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升到空中的那一刻是它人生中的高光,夏阳同学,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么美好的回忆。”
我望着雪卉的笑,说不出话。
那回忆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我尚且还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雪卉,这个在我人生中接连打败自己,让自己重新拾起自信的女孩带来了悲伤,她的结局会迎着黎明的太阳,从此光明的大地上将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手上的烟花在黑夜中发出奇迹的光,照亮了两个人的地方。林雪卉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最后烟花灭了,我们彼此就再也看不到对方了。
一审判决,林雪卉因为拥有精神上的疾病,反社会人格,被判处了长达十多年的刑罚。
我作为证人站在雪卉的对面,她见到我只是点点头。我们心有灵犀,为此我一眼都没有瞧过她的脸。
我将真相一五一十的供出,不带有半点隐瞒和包庇,最后在我下场的时候,终究还是看向了冷漠的雪卉。
只有一瞬她的嘴角微动,我知道她笑了。
后来,我继续以学生的身份回到了学校。进入到了最后的一个学期,班里的大家都变得特别的认真,就连少了两个人这种事似乎都没有发现。
只有坐在最末尾,时不时看向前方女生们的背影时,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叫做林雪卉的女孩出现在过自己的人生。
短的就像是一场梦,直到现在依旧记得她第一天坐在身旁,放下书包,盯着我的眼睛。
“呐!你还真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的赞美似乎成为了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的依据,有一天,上课我不在打盹,因为我记得当雪卉淡定的拿出手机在向自己要微信时的尴尬。
我是一个坏孩子,然而总是做的像好孩子一样。
她是一个好孩子,却做了坏孩子都不曾做的事。
拿起笔,就像是雪卉坐在我身边,我在高三这个关键的一年头一次认认真真的听起课,记上笔记,幻想着能够进入兰大,再次见到林雪卉。
高考成绩发布了。我落榜了,不仅仅是落了兰大,其他的大学我也一起落了,只能去专门学校。
新的校园,新的同学,这一次我像是林雪卉,积极的和世界构筑起了联系。
“呐,你还真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没...”
女同学微微愣神,显然被自己的话说的开心,害羞的红起脸,下意识的说出谦虚的话语。
“我说真的,老一辈总是说透过一个人的眼能看到她的心灵,你猜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
女同学的眸子刷的一闪,这一刻我真的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心动的意思。我似乎理解了当初雪卉话的意思。
“你的眸子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
女同学听到我的回复一下子欣喜的表情就暗了下去,自然认为我在耍她,生气的扭过头就再也不跟我说话。
我好笑的出了口气,坐在她的旁边,发现雪卉一直都在叫我远离她。
病的其实是自己。
婚礼当天,我按照新娘的意愿在洁白的教堂的举行,我为她戴上戒指,交换誓言最后在一众人的注目下我吻了她。
直到现在我常常开始想结婚的意义。似乎就是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共度难关,因为人生实在是太过艰难。虽然我的人生没有像老师口中的那般不堪,但若是让我回去还是想要好好读书。
到了中年,父母不在健康,他们曾经占据了我百分之五十的记忆也都要渐渐被挤掉,我拉着儿子的手,看他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自己。
也不爱读书,爱妄想,这让我们夫妻俩在教育的问题上可没少费口舌。
后来有一天,儿子竟然主动写起了作业,站在门外一向冷酷的我抢下了妻子的工作,端着水果去慰问儿子。
放下水果,没有多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让自己眼眶湿润。
一个中年人,平时板着脸,对外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可要是想让他流泪却只需要这么简单的事情。
哪怕只有这一天,我都为儿子的懂事而高兴。
“爸,能领我去一趟图书馆吗?”
“什么时候?”
“周六的下午。”
“好。”
我开车拉着儿子到了书店前,见他高大的身影走进后越发感慨自己老了,记得上学的时候自己也是爱读一些老师口中的课外书,父母也总说读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虽然对没能好好学习抱有遗憾,但读的课外书对于我来说可谓是唯一的财富。
林雪卉被判刑后,我将洛丽塔全文读完了。翻到最后一页,像是完成了一个使命,又像是终结了一段过去。
我走到放有洛丽塔的书架前,久久地盯着,似乎能够回忆起曾经的事。
“啊啦~夏阳同学~好久不见”
耳边似乎出现了林雪卉的声音,还是那么年轻,动听,我转过头,发现她就站在书架旁手上拿着一本解刨学概要在冲我笑。
“雪卉...”
即便是几十年过去,我们的容颜都已经不在年轻,我的眼能却依旧够能在红尘下认出她。
“夏阳同学也是来看书吗?”她放回了手上的书,走到我旁边,“要去喝杯咖啡吗?还是最贵的。”
“不了,我今天陪儿子来买书。”
“成为一个好爸爸了呢。”林雪卉露出羡慕的目光,让我有些回避这眼神。
“你呢?”
“我十年前才出狱,出来后发现世界真的变了,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新奇东西,本来年轻的我进去一瞬就变成了老古董,心里总归是有点难受。”
看着雪卉叹息的样子,我似乎能够体会到她的痛苦。我还记得,是我害了雪卉。
“你不恨我吗?”我带有负罪感的去问,雪卉听后愣在原地,然后点点头。
“我恨...我恨你那天偷看了我的手机,恨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可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在执着于解刨学?现在是大学的老师?”
“你还真是傻呢。”
“爸!”
儿子拿着书朝我挥手,我只得丢下曾经的初恋,着急的去和儿子汇合,匆匆留下一句不负责任的,“回见。”
“夏阳同学!”林雪卉叫住了我,她甜甜的,歪着脑袋,咧开嘴,笑言,“我可是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在这之前你会先挖掉我的眼睛。”
我也冲她露出久违的笑,我知道她是真心,而我却又撒了谎。
从一开始说爱你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变得谎话连篇,最后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而雪卉,你一直都是白莲花,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让我一生难以企及。
他们说的对,低俗的人永远不配来出演爱情的戏码,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