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次战斗中,先锋战队以微小的损失守住了敌人频繁的骚扰。但是战况却让安娜有些不安。
侦察队的队长在前几日的侦察任务中遇袭身亡,同时也损失了几名优秀的侦察队员。在人员短缺的现状下,安娜只能让目前在先锋战队任期最长,经验最丰富的克莱恩来暂时代理侦查队长一职。
安娜事先征求过克莱恩的意见,原本想着如果他拒绝的话就另外再想办法,毕竟侦察队的任务也相当繁重,对担任第一中队队长的克莱恩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令安娜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反对就果断的接了下来。
“要是觉得为难可以直说,我并不是一定要逼着你去担任这个职务。”安娜解释道。但是对方却没有迟疑。这反而让安娜有了负担。除了要尽开找到合适的侦查队长之外还需要分配一个人手给克莱恩,帮他分担日常事务性工作。
然而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让她考虑,新的状况就发生了。在一次小规模战斗之后,昏暗的指挥室里,安娜望着会议室大屏幕上还未完成的半块地图若有所思,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中校是在意之前敌军的阵势吗?”
安娜闻声抬起头,手指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克莱恩站在桌子的一侧,将视线从屏幕转到安娜身上,“从之前敌军的态势来看,它们的行动过于机械和随便了,每次都只派一小股机动性很好但是防御力很差的蜘蛛来进攻,完全没有后方支援,甚至连空中掩护都没有,果然很奇怪吧。”
“嗯。”安娜点点头。
本来在这几次小型战斗之后安娜打算将中队长及以上的军官召集过来开一个会议,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只找了一中队的队长并且现在接替五天前战死的侦查队长担任侦察队代理队长的克莱恩来。
从以往敌人的进攻模式来看,虽然蜘蛛型的轻机甲一直作为他们进攻的主力部队,但是那些无疑都是用来当做炮灰和诱饵。成型的作战方式都会配合大型的炮兵作掩护,只是这几次过于随便了点。
安娜揉了揉眼睛,又将视线转向屏幕。蓝色的大屏幕上闪烁着红色的标记点。另外一些绿色的标记点拖车长长的痕迹在屏幕上缓慢的移动。
最近蜘蛛型敌机的侵袭频率变得异常的频繁,看似毫无章法也没有规律可言,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找人打架一样,毫无章法,野蛮单纯。
“根据以往的情况我做过估算,按照最近的侵袭频率和数量与之前的做对比,从最近的行动看,蜘蛛型的产能明显增加了。上尉有什么看法?”
克莱恩看了一眼大屏幕上不算完整的地图,思考了一会才开口。“对方的进攻看似凌乱,但是每个方向都有顾及到,虽说是试探性的攻击,但是似乎意有所指。中校你看。”克莱恩走到大屏幕旁。“最先被攻击的是位于西南方向,萨托里斯山脉附近的巡逻队,紧接着一个小时以后是西侧的部队遭到攻击。他们似乎有意避开东侧的丛林地带。”
“那边是丛林和沼泽,对于腿部较细的蜘蛛型来说,那里就是死亡谷。”
“中校说的没错,东侧到东北区的丛林沼泽对于机械来说是很麻烦的,如果不熟悉环境很难能从哪里走出来。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从各个遭遇点的距离在加上蜘蛛型的行军速度,我觉得它们应该是以某个据点为起始点,以试探性的方式向四周辐射进攻。”
“也就是,它们在有意试探,不对,是测量某个距离。”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不过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
“第三区旁边的那片沙漠边缘带吧。那里出现敌军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也不能完全认为那里安全就不管不顾。”
克莱恩点点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稍稍沉下了视线。
“它们的目标是我们的营区吗?”安娜喃喃的说到。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应该不是。”克莱恩附和道。
“以现有的情报无法判断它们到底想干嘛,不过......”
这时,只会使得门被打开,之前一脸懒散的事务官慢悠悠的走进来。“中校,有总部的联络。”
“转到这里来吧。”
事务官离开几秒之后,指挥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安娜接起电话,在简短的交流之后挂了电话。安娜无奈的叹了口气。
“总部有任务吗?中校。”
“没什么,明天我得回总部开会,关于这几次袭击的事,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情报,这几天搜集情报的工作就交给上尉了。”
“是。”克莱恩敬了个礼,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安娜电脑上的地图,微微睁大了眼睛。
“上尉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事。”克莱恩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他刚才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安娜的眼睛。看到地图时的惊讶和之后的犹豫,让安娜有些好奇。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但是安娜对此却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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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娜离开营区赶往总部。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会议,结果只是一些无聊的内容,实质性的几乎没有。安娜虽然内心烦闷无比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在之后的宴会上,她更是一反常态的和几个军官热情的交谈着。
“好几不见安娜。”一个金发男子突然插了进来。几个正在和安娜聊天的军官见状互相看了看,识趣的离开了。
“真没想到你调到这里来了,还习惯前线吗?”金发男子高挑的身材在众人中也算出众,英俊的脸上流露着轻浮的笑容。他把身体往安娜靠了靠,晃着手里的酒杯。“我原本以为你在司法部过得不错呢,怎么突然又来前线了。这种地方可不适合女孩子待。”
安娜虽然心里厌恶的要命,但是还是没有过于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好久不见,卡斯罗穆尔特......上校。”瞟了一眼肩章,安娜随意的敬了个礼。
“别那么见外嘛,叫我罗安就好了,我们毕竟是同期。”
“上校怎么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您不是在装备部吗?”
