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起床了。」
轻盈的女声在门外呼唤，声音并不算大，正处于睡梦中的少女却自然而然地睁开了双眼。
她坐起身揉了揉尚还有些惺忪的睡眼。
突然她注意到身旁似乎有着什么光亮。
——啊，昨天的琉璃盏又开了一夜。
莹莹的黄色暖光正如水流般在一旁的灯盏上涌动。
她随手一挥，撤去了盘桓其上的光元素。
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漫卷了她的全身。
——怎么这样的累。
她摁了摁有些发胀的额头。
已经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了。
但身为公主的她可不能赖床。
闭上眼睛轻眯片刻后，她便掀开了被子。
冬天刚刚过去，春天既来未久，天气还有些寒冷。
身着一身蕾丝边纯白睡衣的她抱着双臂有些发抖。
——毕竟还是太冷了。
她这样想着的同时走下了床。
——快点，她还在门外等着我呢。
少女来到衣柜前，随意挑选了一套服饰。
对着衣柜旁的试衣镜，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着装。
深红的披肩带着花边围在了双肩，上身的内里是一件红白相结合的花边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深红的大衣外套，胸前的双排扣金光闪闪，同样深红的腰带紧紧裹束在腰间，凸显着她的胸部愈发瘪平。
「唔……」
少女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带有褶皱的袖口有些翻边，她的双手依次进行了梳理，再将下身的格子裙履平，最后拉伸了一下双腿套着的白丝。
——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思忖着。
——又不是去见情人。
披下来丝丝细雪般的头发萦绕在指尖，片刻后被她扎成了马尾，脸颊两侧各有一缕垂了下来掩映着白皙的皮肤。
略显稚嫩的娃娃脸上还带着些许困意。
——要精神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转身向大门走去。
「殿下，您醒来了。」
还是同样的声音。
少女推开门后抬头看向了一直侍立在门口的人。
瓜子脸，青蓝瞳，一头长长的黑发细密华美。
身着精致的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身材高挑，露出的肌肤洁白如瓷。
「澜，说了多少次了，直接叫我芸就可以了。」
少女的语气中夹杂了些许抱怨。
「在宫廷中还是要讲一些礼仪的，芸殿下。」
尽管终究还是加了敬称，但听到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少女的心情多多少少又好了些。
「对了，那个。」
「那个？在这里吗？」
「嗯嗯。」
望着身前娇小的公主殿下，名为澜的女仆探头向四周看了看，待确定了没有人经过后，她的头颅轻压，双唇吻上了公主殿下的右颊。
感受着那葇荑一般的存在轻触着自己的脸面，芸的笑意更甚。
「澜的吻永远都是这么让人安心。」
「好啦，芸殿下，快去吃饭吧。」
「这个时间的话……」
芸看了看摆在楼道上固定位置的石英钟。
【9:02】
——应该已经过饭点了吧。
「但是有我啊。」
澜轻声笑道。
「喔！澜最棒了。」
澜双手交叉在小腹处，走在前方引领着芸下楼。
「西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走在后面的芸看上去心情不错，哼起了歌谣。
一路上的地面尽是编织着各式花纹的红地毯，即使脚上穿着皮革鞋也能感受到她的柔软。
芸的寝宫在一处偏殿的二楼，虽然相对来说空间比较狭小，但各种设施都一应俱全。
整个一楼都是住在这里的宗亲们用食的大厅，偶尔也有帝国招待宾客之用。
因此，所有装饰也是极尽华美。
但从格调上看，芸的衣饰虽然也很漂亮，却与整个皇宫的氛围颇不相符。
芸在餐厅内的洗手池旁清理了下口齿便在餐桌前就座。
此时整个大厅看上去空荡荡的，时不时有着刀叉相碰的声音传出。
而这声音的来源自然是正推着餐车走来的女仆澜了。
「芸殿下，请用吧。」
边说着，她将装好了食物的餐盘摆放在了芸的面前。
面包、培根、炒鸡蛋、沙拉。
标准的早餐四件套。
芸的味蕾早已被鼻间传来的香味所牵动，迫不及待地摆动起了刀叉。
快速解决了面包和培根之后，芸将她最喜欢的炒鸡蛋端到了面前。
这是和厨师们只能提供的煎鸡蛋不一样的味道，让芸百吃不厌。
芸曾有机会看过一次澜的制作过程，将鸡蛋打散搅匀后，缓缓倒入中火温热的平底锅，混入奶油不断搅拌而成。
浓厚的奶香与蛋香在她的舌尖迸发，每一口她都犹如稀世珍物一般细细品尝。
待到最后一口下去，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澜说过这东西吃多了有点伤，所以每次的分量只有这么点。
最后清淡的沙拉一扫先前食物的油腻，整顿早餐结束。
虽然芸才吃得八分饱，但对于早餐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怎么这么香啊，这个点不是早就不供应了吗？」
