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茫然四顾,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于是他抬起了手向前探索,却只摸到了一片空虚。

他向前走去,迈出的第一步似乎是踩在了水面上,他的脚下荡漾起了波纹。

忽然一道歌声从远方传来。

这歌声让云渊感觉十分的熟悉却又让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跟着歌声一直走,渐渐的他的前方出现了光明。

他开始飞奔,向着光明奔跑而去。

光明变得越来越大逐渐驱逐了黑暗,最后强烈的光明占据了云渊的世界。

他来到了光明下,看到了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女人。

歌声正是从女人的口中传出。

云渊停止了奔跑,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女人。

起初女人的面容十分模糊,但随着他的接近女人的容貌也清晰了起来。

直到最后,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面貌,那是一张十分温柔的面容,云渊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女人对着云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接着她用轻柔的声音说到:“云渊,再见。”

骤然间数十根尖锐的丝线从天而降刺穿了女人的身体,刺眼的鲜血遍洒洁白的空间。

剧烈的疼痛传入了云渊的脑中 他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捂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女人的名字。

“海伦娜!”

白色的空间已然崩坏,云渊伸出了手想要将海伦娜拉出来 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云渊,你醒了?”

云渊睁开双眼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用力伸出的手臂。

“哈妮丝特?我睡了多长时间?”

云渊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哈妮丝特将枕头垫在了他的身下。

“一个星期,你身上的骨头全碎了,内脏也都破了,还断了一条手臂,差点就救不回了。”

云渊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让玛尔斯大出血了一次。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云渊凝视着窗外的白云说到:“海伦娜怎么样了?”

“已经下葬了,就在南区的墓园里。”

“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行,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关系的,就一眼。”

“那也不行。”哈妮丝特语气严肃地说到。

“拜托了,就一眼,让我去看看吧。”

“这……”

哈妮丝特本想拒绝,可是云渊却转过头来盯着她,云渊的眼里充满了悲伤与恳求,一时间哈妮丝特犹豫了起来。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好吧。”哈妮丝特最后还是妥协了,“在这等着,我去拿衣服给你”

“好。”

哈妮丝特离开了病房,云渊掀开了被子坐在了床边,他感觉身体十分的沉重,就连最基本的移动也会让他精疲力尽。

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海伦娜。

哈妮丝特回来了,她的手里捧着黑色的西装。

云渊艰难地从哈妮丝特的手里接过了衣服换上,之后他站到镜子面前审视着自己。

“这身衣服真的好像去参加葬礼的衣服。”云渊看着镜子中眼窝深陷的自己,现在的云渊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哈妮丝特下葬的那天我们事务所的所有人就是穿着制服去的,我想她一定会怀念以前一起工作的日子。”哈妮丝特低下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滴。

“好了,让我们出发吧。”云渊戴上了黑色的手套。

哈妮丝特上前一把扶住了云渊,在她的搀扶下云渊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医院来到了街道上。

此刻的街道格外的寂静,而且压抑,似乎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云渊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说到:“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哈妮丝特抿了抿嘴说到:“是小提琴家,在你昏迷的一周内他与人偶师等开始了疯狂杀戮,短短一周时间已经屠杀数百人,不光是艾姆市整个联邦都已经警觉了起来,所有狩鸦都已经出动追捕小提琴家他们。”

“老头子也去了吗?”

“玛尔斯所长……重伤。”

“什么!”

云渊身体一颤险些站不稳,玛尔斯作为联邦的顶尖强者,为数不多的特一阶狩鸦人,小提琴家究竟怎么让他受伤的而且还是重伤。

云渊与玛尔斯相识已经十几年了,他还真没见过玛尔斯受伤,所以他十分的震惊。

“是小提琴家与赫利俄斯联手设下了圈套。”

“这样吗。”云渊沉默了下来。

“其他城市的狩鸦人知道了艾姆市的情况已经向着这边赶来,其中也有两位特一阶的狩鸦人。”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是的,其实最令人棘手的是小提琴家在这一个星期里正在逐渐变成一种信仰。”

“信仰?”

