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kuma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距离上次战斗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她支撑着乏力的身躯坐了起来,确认着四周的情况,自己坐着的这个便携式气垫和角落堆放着的应急食品都说明着是舞将她带到这里安顿休息的,可是这里并没有看到舞的身影。
而关于她自身的情况依旧不是很好,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短暂关闭体温维持系统导致的高烧也未退去,治疗的药物都还在飞船上并未带来,目前全靠机甲支撑着才能勉强活动。
打起精神的kuma稍微吃了点食物果腹,随后她打开了定位系统查看舞现在的位置。
幸好电磁干扰没那么严重,kuma很快就找到了舞的信号源,看着舞移动轨迹,她发现了异常,在她印象里方向感明明很强的舞像是迷路一般在来回绕圈子,并且距离她越来越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千万别出事啊。
kuma在心里默念着,迅速将所有东西简单藏起来后到了建筑外面。此时的街景与刚才战斗的地方完全不同,地面上覆盖的黄砂换成了薄薄的白雪,肆虐的沙尘也变成了缓缓飘落的雪花,天空也看不到悬挂的太阳,但还有微弱的光芒从地平线发出。
一切迹象表明,她们已经进入了阴面的边缘,距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
真是乱来的家伙,明明背着我都累的够呛,还带着所有东西一起走了这么远,逞强的不是我是你啊。内心吐槽的kuma已经想象到了舞背着自己拖着行李在雪地里一步一步挪动的场景,她顶着剧痛加快了飞行速度。
好在舞的移动速度并不快,kuma很快就凭借定位追了上来。
在一片空旷的地带,kuma发现了舞的身影,她的视野里能看到包括舞在内的一共六个人,在保持安全距离稍稍靠近以后,她根据服饰装备认出了这些人是隶属于政府军的军人,一共五人并没有装备机甲的巫女跟着。
这一行人的行军状态十分诡异,所有人摇摇晃晃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时都可能倒下。
当她看到舞戴着手铐,像是被驱赶一般,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的时候,怒火一下子在胸中翻腾。
就在kuma准备上前去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不像是通过通讯装置传来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反抗。’
kuma先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后链接机甲的该隐能量一瞬间产生了混乱,眼看就要失控,她重启链接才将能量控制下来。精神攻击?不知怎么的这个名词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但她并不确定眼下的状况是不是这个引起的。
同样的声音也出现在了舞的脑海中,听到声音的她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可是四周只有茫茫白雪和后面俘虏了的她的几个士兵。
“喂,喂!站着干嘛,快给我们带路。”
舞像是对身后说话那人完全无视一般,依旧伫立在原地。
“队长,为什么要信她的话,我看她根本就不想带我们去找吃的,从开始根本就一直在绕圈子。”
走在末尾的那人边说边有气无力的向前走着,右手从腰间摸索了好一阵才拔出了配枪,从后面指向了舞,不过随即被像是队长的人拦了下来。也不能说是拦下来,两个人接触的时候就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胃部,手枪掉到地上都没人去捡。
“不如吃了她。”
那人低声的自言自语,让一行人全部停下了动作,僵僵的待在原地,像是吞咽口水的声音彻底压垮了人性。
“队长,我们已经喝了好几天的雪水,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她穿着政府企业的工作服,可是合法公民。”
“现在是管这些的时候吗?”