带有笑意的男声由远及近，大概是刚过变声期的缘故，听上去还有些稚嫩。
「三哥。」
「三殿下。」
芸和澜一齐看向来人。
一头靓丽的金发如同上等的丝绸一般，眼生丹凤，眉长狭，身上是深蓝色的修身长袍，雍容十分。
「是我做的，因为芸殿下事物繁忙，偶尔也来不及吃早饭。」
「事物繁忙？忙什么呢？」
三殿下边笑着边做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芸知道这只是澜维护自己的说辞，实际上就是自己起晚了。
三殿下也没有继续追问，看向了澜身旁的餐车。
「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份。今天不小心起晚了，正愁没东西吃。」
「嗯，今天正巧做多了，我这就端来。」
瞧见盘中之物，三殿下的眼中也闪过了几分异色。
拿起面包咬过几口，他便不住地赞叹。
「这面包好松软，像是什么都没咬一般，却又香味异常。」
——欸？是嘛。我吃着好像和平常的面包没什么区别。虽然确实感觉更好吃了一点。
「多谢三殿下称赞，不过我和芸殿下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三殿下还请慢用。」
——对，今天和澜约好了一起外出的。
「那三哥我就先失陪了。」
芸的手在腰间的口袋中轻压了两下，感受到放在其中的长方形之物后便放下了心。
与三殿下别过后，她们径直从殿门走了出去。
出门便是一阵花香窜入了鼻息，若是单一的花香到还好，但各种花香交错反而厚重得有些熏人。
芸不是很喜欢这些味道，她不喜欢熏香，同样也觉得三殿下身上的味道有些刺鼻。
——明明只要带有一点点香味就很好啊。
她说不清什么香是什么花发出来的，她其实也不是讨厌花香，但她喜欢清淡一点的香味。
知晓芸喜好的澜有时候会带来一小束淡粉色的小花。
上面所散发的清香让芸神怡。
「这是香豌豆。」
澜那时候说道。
——花语是纤细、优美、甜蜜温馨的回忆。
芸在心里默念着。
「澜！」
青石砖所铺就的小道上，公主殿下突然叫住了走在身前的女仆。
「今晚来我房间里睡吧。」
「欸？」
澜的脸上明显有些慌乱，眼神不断游移。
「芸殿下，这样的事情不太好吧。」
「可是上次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上次……」
「上次你答应过会陪我一起睡的，结果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芸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委屈。
澜轻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显露着犹豫不决，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当芸抬起头后，澜把所有的神态都收了回去，摊了摊手作出了无奈的样子。
「就今天一次哦，所以芸殿下不要再做出这副表情，您这样我也会伤心的。」
「嘻嘻，谢谢啦，这样包容我的任性。」
芸重新展露出了笑颜，步伐加快了一些，和澜并肩同行。
「芸殿下想要在我这里撒娇的话随时都可以。」
澜歪着头笑了笑，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芸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可以哦。」
芸说道。
「嗯？」
「澜想摸的话可以摸。」
闻言，澜微微摇了摇头。
「在皇宫里还是不太好吧。」
「欸？明明我都不在意的说。」
——有些时候澜真的很固执呢。
芸在心里叹了口气。
啪嗒、啪嗒。
从这里到皇城的大门，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只余下清脆的脚步声在周身回荡。
但即使什么话都没说，芸觉得自己走在澜的身边自然而然地就很安逸。
路边刚抽芽的新绿不时拂过芸的脚踝，轻柔地，如同三月的春风吹拂。
瞧见不远处飘扬的双头鹫星月旗，芸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请这位大人出示令牌。」
门前的守卫向她们鞠了一躬，随后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
芸将口袋中的令牌拿了出来，并把正面朝向了守卫。
雕刻着纹饰的银牌在阳光下发着光泽。
「原来是玉成公主，还请放行。」
前来查核的守卫再度鞠了一躬，并向把守着大门的其它守卫比了个手势。
「是个生面孔。」
离开了皇城一段距离后，澜说道。
「嗯，我记忆中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说不定是个好人。」
两人都轻声笑了笑。
和煦的暖阳普照，为这仍旧有些寒冷的春天增添了一份温度。
圈圈光晕流转下来，分解而出的漫彩溢散在二人的眼帘。
「这里就可以了吧。」
芸对澜伸出了手。
「牵着我，还有，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知道了，芸。」