“是在装备部,不过这次来是有些事情。”罗安向安娜靠近一步,安娜也悄悄的向旁边迈了一步,和他适当的保持着距离。“装备部最近搞了点新东西,准备装配前线部队,我也是因此来听取一下各个军区的意见。不过安娜,我好想听说你前阵子向上头提了不少意见呢?”
“上校指的什么?”
“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不知道啦,我可是很了解你的,雷达的事情啊。”
既然你了解就该知道我烦你烦得要命,就该老老实实滚出我的视线啊。安娜在心里暗骂。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劳烦上校操心了。”
“怎么可能不操心,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罗安脸上谄媚的表情活像一只狐狸。“听说上头根本没有改善的打算。他继续说道:“之前我们装备部也经历过一次雷达失效的问题,不过后来又突然好了。”
“突然好了?”安娜来了兴趣。在米萨德斯的军队中,装备部负责武器和军事设备的测试和辅助研发以及派发。由于测试新型装备的需要,装备部的雷达设施是保密程度和精确性最高的。装备部的雷达设施都会出现问题,有些令人难以想象。
看到安娜来了兴致,罗安更加喋喋不休。“说实话原因一直没有查清楚,本来已经请了研究部的人来,但是他们似乎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我听说啊,”他凑近安娜,压低了声音,“这事好像和研究部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吧,前阵子研究部走了一大批人,理由是开发新的战略装备,但是他们带走的大部分数据是关于AI和雷达的原始数据。”
“这种情报你都在哪弄到的啊?”
“我当然有我的方式。”罗安一脸得意的表情,趁机又凑近安娜。
“其实我还有更多的情报,你......”
罗安正要伸手搂住安娜,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健硕的中年人——西南军区的副司令安德烈准将,便悻悻的收回了手。安娜也注意到的安德烈,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安德烈也热情的回应,他似乎找安娜有什么事情。罗安摇了摇头,一脸仿佛失败了的模样灰溜溜的走开了。
他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曾经在学生时代追求过善良单纯的安娜,被拒绝之后也是不死心,多次纠缠,不过罗安的性格终究是无法改变,自从毕业之后,他似乎就在安娜的视线中消失了,两人各奔东西,但是关于他不好的风评似乎从未断过,因为生在权势之家,只要不敢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总会有人替他摆平,那些混乱的私人生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前程,不仅如此,甚至升官的速度比战功显赫的很多将官都要快一些,而且还进了装备部这种油水多的平安塔。
不过这家伙有个坏毛病,就是得意的时候口无遮拦,安娜深知他的这点,本想着弄点情报,殊不知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既然有人过来帮忙,在事情发展到下一步之前,还是尽快抽身的好。
“中校,刚才那个人是卡斯罗穆尔特家的大少爷?”
“是,是卡斯罗穆尔特上校。”
“我记得你们好像是同学。”
“是。”
“看样子真是年轻有为啊,在装备部混的不错。”安德烈的话语里充满的讥讽的意味。这也难怪,靠着自家的好爸爸在军界混的风生水起,没有什么像样的功劳却步步高升,被人嫉妒和怨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安娜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认同,她虽然不喜欢罗安,对他在军界的地位不以为意,不过罗安的人脉确实不是一般的广,往往一些重要的情报,那些三教九流知道的更快更多。尤其像罗安这种人,虽然没什么优点,缺点一大堆,风评差的要命,却总有人因为地位和利益跟他混在一起。他也并非是那种没什么脑子的公子哥,反而对这种关系看得透彻,利益交换的来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比情感更可靠。只要利益相关背叛与被背叛就无需看得太重。只要他觉得有必要说出去的,就不在就换的范围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小恩小惠吧。
“不知准将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呢?”安娜主动进入正题。
“嗯,我这边刚刚得到了一些情报,现在需要和你,还有第六机甲部队的赛耶指挥长讨论一下,有任务需要你们去办。来楼上会议室吧。”
安娜跟着安德烈离开宴会,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僚们脸上带着微笑,有说有笑的与他们擦肩而过。虽然安娜自始至终都没有融入宴会的欢快氛围,但是此时她的表情却格外沉重。
刚才提到的赛耶指挥长是隶属于西南军区第六机甲部队的上校指挥长,是个经验老到的老鸟。他所指挥的第六机甲部队是西南军区重型装甲兵团中的尖刀部队。他们的驻防区和安娜所在的先锋战队隔着一片茫茫的大漠。因为时常有风暴侵袭,沙尘暴涌起的时候深入大漠的人几乎不可能再走出来,而且在那里因为磁场的关系,雷达几乎是失效的。那里和死亡之境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那里不仅无人驻守,甚至从未被敌军侵袭,可以算上真正的天然屏障。也正因为如此,第六机甲部队和先锋战队在战略部署和战斗上并不需要有什么协同作战的必要。到目前为止两军也从未有过交集。而现在安德烈说有事需要和他们两个商量,这让安娜的心中勇气了一丝不安。她还记得那个来自大漠彼端的遥远的呼唤,仿佛蚊蝇的沙沙声带着令人生厌的吵闹回荡在脑海里,久久无法消失。那似成相识的呼唤,似乎在脑海里有过记忆,不过她很难想起了。但是那声音带来的空洞和寒意如同刻在骨髓里,让安娜灼灼不安。那片沙漠的尽头,是否也存在着同样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