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人来到佐藤府时,天色有些暗了下来。打开大门,庭院中央的一颗樱花树,立刻映入了艾奇的眼中,整个府内只有一层、露天,面积足够大,周围的木质房屋和障子门(しょうじ),流露出一种典雅、自然的风格,这是一座很典型的和风建筑。
此时,两位主管开始迎接艾奇她们的到来,并介绍了自己,其中一位名为风见由也,负责财务管理;另一位名为山间一郎,负责府内的事物管理,他们的年龄大约在30岁左右。紧接着,幽娜也开始向他们介绍这几位来客。
“这几位分别是大小姐、二小姐和女仆小姐,她们家族曾经为我和父亲提供过很大的帮助,后来由于经营不慎,才导致她们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一定要好好款待这三位客人。”幽娜说道。
在相互介绍之后,幽娜父亲邀请了他们所有人到府内进行晚餐。
“雄一大人,幽娜大小姐,我们府内的那起事件还没解决呢,这真的没问题吗?”风见由也焦急地说道。
“没问题,赛斯二小姐对这种灵异现象很感兴趣。”幽娜放下酒杯。
“嗯!我想看一看鬼魂到底长什么样子。”赛斯十分激动。
“可是,这太危险了,还是分出一小部分人手来保护她们吧。”山间一郎皱起了眉头。
“不必了,我讨厌被人盯着。”艾奇冷冷地回复了一句。
艾奇观察到,这句话让两人的神情发生了一点变化,仿佛是愤怒中夹杂着不屑,而这个神情只持续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风见由也,山间一郎,一切都要听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吩咐,她们的话语就是我的话语。”幽娜平静地说道。
“はい!(是!)”
晚餐结束后,幽娜带着艾奇她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挂着许多款式的和服裙。
“好漂亮!”赛斯有些激动。
“选一件你们喜欢的吧。”幽娜说道。
艾奇选择了一件黑色和服裙,上面纹路着金色的条纹和紫色的花;赛斯选择了鲜红色的款式,上面纹着粉色樱花;露娜选择了浅蓝色的一身,只有几道深蓝条纹,相对朴素。
紧接着,四人来到了洗浴室,这个不存在窃听的地方,一起洗浴。艾奇首先说道。
“总的来说,这次角色扮演得很顺利,那两人开始对我们产生了一些厌恶感,这个迹象表明,他们已经接受了我们是没落贵族这个事实。”
“表演角色真的好辛苦,就像带着一张面具似的。”赛斯有些苦恼。
“赛斯已经做得很好啦,再稍微忍耐一下。”露娜微笑着。
“对了,幽娜小姐,刚才我一直在观察府内的仆人们,他们工作得很卖力,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露娜继续说道。
“嗯,这就是最头疼的原因,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父亲会频繁外出到码头,一旦我们离去,主管和仆人们的行为一定会出现松懈。”
“幽娜,在晚些时候可以开展一场挑战赛,剑道和匕首的对决,击中一次得分1点,优先两次击中的一方为胜利,奖金根据取得的分数来计算,每晚一场。”艾奇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幽娜思考着。
洗浴结束之后,露娜和赛斯穿上了和服裙,正在练习着木屐的走法。
“赛斯,你真的是第一次穿这种鞋子吗?走得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你。”
“诶?”赛斯有点不知所措。
赛斯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甩开了露娜一大截,随后,她开始教导露娜正确的步伐。
“露娜小姐一定要把握好节奏,踏出左步伐的时候,心里喊1,右步伐的时候喊2,按照1、2、1的顺序迈出步伐。露娜小姐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1”
“2”
“1”
…
“确实有效果诶。”露娜惊讶地说。
“嗯!就是这个样子,露娜小姐跟着我再来走一遍吧。”
按照这个方法,露娜越走越快,距离前方的赛斯也越来越近,突然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等等,赛斯,我感觉停不下来了。”
过快的步伐绊倒了露娜,她本能地拽着赛斯,两个人都摔了一个大跟头。而此时,幽娜刚从转角处走来,就看到了眼前一幕,她捂着嘴笑了笑。
“可愛い子ね(真可爱)”
幽娜扶起了两人,拿出了一把匕首,上面套着华丽的金属外壳,递给了露娜,并说道。
“比赛场地已经布置完毕,露娜,接下来就是你的舞台了。”
在道场里,府内所有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参赛的选手们都穿着防具,拿着剑道的木刀,而幽娜正给参赛选手说明规则。
“ルールがわかるのか?(规则都明白了吗?)”幽娜大声询问着。
“はい( 明白了)”
“元気が入り!やり直せ!(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幽娜吼道。
“はい!!”
露娜能感觉到,幽娜展现出的气场,带动了整个道场的气氛,选手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显得斗志昂扬,但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一点,如果幽娜离开了的话,这些仆人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呢?露娜和选手相互鞠躬后,比赛就要开始了。
“喧嘩上等”
“勝負!(Fight!)”
