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尔奈的第一个清晨,阳光渐渐从未拉窗帘的窗户里投射进来,照到仍旧在熟睡的二人脸上。
银发少年睡的香甜,只是棕发少年的表情略痛苦,眼角生出晶莹的泪珠。
昨晚睡的很香,只是没有一个香香的梦。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夏信的脸上,被打的地方渐渐起了个红肿的手印。
一行鼻血流进嘴里,口腔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他就站在教室中间,像个木雕一般,一动不动,没有发怒,没有悲伤难过,心早就空了。
“滴答滴答——”鼻血滴落在自己的课桌上。
面前的双马尾小个子女生搓着打疼的手,像看垃圾一般用嫌恶的眼神盯着夏信,周围围观的同学的眼神仿佛在寻乐子。
“他在喝鼻血哎,真恶心。”
“就是就是。”
“快回座位,老师来了。”
围观的同学四散坐回自己的座位,夏信抹了把鼻血,木然坐下。
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对待?校园集体霸凌的理由一直很可笑。
“他那么瘦,看起来好弱鸡啊。”
“听说他一直用下流的眼神偷窥女生的胸,所以才一直带厚黑框眼镜的。”
“开家长会他家长一次没来过,听说他是私生子哎。”
“私生子啊,估计被杀了,他父母也不会在意的吧,就像孤儿一样。”
听到这些话的夏信冲了过去,和侮辱他父母的人打了起来。
于是,夏信渐渐成为了全班霸凌的对象,同情和鄙夷的目光是家常便饭,最清净的时候,居然是上课。
夏信低着头,任由鼻血一滴滴落在桌面上,渐渐的汇聚一滩反光的水滩。
已经是放学后了,教室空空如也。
一只手拿着纸巾,温柔地帮夏信擦着脸上的血迹,鲜血已经干了,那人用纸沾了点水,仔细地一点点擦拭。
夏信抬起头,看到来者的脸,是孙名。
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泪水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刚刚……刚刚为什么不来!你也怕帮我会受到同样的欺负吗?!”
孙名抱住夏信,表情痛苦:“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也想……可我做不到,对不起。”
仿佛从遥远的异界传来的声音,将夏信从梦中叫醒。
“小信,起床了。”
睁开眼,看到坐在隔壁床的是穿着黄色睡衣刚睡醒姿态的阿尔吉,头发有些凌乱。
淡黄的阳光已经洒进宿舍,这里是凡特森大陆,不是地球。
“你怎么哭了?”阿尔吉问。
夏信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湿润。
“没什么,可能是汗水。”夏信听见自己这样回道。
二人稍作洗漱,换上了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校服的样式很简单,穿着舒服,看起来不失时代的华贵美,各处裁剪的很有型。
外衣颜色选用的是沉稳的棕红色,里面是白衬衫,领口处有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领花,胸口别着金闪闪的胸针,好似一把剑与玫瑰的组合形状——这是特尔奈的校徽。
阿尔吉披散着长至后背的银发,脸上挂着温柔又阳光的笑容,好似一朵积极生长的向日葵。
而夏信相对显得阴郁,半开合的眼睛非常无神,金色的半瞳暗淡无光,像是一种颓唐的美感。
“小信,你的头发是不是有些太长了?”阿尔吉注意到夏信的刘海将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
“啊,好像是,不知不觉就长了。”
“那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修一下吧,今天可是要精神点去见同学老师们。”
“好,不过我想留长发,后面的头发就不剪了。”
“了解。”阿尔吉从柜子中掏出剪刀,两个指头夹住夏信的刘海,仔细修剪着。
“咔嚓,咔嚓。”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只有剪刀的声音与两人稍重的呼吸声。
“好啦,后面的头发我给你用丝带扎了起来,等到更长的时候再放下来。”阿尔吉笑着,将镜子放到夏信面前。
镜子中的脸熟悉又陌生,刘海修剪的恰到好处,露出了那双无神的眼睛,头发扎着更为清秀干净,夏信微微侧脸,在镜子中看到丝带系起的小啾啾。
“谢谢……”
阿尔吉笑着,道:“你我还客气什么,走吧,入学典礼在哪我们还得找找地方。”
特尔奈学院的广场上,入学典礼开始了。
新生们穿着崭新的校服,整整齐齐的站在广场上,阳光照射在他们脸上,年轻的活力朝气蓬勃,除了一脸消沉的夏信。
弗兰漂浮在半空中,用扩音魔法喊着话:“首先,恭喜各位同学能顺利进入我校,特尔奈学院的入学难度众所周知,在场的大家必定都是王国的精英,也是未来圣剑士的储备军。
但是,不能因进了学院而自满,要继续学习,以成为圣剑士为目标而努力……云云云云。
国有国法,校有校规,要在遵守‘永恒十诫’的同时,遵守特尔奈的规章制度,不然校长我随时都有权利将你们退学,永不录用。
大家都听明白了吧,从明天起正式开始上课,待会会按照宿舍分班,今天你们熟悉环境,开学典礼至此正式结束,散了散了都散了。”
下面的人群响起了嗡嗡的吵闹声,一个声音大喊着:“校长大人,请问为何收一个废物作为特招生入校!这对我们不公平!”
“对,这不公平。”
“凭什么他能入学?”
学生们乱成了一锅粥,许多人叫嚣着,夏信站着随人潮涌动,心中早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指责对他来说没什么。
只是现实世界重复的延续而已,只要有人,有学校,就有理由。
一只手拉住了夏信满是汗的手,一路将他带离人群,是阿尔吉。
“小信,不用理会那些家伙,如果谁敢挑事,我一定要和他决斗。”阿尔吉安慰着他。
夏信平静道:“没关系的,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实力,厚着脸皮来上学。”
听了这话,阿尔吉也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得沉默。
弗兰脸拉了下来,伸手在空中画了道法阵,光芒大作,向人群上空激射出一道白光,随即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发出扭曲空气的热浪。
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谁都知道如果中了这样一束光线,定会化为飞灰,人间蒸发。
弗兰严肃道:“称呼同窗为废物,你们的父亲没有请家教教做人的礼仪吗?现在夏信是与你们平等的剑士候选人,我让他入学自然有我的理由,而你们,无权知道!
若是有人想凭借贵族的身份欺压他,呵呵,那就等着被特尔奈退学吧,严重的,我也不介意再用一次刚刚的魔法。”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学生们静若寒蝉,无人再敢出声,他们心中并不是为别人愤愤不平,只是觉得夏信的入学来的太轻易,看不惯他,想看夏信受到处罚,仅此而已。
带头喊话的维尔明将不爽压到心底,眉头狠狠皱起。心中暗想:既然不能明面上欺压,那就暗地里将你整到自动退学!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