“嗯。”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风格,席培尔毫不避讳的回答,“她很可爱,也很漂亮,我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喜欢,好像又不只是喜欢。”

特别的感觉——使命感,本能,信号激发起程序的运转,大脑释放出特别的分泌物——感觉,所谓的一见钟情,喜欢,爱。

他抿抿嘴,倚在窗边,透过木板间粗糙的缝隙观赏外面几乎黑暗的街道与城区,对这个时代而言理所当然的宵禁,城镇卫兵拿着火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往来巡视,月光静谧,无数不起眼的黑影在逼仄的角落间踌躇,眨动着目光怪异的眼睛。

“绮娜呢?”他半开玩笑的继续问,“按你的话说,她长得也很可爱,很漂亮,你不喜欢她吗?”

“没有感觉,也许是因为绮娜她当时不在这。”

“她在那座所谓的,黑暗山脉上的城堡里?”

“应该是的。所以,她看起来更像是画像里的人。”

“画像里的人,意思是,遥远、不真实?”

“嗯,那感觉就是,她不在这。”

说着,席培尔俯身把耳朵贴在了女孩的嘴边,接着又来到男孩旁,做了同样的事情。

“怎么了?”

“不知道,我觉得他们像是在说话。”

“说话?”

仔细观察,两个孩子嘴唇微颤,寻常呼吸的同时的确也像是在呢喃低语着什么。

像席培尔那样屏息聆听,只听到不规则的呼吸声。不过,如果心怀疑虑,将这种不规则视作莫斯电码一样的存在,那么这的确像是一种语言,像在说话。

他把手放在了两个孩子的额头上。

透过皮肉与骨骼,感受到一道道厄尔尼诺飓风般的电流正在这两颗大脑中肆虐,同时两颗大脑也在像失控的涡轮机一样发疯似的运转,没有热量,却也如火焰一样在燃烧。

这的确是噩梦的表现,而且是那种更真实、更可怕的梦,所以他们才会表现的如此痛苦。

他在心里说,安静的睡一觉吧。悄无声息的让这份混乱停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

“他们一定还在那里继续经历着可怕的事情,我能感到。”

听语气,席培尔可能又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什么经历。

他站起身,“对了,当时我听到这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伦妮。”

“伦妮,”如获至宝般,席培尔用不同的口吻,一遍遍小声重复。

“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是一对血缘上的兄妹,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兄妹,嗯,他们长得是很像,可是,”席培尔不解的问,“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席培尔没在开玩笑,尽管他有深邃的一面,但他现在的确很孩子气,很单纯。或者,这世界的人们根本不在意他想的这种事,就像你走在这城镇的街道上,很容易就能遇到那种有着难以形容的怪异长相的人。不客气的说,他们像是从通古斯或是印斯茅斯来的。

这时席培尔注意到女孩和男孩脸上的痛苦正在消散,变得平静,他随即露出笑容,高兴的说:“他们好起来了。”

“嗯,是啊。还真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黑夜,在禄和街的黑暗中,魏之觉得有什么正在盯着自己。

黑帮、商会的人,那个肥猪一样的布鲁德,表面客气的渣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要除掉我。

幽灵,它一直在这城镇中随心所欲,没有理由,想杀谁杀谁。

然后,现在又多了一群在地下钻洞的,比猫还大的怪老鼠,亲眼所见,它们吃人,连骨头都啃。

想着,魏之握紧了手中的火把和腰间佩剑的剑柄,放慢脚步,心里嘀咕: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快点出来,我怎么说也是城镇卫兵的队长,七八个拿刀拿枪的人我也还应付的过来,即便你真是那所谓的幽灵,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然而几个路口过去了,周围的黑暗始终保持着平静,什么都没有出现。

前方走来了两个巡逻的卫兵,是他的手下,他上前打招呼:“怎么样?一切正常?”

“是的队长,一切正常。那个队长,贝尔夫人好像有事找您。”

贝尔夫人是魏之雇来照顾绮娜的人。

“什么事?是绮娜回来了吗?”

绮娜的情况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贝尔夫人没说,她看起来有点慌张,所以应该不是。”

“慌张?”

“嗯,看起来是的。我们问了,但她只是摇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

临走前魏之扔给他俩一枚环币,在几乎已经埋没进记忆深处的平静往昔,一枚环币可以买两瓶酒,一盘菜,而现在好像连一个鸡蛋大的小土豆都买不了。不过有还是比没有好,两个人高兴的道谢:“谢谢队长。”

照例,魏之又嘱咐了他俩几句:“给我打起精神,尤其是在这条街,遇到情况不要先想着拔剑,要先叫人,至少也要大声叫出来,让更多人知道。”

这样的话,自这世界变得混乱以来,每天晚上,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是的队长,我们明白。”

再往前不到一百米就是家的所在,魏之不禁加快了脚步。

贝尔夫人已经上了年纪,所以他边敲门边说:“贝尔夫人,是我,魏之。”

“好了,我听到了,这就来。”

贝尔夫人蹒跚的打开门,魏之先看向里面,他总期待绮娜能站在那,寻常的叫他一声爸爸,可是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失望的情感稍纵即逝,他已经习惯了。

看向面前的贝尔夫人,一张苍老的脸,满是衰老的黑斑与皱纹,除此之外,她似乎面无表情,看不出别的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是绮娜出了什么事?”

用门外石砌的墙壁熄灭火把,魏之边说边往里走。在二楼的卧室,绮娜躺在床上,一根斜立在矮柜上的蜡烛提供着微弱的光芒。她看起来苍白,消瘦,像个用蜡制成的假人。矮柜上的碟子里装着魏之上午拿来的点心,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口没动。

“她还没回来。”

“时间越来越长了,”贝尔夫人苍老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阴沉,“这样下去她也许就回不来了,跟老贝尔和小贝尔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也不回来。”

贝尔夫人总是在说这种悲观沮丧的话,但一直以来她都将绮娜照顾的很好,所以魏之从不在意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不会的,圣墓骑士团就要来了,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圣墓骑士团,我知道,一群空有名号的家伙,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听说过他们真正的做过什么。”

魏之小声嘀咕:“这应该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

绮娜的情况不好,但在长期以来的这种不正常中还勉强算是正常,魏之问:“有卫兵跟我说您像是遇到什么事情,是这样吗?”

阴暗房间里,贝尔夫人的面目变得更加丑陋,她伸手指向房间关闭的窗户,“我感觉有东西在外面,盯着这里,不怀好意,想要闯进来。”

“有东西在外面?现在也是吗?”

贝尔夫人直勾勾的盯着那,“有东西在外面,肯定有东西在外面,这几天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年纪大了,或是这世界带给她的不幸经历给她的精神造成了什么问题,贝尔夫人经常会说一些胡话,比如随便的伸手一指,说已经死去的老贝尔和小贝尔就坐在那,正在跟她讲述他们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魏之觉得贝尔夫人现在也是说胡话,但这件事与自己的女儿有关,他还是伸手打开了那扇窗。

黑暗的窄巷,远处是城堡,教堂的尖塔,月亮与群星,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没什么特别的。

果然什么都没有,但想到布鲁德对自己那显而易见的态度,魏之想:是不是应该再多找几个人负责这周围的巡逻,可是现在的人手已经够紧张的了,再这样做……

这时,几个黑影从窗外掠过,贝尔夫人指着它们惊叫道:“是它们,就是它们!”

魏之被贝尔夫人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回过神,看清了那些影子的真实面目,他松了口气,对贝尔夫人摇摇头,无奈的说:“那只是几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