尽管这是一场完全无悬念的对决,但露娜还是刻意地降低了实力,使得这场比赛变得是那样的激动人心,直到最后,选手们还在遗憾着自己没能得到更多的奖金。
比赛结束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主管召集了所有的仆人,依次地点名报数,发表了一些演讲之后,便开始了驱魔仪式,而幽娜和艾奇她们都在远处观看着。
“明天就会发生变化了。”幽娜说道。
…
…
第二天,幽娜和她的父亲,以及财务主管——风见由也,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整个府内只剩下了内务主管——山间一郎。
吃过早饭之后,露娜开始观察府内仆人们行为,一切就如幽娜猜测的那样,今天的仆人们变得懒散了许多,无论是行走的步伐,还是他们的精神状态,都远远不及昨天。这时,露娜看见远处有一对男女仆人,正扭扭捏捏打着手势,她跟踪了过去。
与此同时,艾奇在这座府内缓慢地游走,监听着府内的消息。
“なんて着物美人だろう、付き合いたいだな(真是个和服美人啊,好想跟她交往)”
“俺も(我也是)”
“本当によかったわね、お嬢様いない日々(大小姐不在的日子,真是太好了呢)”
“そうそう(就是就是)”
此时,艾奇注意到,山间一郎带着一个仆人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拐角处,她迅速地追了过去,偷听着。
“君、決めたのか?(你做好决定了吗?)”山间一郎问道。
“はい(做好了)”
“ちゃんと覚えるだぞ、深夜2時以降にここを離れる(那要记好了,深夜两点之后再离开这里)”
“わかりました(明白了)”
很显然,仆人们和主管的秘密交易,就是鬼魂事件的真正原因。虽然艾奇还没窃听到具体发生时间,但为了保险起见,她抢先在两人对话结束之前,出现在了山间一郎面前。
“艾奇大小姐上午好啊。”
“嗯,上午好。”
艾奇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后,继续向前缓缓走去。
“ドールモスさん(道尔莫斯小姐)”
“エッジお嬢様(艾奇大小姐)”山间一郎继续说道。
这两句话并不简单,如果表现出了任何的不自然,那么整场作战计划就结束了,这两个主管不是普通人,艾奇如此思考着。
时间来到了中午,山间一郎和艾奇她们在屋内进行午餐,仆人们为他们端上了食物,而赛斯却闹起了脾气。
“好难吃!我不要吃这个。”
赛斯将碗里的天妇罗丢在了地板上,并指着山间一郎大声喊道。
“喂,我要吃牛排,牛排!”赛斯敲着桌子。
“哎哟,赛斯二小姐,这也太浪费了,而且,这一时间也弄不到牛排呀。”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牛排!”
“要么这样吧,晚上我叫仆人们给二小姐买。”
在此期间,艾奇一直在观察山间一郎的神情变化,不过很可惜,这个人非常擅长表情管理。最后,在艾奇和露娜的安慰下,赛斯停止了吵闹。
午餐结束之后,艾奇她们以午睡为名,聚集在房屋里,关上门窗,分享了今天的情报。
“仅仅是这个上午,这里就发生了两起仆人偷情事件,而这类行为的频繁发生,意味着管理制度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露娜继续说道。
“确实,跟昨天相比起来,人们的语气和表情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赛斯,你的面色很差。”艾奇说道。
“嗯…我等会需要休息一下。”
长时间的角色表演、角色切换,让赛斯感觉到十分疲劳和压抑,有时甚至会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哪个是任性的二小姐。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还会是我吗?”赛斯捂着胸口小声说了一句。
下午时分,阳光普照在府内,在水塘上泛起了一层层粼光。露娜为艾奇撑着油纸伞,正一同观测着房间内的山间一郎,此时,艾奇听到有两个声音在她们身后讨论着什么。
“本当やばいよ (太漂亮了)”
“確かにやばい、ドキドキだ (确实诶,是心动的感觉)”
“やばいだろう(很不得了吧)”
“やばいやばい(不得了不得了)”
“露娜,赶走他们。”
“是。”
露娜转过身盯着两个仆人,凛然的眼神让他们的目光不敢直视,很快就逃走了。艾奇注意到山间一郎从身后的书柜拿出了一本书,平铺在桌面上,不断翻阅着,突然,他的表情轻蔑地笑了一下。
“露娜,走吧。”
艾奇走进了那间房屋,露娜则收起了油纸伞,在外面等待着。
“下午好。”艾奇抢先说道。
“下午好啊,艾奇大小姐。”
“这本书的材质好像跟我见过的不一样,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山间一郎递出了书。
艾奇拿起了那本书,迅速地正反翻阅了一遍,上面记载着大量的钱财往来——这是一本账簿,并且,快速翻阅的过程中,她还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图案残影,而这个残影,让她的内心有些不安。
由于翻阅的速度过快,艾奇并没有看到什么实质的内容,而且,她还注意到,山间一郎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很快,艾奇将账簿交还给了山间一郎,跟露娜一起离开了这里。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账簿。”
“看来切入点已经找到了。”露娜回复道。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挑战赛,露娜感觉道场也完全失去了昨天的气氛,参赛选手和观众都少了一些,尤其是这些选手们,精神萎靡,站立姿势歪曲,看起来软趴趴的,这导致整个对决的过程十分乏味。
随后的驱魔仪式里,山间一郎召集了所有的仆人,并发表了演讲,但艾奇发现,他的演讲和昨天有些不同,表情、语言和肢体动作变得十分具有感染力,不断地安抚众人的心灵,许下有利于他们的承诺,而这些行为也是政客们拉票时的常用手段。显然,这次演讲的深层意思,是将自己标榜为精神领袖,同时传达着一种信息——我才是府内的真正主人。
与此同时,幽娜和她的父亲,正远处观望着码头。幽娜的心里有些不安,她还是很担心艾奇她们的安全。
“父さん、彼女達は本当大丈夫か?ルナ強いそうけれど(父亲,她们真的没问题吗?虽然露娜很强就是了)”
“心配するな、ルナだけじゃなくて、あのエッギさん、彼女が敵のならば、大変な相手になりと気がする(不必担心,不仅仅只是露娜,还有那个艾奇小姐,如果她是敌人的话,感觉会是个不得了的对手)”
“そっが…(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