澜笑了笑，这次到没有再推阻什么，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
芸的手不大，握在手中有一种让人想要小心呵护的感觉。
「芸的手好冰啊。」
「澜要是一直握着就不冰了。」
二人的脚下是专门开辟供皇家行走的大道，而在一旁是一片碧绿的隔离带。
皇城位于整个都城的最北端，座靠一片山岚，后方是断崖天险。
在皇城与城市之间有个很宽广的草坡隔离带，因此若是未经传唤者想要潜入皇宫难如登天。
「走那边吧。」
芸指了指身旁。
「这么好的天气不在草地上走走不是太可惜了吗？」
青草和泥土的气味相拌匀，冲调出的味道沁人心脾。
蓦地，芸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破空声。
紧接着是清澈如鸣笛一般的声音。
一只白色的飞鸟在上空展翼盘旋，随后向远方的更高处飞去。
芸突然松开了澜的手，追随着飞鸟的轨迹跑动了起来，轻快得像是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一般。
「芸。」
澜慌忙追在她的身后。
芸还在继续跑动着。
——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鸟儿已经缩成了一个点，眼看就要不见了踪影，然而道路在这里无情地断掉了。
芸站在波光粼粼的湖水前，怅惘地看着远方。
「它会飞到哪里去呢？」
「鸟儿总归有鸟儿该去的地方吧。」
澜终于跟上了芸的脚步。
「真好。」
「嗯？」
「只要有着天空，它就可以飞到任何地方。」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呢。」
澜歪着头，露出了一丝笑意。
带有些许暖意的冷风拂动着二人的发丝，层云在天边滑行，她突然感到一阵刺眼，伸手遮住了眼睛，穿过指隙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脸上。
芸的半边脸也被阳光所照射，但她依旧面向着湖面，湖面上泛起了薄雾，被薄雾所掩盖的，便是对面的市井人家。
「我以前看过一本绘本。」
芸说道。
「独自居住在森林中的少女和动物成群，但她同样渴望有人陪伴，于是在一场暴风雨后，一只青鸟幻化成人形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呢？」
「少女希望她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但当她发现对方是归属于蓝天的青鸟后，便将她放飞，主动要求青鸟离开自己。」
「这样啊，那个女孩是个很温柔的人呢，青鸟离开后，她有再感到寂寞吗？」
「谁知道呢。」
芸摇了摇头，随后望向了澜。
「澜会离开我吗？」
「芸是在担心这个吗？」
澜走到了芸的身旁，手放上了她的肩头。
「我并没有可以容身的天空，倒不如说芸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澜有想起来什么吗？」
澜同样摇了摇头。
「这样啊。」
「芸是希望我想起来呢？还是不希望我想起来呢？」
「大概，想也不想？」
芸的头歪了歪。
「哼哼，不想的原因是怕我离开吧。」
澜的右手掩着口唇轻声笑道。
「大概吧。」
「那约定好了。」
澜抬起搭在芸肩头的那只手，伸出了小拇指。
「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离开芸的。」
「真的？」
芸将信将疑地伸出了小指。
「我的这段记忆总是不会丢失的，所以，真的。」
两人的手指相勾连，在同一阵微风下，衣角微微摇摆。
「去那边吧，今天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嗯。」
越过桥头，走过渡口，人烟渐变得繁多。
烤面包、烙饼、糖丝的味道相杂，混合着嘈杂的人声。
芸像是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一般望着各式商店的橱窗。
「毕竟我可是难得出来一趟。」
芸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过最近父皇不在，所以出来还是比较容易，澜要是想多邀请我出来几次也不是不行。」
她继续说道，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样吗？和我出来芸很开心啊。」
「嗯，只要和澜待在一起就很开心。」
「芸再这么说下去我都要害羞了。」
澜看了一眼怀表。
「已经走了快两个半小时了，芸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比如说……」
澜空出来的手指向了一旁的露天茶餐厅，大概是刚开张不久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
「那里。」
「可是，我没有钱。」
说出这句话时，芸的神情有些窘迫。
「没事，我的工资还剩一点。」
「一直花澜的钱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只要芸开心的话，我也会觉得开心。所以，芸花我的钱等于我自己花自己的钱。」