“嗯,现在艾姆市里许多人宣称小提琴家将会带领他们走向真正的自由,他们将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际。”哈妮丝特说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小提琴家,并加入到他的行列,这也是小提琴家越来越难以追查的原因,为他打掩护的人实在太多了。”

“疯子,一帮疯子。”

“事实上整座联邦都已经疯了。”

一辆车停在了二人的面前,哈妮丝特坐在了副驾驶上,云渊则坐在了后排。

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自动计程车,所以不用在这里不用担心对话被外人听到,哈妮丝特接着说道。

“在这一个星期里许多人的尸体被发现在了家中,他们无一例外被某种力量打爆了脑子。”

哈妮丝特的话让云渊想到了之前在医院与吹笛人交手时见到的古怪尸体。

“那些尸体中有发现花吗?”

哈妮丝特点头肯定。

“是花匠?小提琴家与花匠配合杀人,但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还记得你曾经除掉的小提琴家的眼线吗?”

“你指哪个?”

“那个女人,你在她那里缴获了一管能让人变成感染者的药剂。”

“记得。”

“经过通天塔的分析,那管药剂的主要材料就是那些花。”

哈妮丝特说完云渊立马明白了这之间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小提琴家与花匠在培育那种花,目的就是制作那种可以让人变成感染者的药剂?”

“恐怕就是这样。”

“那个疯子究竟策划着什么。”云渊捂住脑袋,他没想到小提琴家的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与密探联手直接除掉小提琴家的。

“不知道,总之现在整个艾姆市人心惶惶的。”

云渊叹出了一口气。

计程车穿回了市中心,云渊透过车窗看到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衣衫褴褛还提着酒瓶子的流浪汉,偶尔开往的穿着体面的人会直接从流浪汉的身上跨过。

看着这幅景象云渊的内心又一次产生了动摇。

计程车停在了墓园的门口,哈妮丝特将云渊扶下了车子。

墓园静悄悄的,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隔绝于世,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了墓园的上空。

哈妮丝特扶着云渊走入了墓园,穿过了一片又一片墓碑,云渊知道这些墓碑下沉睡着不同的灵魂。

二人静默着走在狭窄的小路上。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暮年前面。

墓碑上镌刻着“一位温柔的女人沉睡于此。”

这就是海伦娜的墓碑。

云渊从事狩鸦人的工作十几年,被他亲手送进墓地的人不在少数,可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熟悉之人的墓碑。

他的手轻轻拂过墓碑的表面,光滑的墓碑上传开了丝丝清凉的感觉。

海伦娜那个家伙生前就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现在她却要躺在这么脏的土地中,就算是温柔如她也会生气吧。

云渊嘴角勾起了苦笑。

看着这座冰冷的墓碑 昔日与海伦娜相处的场景涌入了脑海当中,泪水难以抑制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哈尼斯特没有说话 她只是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云渊的肩膀上。

云渊在海伦娜的墓碑前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双腿已经发麻,最后他拾起了一把泥土。

“走吧。”他说到。

“就这么走了吗?”

“现在我做什么都无法让她再次醒来,不如就这样离去吧。”

“嗯。”

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哈妮丝特打开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黑伞。

两人向着离开墓园的方向走去。

一队黑衣人抬着棺柩与二人擦肩而过,雨点打在了棺柩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领头的黑衣人手里拿着银色的十字架,脸上满是悲戚。

云渊停了下来,他目送着黑衣人走远。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联邦的日常?”

“应该是的,联邦每天都有人死去。”

“那海伦娜的死是否也是联邦日常的一环?”

哈妮丝特没有说话。

“海伦娜的悲剧是否每天都在上演着,那么杀死海伦娜的究竟是谁?是人偶师还是小提琴家还是……这个联邦?”

云渊走出了雨伞的范围,雨滴疯狂地落在他的脸上。

他用力握紧了掌中的泥土,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到。

“我不知道害死她的究竟是谁,我现在只知道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应该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