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镇中心的广场边,安纳森才意识到刚才一路空旷的街道并不单单因为镇上居民稀少,同时也是因为镇上仅有的居民此刻大多都聚集在这里。
临时搭建起来的刑场早就被拥挤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广场边甚至出现了售卖小吃和饮品的小摊。刑场俨然成了节日祭典。
这次的行刑之所以在小镇引起这么大关注,自然是有它的特殊性。魔女审判不光是吸引了小镇本地的居民,连同周边的村落也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毕竟在号称从古至今没有魔法存在的高地领审判魔女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
妮娅的视线穿过一个个攒动的人头看去。在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平台,台上立着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早已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艾琳娜。在艾琳娜的身边和平台的四角都有卫兵看守。高台的正前方则站着一个肥头肥佬衣着体面的中年人,正照着手中的稿子说着什么。
“那是本镇的镇长巴克先生。”格罗卡说,语气显露出焦急。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蒙着脸的刽子手,手中拿着火把。只待镇长的一声令下,刽子手的火把便会点燃十字架下的柴火堆。一个生命便会在哀嚎声和围观群众的叫好声中消散。
就在魔女即将被处死,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广场中心的一点时,妮娅则在环顾广场四周。她在人群中寻找着本该应邀来到这里的某人,可最终没能发现那人的踪影。
眼看巴克就要念完手中的稿子,格罗卡的担忧写在脸上。
“怎么办?!请你救救她!”他看着妮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哎,妮娅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只能用最下策了。
她向安纳森眼神示意,徒弟兼搭档的安纳森立刻领会了妮娅的行动。
给我让开!两人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朝刑场中央冲去。
两人快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的时候,巴克正好讲完他的判词。他收起手中的判决书,抬起头向着众人喊道,“我宣布,对艾琳娜.克罗夫特执行火刑!”
刽子手转身就要点燃柴火堆。台下的围观者已经开始欢呼了,绝望的格罗卡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拼尽全力挤开人群,妮娅和安纳森来到了行刑台边。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异动,急忙向着妮娅而来。
“且慢!”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盖过了围观人群的欢呼声。
发出声音的却不是妮娅。
疑惑中妮娅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到身后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物。
在行刑台上,刽子手自然不会听由没来由的命令就停止行刑,可当他的火把接触木柴时,却出人意料地没能点燃木柴,而火把也随之熄灭了。
神秘人缓步往前走出人群。她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头墨绿色的秀发。
“抱歉,突然就想尝试下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
妮娅一眼就认出曾经的友人。
墨绿色的头发可不是一般人类会有的发色,涂满油的柴火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熄灭。注视着眼前骚动的镇长巴克想都没想就下了命令:
“快把那个魔女同党捉住。”
一群身着厚重铠甲的卫兵不知从哪冲了出来,在他们后面还有一排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从他们的人数和精制的武器盔甲来看明显是有备而来。
“杀掉她,杀掉她!”巴克歇斯底里地冲他的手下大叫道。
远处的弓箭手引弓待发,手拿长毛的卫兵则将神秘女子团团围住。
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女子却泰然自若。只见她缓缓向前方伸出左手,手指轻轻比划,口中默念咒语。突然间,面前的几个卫兵身上的盔甲就在众人眼前熔化了,熔化的金属化作一只只反射光泽的金属手臂在卫兵身上缠绕,将卫兵们牢牢捆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见这一幕,行刑台上的巴克显得更加惊慌。
“放箭!放箭!”
他转过头向弓箭手命令道,可此时所有弓箭手握着的弓与箭早已在魔法作用下扭曲得如同废柴。
没有出现流血事件,绿发的女子轻易就解决了目之所及的全部卫兵。
原本正准备大打出手的安纳森看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里无比震惊。这人是什么来头,能够在这魔法隔绝之地使用魔法?
同样惊慌的还有镇长巴克和他的手下们。不过巴克看起来还没有惊慌到崩溃的样子。妮娅猜测他也必定是有备而来,后面还有其他的法子。
巴克故作镇定地静等着绿发的巫师下一步的动作,而颤抖的双脚却出卖了他,显出他内心的恐慌。
原以为打斗一触即发,对方却出人意料地转了个身。
“妮娅,”魔法师没有理台上的镇长,径直朝妮娅走来,“我说你们刚才的动作不会是想冲上去跟他们真刀真枪的搏斗吧?”
倒不至于像绿发的魔法师说的那样,但是可以在这里随意使用魔法是妮娅没料到的。但最让妮娅惊讶的倒不是这个。
“伊莉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伊莉丝是妮娅的旧友,也正是她将妮娅领入了魔法的世界中。
伊莉丝从口袋中抽出一张信封,抖弄着。“当然是来执行公务啦。”
那信封正是妮娅本人寄出的。这更让妮娅不解了,因为这封的信件的收信人是圣布里安教团。妮娅知道高地领不存在魔法,因此才想出借教团的力量来阻止镇长等人的胡作非为。
可为何教团的人没见到,出现的竟是那个避世离俗的伊莉丝?
难不成……
“没错,”伊莉丝猜到了妮娅在想什么,“我最近突然想体验下吃皇粮的感觉了。”
她转过身面朝巴克,并从身上取出一枚徽戒举在半空中。
“吾名伊莉丝,圣布里安教团的仲裁者。因教团之命前来处理艾琳娜.克罗夫特女士被指控为魔女一案。”
根据王国的律法,任何人都有权利自行审判被认为是犯下罪行的魔女。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只能在教团没有介入的情况。当教团介入后,魔女的生杀大权就不受教团外的人影响了。妮娅也正是因此条文,才寄出了那封求救信。只不过她没想到搬来的救兵竟是昔日的好友。
站在高台上的巴克将信将疑,伊莉丝又从身上拿出一张有字的羊皮纸纸,将其随意地揉作一团连同那枚徽记一起,随手一挥丢到了镇长跟前。
“那是教团的徽记和任命书,捡起来看看吧。请你记住,质疑教团的权威,即是质疑国王的权威。”
巴克战战兢兢地将其捡起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一会。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
“我命令你把十字架上的女子松绑。”伊莉丝对巴克命令道。
仲裁者的权利很大,别说是这么个小地方的芝麻官,就连高地领的官员也得避让三分。这权力不用说当然是来自于他背后的圣布里安以及直接控制着教团的国王。
然而镇长还是有些不死心:“仲裁者大人,并非小人违抗您的命令。主要是证据确凿,这人确是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魔女啊…”
“你是在质疑教团仲裁者的权威吗。”
“不敢不敢,”镇长巴克只得放弃,连忙向身边的手下命令,“还不赶快给犯人松绑!”
此时刑场周围站着的除了巴克和他的手下及卫兵,就只剩妮娅三人,伊莉丝,还有克罗夫特先生和那个作证的女仆。原来那些围观的看客在刚才那一幕后早就作鸟兽散了。剩下些胆大的也只是离得远远地朝这边张望。
“你们也想见识下我的魔法吗!”伊莉丝朝剩下的观望者吼道。
这一声后,广场上就再没有无关人员了。
伊莉丝转过身同妮娅几人朝刑台走去,妮娅不禁意间听到她的一声低语。
“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