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消息，失踪三个月的女学生已经找到部分尸体，目前警方还在全力搜查剩余的尸体……”

童野一边煮面一边听着电视机播放的新闻，准点看新闻是他多年的习惯，虽然古板，但他就是喜欢。新闻里正在播放他们学校那起女学生失踪案，女学生的尸体已被找到，从分尸的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一起恶性杀人案。

作为同校的学生，童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各种疯传的消息，甚至还刷到偷拍到的尸体视频，虽然暂时不能确定真假，但童野注意到视频中的尸块切割处像是被溶解一样，似乎使用了不同寻常的手段分尸。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的沉思被楼下房东阿姨的大嗓门打断，听起来她似乎在和谁激烈地争执着什么事，声音大到他隔着门都能感到嗡嗡响，

叹了口气关掉火，童野无奈地开门下楼查看。

童野讨厌非人类，换言之，他其实非常喜欢人类，更何况房东阿姨这些年来一直都对他照顾有加，所以房东阿姨的事，童野都不会袖手旁观。

“阿姨，怎么了？”他站在楼梯口探头看向楼下。

“阿野，你来的正好，”房东阿姨看到童野，声音又高了八度，“你女朋友说要解约走人。”

“女朋友？”童野莫名其妙地看向房东阿姨指着的人。

“你，你好。”那是一张尴尬之极的脸，也是一张童野完全不陌生的脸，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童野马上就明白自己凭空多出来的“女朋友”是哪里来的，没错，那人正是消失了多日的钟离哉。

无法向房东阿姨说明真实情况，童野只能先带着钟离哉回来，毕竟在外人的眼里，钟离哉这个大男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小美女，任何争执看起来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

——“说吧，怎么回事？”

关上门，童野开始质问男人，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之前缠着自己非要让自己帮忙，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变卦要走了，他当然会感到奇怪。

“没什么，就是我想通了，”钟离哉靠在门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我要和漂亮姑娘一起住，而不是和个臭男人一起住。”

这个说法乍听起来很有道理，配上钟离哉胡子拉碴的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话，极具说服力。

然而，童野有着远比一般人的敏锐感知，他再次打量钟离哉，多日不见，钟离哉身上穿着发皱脏得发黑的白衬衣，黑色的长裤也满是污渍，比当初捡回来喝得烂醉的他那时还要狼狈。

“怎么不来拿行李？”

钟离哉做的都是不赚钱的工作，生活上不见得比童野这个穷学生宽裕，之前特意带着行李住进来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现在说走就走，连行李都不要了，不太符合钟离哉的情况。

“我急着走，行李不要了。”钟离哉辩解起来，但下一秒他就马上变卦，“既然你说了，那我还是拿走吧。”说着他就从童野身前穿过准备去自己的房间理东西，没想到却被童野一把拦住。

“你身上全都是死气。”

“死气”是只有他们才明白的专属名词，是指妖魔死后残留下的一种物质。

由于这种颗粒太小肉眼几乎不可见，大多数情况下就和尘埃一样，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就会消散，只有妖魔比较厉害或是妖魔死亡数量比较多的时候，这些物质聚集在一起才会变得比较明显，形成一种缭绕的黑气，这种气被天师称为“死气”。

以童野的视角，他能看到黑色的“死气”萦绕在钟离哉四周，他知道死气除非浓度特别高，否则不可能会沾染在人身上，而像钟离哉身上这种程度的，一定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死亡。

“‘死气’都能看到，你真的很厉害。”钟离哉发自内心地赞叹着，能看得出他是真心羡慕童野这样有天赋的人。

“不，是你……”是你身上的“死气”太重了。

童野想可能是因为钟离哉没有见过死气，所以才会以为死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其实童野平常也看不到，只是钟离哉浑身的死气实在太重，明显到无法忽略的程度而已。

但钟离哉还不等他说明，就已经越过他的阻拦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童野站在门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钟离哉入住后的这间房间，以前这间房里也有床和柜子之类的基本家具，但都被房东阿姨的杂物占据，现在已被整理得干干净净。

房间干净了，就显得钟离哉的东西更少，只见钟离哉拿起挂在门后的包，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塞进去，然后一把将床头柜上的充电线、打火机之类零碎的小东西扫进包里，最后打开衣柜卷起里面孤零零的两件衣服，两分钟他就已经收拾好行李。

从房间走出来，钟离哉就从裤袋里掏出钥匙交给童野：“钥匙麻烦你帮我还给阿姨，我本来想当面和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误会那么深，麻烦你找个机会给她吧。”

钟离哉这个人之前不惜装女人也要死缠烂打，正当童野以为和他的僵持将会是一场持久战之时，没想到没过几点钟离哉就不战而败选择离开，童野感到错愕也在所难免。

而就在童野愣神之际，钟离哉已经大步流星开门离去。

“算了。”

童野握着手里还有对方余温的钥匙，还有点不相信自己轻易就又恢复了被打乱的生活，但既然能远离这种麻烦人物，他又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正当他准备继续煮面之时，他注意到房间地板上残留的痕迹，在他们这套昏暗的出租房里，不仔细看根本无法马上察觉，乍看像是一串松散的水迹，但这个颜色要比无色透明的水要深得多。

它的轨迹从大门口延伸到钟离哉的房间，在这两者之间形成了连贯的痕迹，显然只可能是来自刚刚离开的钟离哉。

童野蹲下身来，大着胆子摸了摸那水点，借着光查看自己手上沾染的物质，那是一种鲜艳的红色，根本不用将手凑到鼻下，童野就已经嗅到了那铁锈般的血腥气。

是血迹。

他的脑海只有这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