「行行行，澜的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芸的脸上尽显无奈，但浓厚的笑意仍无法掩饰。
细密交织的藤条承载了二人的身体，令人舒适的清淡的花香围绕在二人周身，随着餐铃一声清脆，挂满紫藤的支架后那个百无聊赖的少女带着笑意起身。
「欢迎光临。」
「两位想来点什么呢？」
身着粉白色制服的少女将菜单摆到了二人面前。
红茶。
培根三明治。
薄煎饼。
松饼。
都是些很简单的菜式。
「菠萝油？菠萝油是什么？」
芸突然注意到了一个没有听过的东西。
「我记得是刚出炉的面包中间切开夹一块黄油吧。」
澜望着一旁立着的少女试探性地问道。
那少女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位小姐你知道的很多嘛，明明是第一次来我们店。不过那种面包叫菠萝包哦~」
「其它地方没有卖的吗？」
「也不是说没有吧，东方的那个国度遍地都是，但是在这里我们是独一份的。」
「明明有这么特色的东西，来的人却这么少？」
澜感到有些奇怪。
「哎呀，我们的店刚开的嘛，姐姐和我都不懂什么营销策略。」
少女的身体往两边悠悠摇晃，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确实以前没见过这家店。
「行吧，芸想来点什么吗？」
「嗯……我想尝尝看那个菠萝油。」
芸想了想说道。
「再来杯红茶吧。」
「那我也一样。」
「好~两杯红茶两个菠萝油，两位请稍等！」
少女拿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些什么之后转身匆忙走进了里屋。
「里面应该也有座位的吧。」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芸说道。
「但是这样的天气明显坐在外面更舒适吧。」
「也是呢。」
「说起来，这是第二次和澜出来了吧。」
「欸？啊，哦，应该是吧。」
芸从澜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怪异。
「嗯？难道不是吗？澜是觉得第一次不能算吗？也是，毕竟那时候我还是偷跑出来的。」
她略微感慨了一下。
「刚刚澜听到菠萝油是想起来了些什么吗？」
「啊，也不是触动了什么记忆，就是头脑中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做法和什么样子。」
澜的头歪了歪，说道。
「原来澜会做啊。」
「所以芸想吃的话，在宫中我也可以做。」
「但是澜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对吧。」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姑且算是吧。芸不是不希望我想起来嘛。」
「但是如果澜想不起来的话就会伤心，澜伤心的话我也会觉得伤心。」
「那芸就努努力开心起来让我不要伤心好了。」
「唔……真是拿澜没有办法。」
「嘻嘻。」
澜轻声笑了笑，于是刚才的话题又被放到了一旁。
「话说这个地方待着很舒适呢。」
「是啊。」
藤条蔓着顶棚遮掩住了阳光，二人身处其中，一片翠绿。
透过隙间的光芒在藤桌上映出了碎叶的形状。
随着时间向中午靠近，周围的路人也愈发地多了起来。
兴许是周末的缘故，结束了早课的学生们被家长领着出现在了道路，原本空荡荡的大道一时间皆被挤满。
「妈妈，今天我啊……」
身着长袍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地围绕着妈妈说些在学校的趣闻趣事。
而妈妈自然微笑点头，时不时提问引导着小女孩继续说下去。
芸看着路边一对对母女有点出神。
「芸是想起妈妈了吗？」
澜问道。
「妈妈啊。」
芸有些愣神，随后摇了摇头。
「早不记得了。」
——芸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澜心里思忖着。
——可惜她都没跟我说过。嘛，这一点上我也没好到哪去。
「两位久等了！」
少女边说着边端着餐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的红茶还有菠萝油，请用！」
芸的两只小手拿起菠萝油细细端详着，面包被烤得金黄酥脆，留有温度依旧炙热，中间夹着一块融化了些许的黄油，面包的顶上有道道菱形的划口，看上去和菠萝形似。
——所以叫菠萝包吗？
芸从正面轻咬了一口。
「唔！」
她忍不住有些惊叹。
「很好吃。」
炙热的表面裹挟着冰凉的黄油，仿佛两种极端霸占了味蕾，甜腻的口感在腔中满溢，对于初次尝试的人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极品。
「芸很喜欢吗？」
「嗯！」
澜笑了笑，也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咬了下去。
「嗯……就味道来说其实不差，但总感觉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澜能做吗？」
「用点心的话应该能。」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欸？你不光知道菠萝油还会做吗？」
