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阿尔吉回来了,和平时并无两样。
“小信,我回来啦。”阿尔吉跑向还站在原地的夏信身边。
“终于……回来了,结果……如何?”夏信依旧低着头。
阿尔吉思索一下,道:“嗯……成绩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不过小信你别担心,就算被录取了,小信不在,我也不会去的。”
“不要离开我。”夏信小声说着,声如蚊呐。
“小信,你说什么?”
阿尔吉并不知道,夏信在他不在的三十分钟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人原地呆着。
陌生的场地,陌生的人类,那一张张面孔,夏信不敢抬头去看,周围嘈杂的人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夏信盼着阿尔吉快回来,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被拉长变形,夏信能清晰地体会到每一秒的流逝,似乎又被曾经最伤痛的感觉包裹,陷入无比绝望又黑暗的境地。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和无边的黑暗,似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能吞下整个世界,意识中只剩下了自己,和心跳的波动。
他想逃离,又无处可去,唯一的希望是,等待阿尔吉。
那句温柔的“小信,我回来啦”将夏信周围的黑暗全数击碎。
夏信紧紧抓住了阿尔吉的手腕,低头道:“不要离开我。”
他抓的很紧,怕一放手,阿尔吉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不会离开的,小信你相信我吗?”阿尔吉用另一只手覆盖住夏信颤抖的手。
“相信。”
“那就放松下来,我不会离开的,小信可是勇者,而我是永远忠于勇者的同伴。”
“嗯……”夏信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放松了一些手劲,却依旧未松开。
夏信讨厌独自一个人待在吵闹的地方。
比如,没有朋友的教室中。
全班人自己都记得住名字,可谁都不会与自己交谈。
自己与世隔绝,但他人交谈声又会从耳膜刺穿到胸腔,生疼。
胸腔中的情绪乱成一团麻,又被戳的无比疼痛,就像是有人用钢丝球用力地刮着自己的心脏,名为绝望的疼痛向身体各处蔓延。
“没事的,小信,我不会离开的。”
银发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纯净的笑容,声音在夏信脑海中空灵回响。
天使,我看到了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天使。
夏信在那一刻,这样想着,他把阿尔吉的这个笑容,深地刻在心底。
包括那温暖又流光溢彩的蓝色眼瞳。
包括那每一根晃动的细碎银发丝。
包括那透过洁白小脸的鲜艳的红晕。
“咚咚。”
心脏比刚刚跳动的更加剧烈,像是在敲打的鼓点。
不是因为疼痛与绝望,是一种别样的,如同醉酒般飘飘然的感觉,甜美,亦醉人。
夏信,可能沦陷了。
是因为长达两个月的熟悉与陪伴,或是因为从所未有过的关注与温暖,还是因为天使一睹的惊艳?
或说都有可能。
不过这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会被阿尔吉讨厌的吧,夏信默默将这份心动按回最深处,不在脸上表露出来。
夏信放开了抓着阿尔吉的手,故作轻松道:“那……再等一会看结果公布吧。”
“嗯。”
就这样,大概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二人都快找面墙靠着睡着之时,一个声音击退了大家的睡意。
用魔法扩音的稚嫩少年音响彻场地:“咳咳,各位前来的考生们,现已在特尔奈教师团的讨论下,排出了各位的名次,待会将会张贴公告,列出可进入学院的学生名单,若是名单上没有自己,可不要气馁,明年再来,感谢各位同学的参与。”
大量的人朝一个方向涌去,夏信拉着阿尔吉,以防被人群冲散。
待稍稳定后,夏信才拉着阿尔吉一路挤入人群中,仰头看着贴在墙上的巨大布告。
排名第一的人是法洁洛·亚当斯,学院首席,夏信曾经计划的位置。
顺位下来,夏信居然在第十六行,看到了阿尔吉的名字。
“阿尔吉.卡文迪许顺位十六”这句话清晰地印在布告上,可阿尔吉一点也不开心。
“你居然那么强的吗?”夏信说着,语气中更多的是对挚友的敬佩,并无嫉妒。
“我只有变强,才能帮的上小信啊。”阿尔吉笑着回答,“若是小信未被录取,我也不会去上学的。”
“了解啦,不用重复一遍。”
夏信与阿尔吉目光如炬,一行行地扫过排名,可直到见底,都没出现夏信的名字。
“哈哈哈哈……首席大人,为什么我没在布告上看到你的名字啊?”是之前夏信放过狠话的维尔明,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维尔明模仿着夏信当初的口气继续嘲笑着:“还‘首席而已,本大爷一定当给你们看’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算了,我们走吧。”夏信无视他转身离开,阿尔吉跟在身后,脸上的愤怒显露无疑,若是维尔明再说几句,阿尔吉定要拔剑斩了他。
一个洁白的巨大魔法阵在场地中间亮起,脸上挂着失望的人都向它聚集,那是能将人送往学院外的传送法阵。
夏信二人踏上魔法阵,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他们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特尔奈学院,终究还是失败结尾。
夏信好不容易觉得能做成的事,被事实狠狠地打了把脸。
生活可不是自己觉得能就能如愿的。
虽然生活总是不尽人意,可生活也处处存在惊喜。
睁开眼一看,别人都被传送走了,自己和阿尔吉还在原地。
拥有黑色卷发的弗兰双手搭着二人的肩膀,将他们留了下来。
弗兰用大人的腔调说着:“你们就留在我的学院学习吧,作为校长还是有点特权的。”
接着他手在空中画了个粉色法阵,一行巨大无比还加粗了的字出现在了布告最上方:“夏信学院特招生。”
下面人都沸腾了,纷纷打听着这个特招生的事迹,究竟是怎样的人,让特尔奈——这个大陆第一剑术学院特招进来呢?
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先例,因为特尔奈也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拿实力说话。
无论是家财万贯的贵族子弟还是手握权利的王族子弟,想进本学院,行,参加入学考试,与平民一视同仁。
特招生是前所未有的。
“那小子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听说是在测天赋之前就被刷了的废物。”
“那还特招,不公平……”
“名字那么奇怪,是本地人吗?”
人群中传播着诸如此类的对话。
最惊讶的,还是骚动的主人公夏信。
“你是校长?”
“别这么惊讶,夏信同学与阿尔吉同学,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特尔奈学院的校长,弗兰.哈里斯,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尔吉皱眉思索着。
“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三一起小酌一杯,谈谈人生与理想?”弗兰提议道。
夏信礼貌地拒绝了:“啊不,我俩都才十七未成年,不能喝酒。”
“谁说小酌一定是喝酒?带你去我办公室喝茶,嗯……办公室是大家公用的不太好,那就……去我卧室喝茶吧。”
弗兰自说自话的决定了什么,又一个传送法阵,三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