“袭击我们的不就是这家伙的同类,我看她说不定就是敌人,这身衣服都是偷来的。”
“就算她在这破地方死了,又有谁会管。”
“救援信号已经发出去那么久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原本已经饿到站立都快维持不住的一行人突然回光返照一般开始说个不停,似乎他们已经有了决定,开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舞走去。
‘哦豁,他们似乎决定要杀你了,要不要我帮你。’
陌生的声音依旧在舞的脑海中响起。
正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kuma马上就明白了这帮人要做什么,她赶忙重新启动机甲,要去救舞。
‘你就在这乖乖看戏吧。’
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准备起飞的kuma突然像短绳的风筝一样一头扎在了雪地上,她十分气愤,如果不是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她怎么可能会中这么粗糙的精神攻击,勉强支撑身体的她抬起头看向舞的方向,祈祷着霙这次也能及时赶到。
‘来转过身去。’
顺从着声音舞转身面向摇摇晃晃朝自己走来的几人,此时的舞眼神十分空洞,完全受到了陌生声音的操控。
‘放松,伸出手来。’
舞举起了戴着电子手铐的双手。舞的怪异举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就当他们都以为这是引颈受戮的举动的时候,咔嚓一声,电子手铐从舞的手腕上缓缓脱落掉到了地上。
不知是看到这一幕受到了惊吓还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提起最后的力气大喊着手握匕首冲向了舞。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壮胆的呐喊很快就变成了疼痛的哀嚎。
那人的手腕被舞牢牢抓住,手臂以扭曲的姿态向后折去,匕首也掉到了地上。松手过后,那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嘴里的哀嚎也因力气耗尽而停止了。
他身后的队友依旧像着舞靠近,有挥拳的,有挥刀的,也有拿枪准备瞄准的。
在那个声音的操控下,舞下意识的使用着前几天刚学到的近战技巧,将这些人有气无力的进攻全部格挡住,顺势一个反击过后,所有人都哀嚎着倒地不起。就连那个掏枪准备射击的士兵被舞一个雪球打中后就晕了过去。
‘也太弱了吧,真没意思。’
如果不是这群人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十个舞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
雪地上一人正在匍匐向前,他的面前的是之前掉落的手枪,他艰难的爬着,可在他马上就要碰到手枪时,舞已经提前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而是一种祈求的神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舞喊道:“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满足他。’
舞顺从着声音捡起了地上的手枪,缓缓举起对准地上那人。
‘开枪吧。’
而舞的身体仿佛定格一般,并没有去扣动扳机,时间从此刻静止。
‘为什么不反抗。’
从舞听到的这第一句话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就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我在哪里被这样问过,好像是被霙问的,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也是因为食物,食物被抢的事情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已经习惯了吗,从被关押在那里起好像没吃饱过一次,所有孩子分到的食物根本不够吃的,所以都去抢别人的,特别是独自一人的自己经常是被抢的对象。
哦不对,好像有一次。
那是刚遇到霙不久的时候,一直蜗居在阴暗角落里的我第一次有了陪伴,是个比我还瘦小的女孩,精心打扮的淡蓝色长发以及从她身上的穿的干净衣服来看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竟然也被卖到了这里,太可怜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她每天都坐在角落里发呆,每次我和她打招呼,都被无视了。我也渐渐习惯了这样互不干扰的生活。
还记得和往常一样,我坐在角落里啃着刚领来的硬面包,还没吃两口就夺走了,随后迎来的是肩膀被踹的痛感。
抢走我面包的那小孩好像注意到了霙的存在,像是发现了额外惊喜一般的伸手也想去抢走霙手里的面包。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挡在了两人之间。
被挨打出经验的我,转身抱住霙,用后背去扛伤害。
所幸那小孩随意踢了两脚后就离开了。
我看着用怪异眼神打量着我的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面包,然后就将整块面包递给了我。
说实话当时我有些惊讶,赶忙拒绝。不过霙随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糖果一般的东西,分了一个给我,那是我从出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既有糖果的甜又消除了饥饿感。
“为什么……不反抗。”
这是霙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还以为她以为要问我为什么要保护她,听到这个问题,我当时也不知道回答什么,脑海里下意识回答的是。
“我打不过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同样有些蒙的霙继续问道:“如果你能打过他呢。”
我想不起来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了,又或许是时间久忘了,又或许是我根本就没回答。
当我思绪从回忆回到现实的时候,我此时正举着枪对着面前的这人,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开枪。
“我不知道。”
好像是回忆起了我的回答,我大声喊着,从脑海里驱赶出了操控我的那个声音,举起枪对着天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