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洁白柔顺的羽翼收束在身后,长发乌黑秀丽,和身上的战甲格格不入。

古温德告诉我,那就是天使,塞西莉亚。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狠得下心。”

“可是这个小家伙可以以一敌百!”

“那你也不能……”

她遮起脸上的愁容。

“不必为难他,我的年龄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并且,我是自愿来的。”

她很明显并不相信我,伸展巨大到难以置信的羽翼,将我包裹。

一瞬间,所有的光被她驱离,黑暗深处,充满鲜血的记忆奔袭而来。

哀嚎、鲜血、残肢,以及化不开的绝望。

我能看到她的手上、身上,都是血。

这是塞西莉亚的记忆。

我曾体会过绝望,但仍然无法动弹,甚至连发抖都做不到。

要动起来,要动起来……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有这么一个人,替我挡住了黑暗。

我想要记得她的话语,她的背影,她的笑容,但是,转过身,她的面容模糊不堪……

“夕阳……”

别离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走!”

黑暗中,我竟真的抱住了一个人。

天使收了双翼。

脸上是错愕与后悔。

嘲讽的话说不出……

但我不因为窥伺而觉得愤怒,我有一事必须要说给她听。

“我很强大,很强大,强大到你们都无法想象,我不需要怜悯!”

只是故作坚强罢了……

天使恢复了冰冷,摆了摆手。

我被领到了单间,这一定也是古温德和她说的。

他也跟了过来,帮我收拾床铺,打扫房间。

“在你们眼里,我大概多大?”

他百忙之中抬起头,笑了笑。

“果然,把我当小孩看吗。”

“不,你很坚强。”

这里的少年早成,十六岁便被要求独当一面,身上少不了几个伤口。

在别人看来,我恐怕连个茧都找不出,是那么的稚嫩与青涩。

“衣服就你自己收拾吧,用衣架,挂在那边的柜子里,”

古温德搬来一个凳子,自己站上去比划了一下,

“用这个凳子,身高就刚好,还有,请你收下这个。”

他让士兵送来一个箱子,里面是被精心雕琢过的义肢。

“我不需要这个。”

他没理我,直接帮我固定起来。

“这样会方便很多,况且力量全部压在右腿上不利于长高。”

我试着行走。

“等等!法杖不是用来走路的。”

“法杖?什么法杖?”

大脑宕机,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想象中镶嵌宝石,镂刻华丽纹路的长棍。

“是这根火折子嘛?”

他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但是房间中唯一的棍杖就被我撑在手下。

“你长年没接触过外界,并且施法也不需要媒介,不知道很正常。”

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他在敷衍我。

当时我被天使翅膀遮住,外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啊,果然,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被黑暗吓哭的小孩子!

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走了。

必须要找到机会和他说清楚……

门外没有人影,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不合身的衣物……

他们貌似还误会了什么。

次日昏昏沉沉地醒来,接着被带到了军营后的广场。

士兵们集体训练,我面前只有一个人。

“听好了!小姐,我不管你是谁,我将对你进行特训,明白了吗!”

他叫南归,是大寒山人才会取的名字。

“我有异议!”

“叫我长官!”

“长官!我……”

“好,现在马上去跑十圈!愣着干啥!快去!马上!”

我只感觉心中有怒火直往上窜,却在连续的命令中下意识地跑了起来。

士兵们喜欢看笑话,跑过队列时总能听见一阵阵的哄笑。

他们的目光都在偷偷摸摸地刺向我。

看啊,那个小女孩就是前天来的魔法师,看她滑稽的样子!

啊咧,那就是魔法师大人,也不过如此嘛。

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而这之中,有一个巨大的误会。

我必须要澄清!

破木棍被磨损得厉害,在无数次的支撑与摩擦下开始变得柔软。

“长……长官,我有事……要……”

想要说的话变成了大口的喘气。

“看不出来你体力还不错,不过,应天使大人的要求,你再多跑五十圈。”

怎么又是她!

憋屈的时候看什么都像是别人对自己的嘲讽。

这破木杖,质量低劣,是哪个大脑皮层平滑的人拿来给我做法杖的。

我狠狠一甩,把一切不顺都发泄在了它身上。

只见那根烧火棍撞到了石头,非但没有折断,反而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向我飞来。

我大惊,蹲下,抱头,它并没有砸到我。

生活的经验告诉我,木棍并没有正常落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跑步吗?”

边上的士兵又时是一阵刺耳的嘲笑。

我大感不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过身。

塞西莉亚握着那根烧火棍,表情不明。

“逃跑跑得快?”

“对。”

她依旧面无表情,我很难想象她是在开玩笑。

“哈?”

“你的身体素质最差,腿最短,不仅如此,服从性也一般。”

她拿木棍敲我的脑袋。

要问我现在什么心情?

后悔,非常的后悔,我恨不得把那根木棍烧了。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军队是个集体,一个人跑得慢就会拖后腿。”

“训练翻倍。”

“啊……啊?”

我怀疑这木棍的来源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就是来看我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