「会哦。」
「不光会做也就算了，还说做得比我的好吃。」
少女有些不服气地鼓起了两腮。
「菠萝油姑且不论，但红茶确实没有澜泡得好。」
芸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很中肯地评价道。
少女望着澜眨了眨眼，眼神多了几许好奇。
「我说，我们来比一场吧？」
「你要和澜比试吗？」
芸似乎对此事来了兴趣。
「不过澜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喂喂，不要把我拉下水啊。
「这么一说就更有挑战的欲望了。」
少女拍了拍手，有点跃跃欲试。
「没有时间哦。」
澜直接回绝道。
「今天难得有空陪芸出来玩，当然要多逛一些地方，下次吧，下次一定。」
「吼，确实，我还想和澜去更多的地方。」
芸也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抱歉了。」
「这样啊。」
少女有些垂头丧气。
「对了，我叫春杏，你们是澜还有芸对吧？」
她的眼神依次在澜和芸的身上扫过。
「嗯，叶澜，叶子的叶，波澜的澜。」
「梓芸，桑梓的梓，芸芸众生的芸。」
「嗯，很好，我记住你们了，今天这餐就免费请你们了。」
——欸？
不过，下一秒她的话锋一转。
「但是，约好了以后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和我比试。」
「那样的话，要是我们一直不来岂不是等于这顿吃了白食。」
澜打趣道。
「澜，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少女的回应却十分天真。
「会做菠萝油的怎么会有坏人。」
然而这十分天真的回应却让澜哑口无言。
——就为了一场比试？
「好好，我答应你。」
——嘛，反正芸也很乐意看。
「嗯，那时候我也要过来看。」
——果然吧。
事件的末尾，芸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茶伴着菠萝油，似乎这样的一顿下去就将午餐的问题解决了。
「那么欢迎下次光临！」
充满活力的身影继续对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挥手。
「真是个怪人。」
「也蛮有趣的不是吗？」
芸掩口轻笑道。
「那么接下来。」
澜再度拉起了芸的手，顺着人流走动着。
——带芸四处转转吧，剩下来的钱想买点什么也可以买。
二人便在这繁华的街区走动着，饭点过后人流减少，对她们来说也便捷了许多。
芸有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拉糖人的老爷爷，明明没感受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动却能随意控制着糖丝的轨迹形状。
即使面对街角拙劣的魔术表演，她也会拍手大加称赞。
之后她们来到都城中的魔法师协会，芸出手一招皇家魔法把训导员吓得够呛，但她的水平实际上只有第二阶的术士。
天色渐晚，夕阳残照，二人漫步灯光点映的长街上。
三三两两的佣兵刚结束了一天的任务，谈笑声回荡在整个街区。
芸的头上别着澜在集市为她买的蝴蝶簪，虽然很廉价，但芸拿到它时依旧激动得跳起来吻上了澜的面颊。
「今天很开心呢。」
芸牵着澜的手在身侧一摇一摆。
「原来外面的魔法师似乎也没有在宫里面听说得多。」
「芸以前不知道吗？」
「以前虽然也来过城里，但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切地体验过，虽然还只是在外围逛了一圈，但是和澜在一起就是开心。」
「嗯，那看来今天不虚此行。」
「当然，不过还是谢谢澜邀请我出来玩，我有点累了，去那边坐会吧。」
芸指了指道旁的长椅。
略微歇息的片刻，她感到了些许困意。
「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吧。」
澜看出了芸的困意，顺势将肩头递了过去。
「睡醒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嗯。」
芸没有再拒绝什么，额头抵上了澜的左肩。
「今天就要结束了呢。」
她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是啊。」
澜应和着。
「真不想结束。」
「没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嗯……得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下次的话我们到城中心去逛逛吧。」
「嘿嘿，谢谢啦，澜啊……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啊……」
她的呼吸声渐变得均匀。
——是睡着了吗？
「嗯，我也觉得很幸福啊。」
于是，澜搂着芸娇小的身躯低语道。
昏黄的灯照下，一片安逸祥和。
「噫~你们在说什么呢，怪恶心的。」
然而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