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的暴风席卷高塔,自由的凛风令龙卷无能为力,千风的诗篇在此抒写。人们沉浸于推翻囚笼的喜悦中,在众人的欢呼期待下,吟唱自由的少年,在微风的吹拂下,同红发的战士一同登上高塔,风中的乖僻王者正静待他们的到来。
蓝发的贵族骑士领导着众人,进一步去控制整个高塔的防御设施,为了避免内乱时的偷袭,为了避免墙外的突袭,为了接应敢于直面神怒的勇敢部族,为了与‘家人’重逢。
在登上如剑刺向深空的尖塔时,“如此便能得到他的注视吧……”无人注意少女的嘀咕。无人注意到她纵身一跃随少年和战士一同进入风场面见孤王。
她同史诗中无名的少年、无名的精灵、无名的骑士一同,在绪风之拥中登上高塔的圆顶宫殿。
“来了?”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声调,不知是在向谁说。却穿透整个圆顶,传达到勇者们的耳中。
理应是传颂自由的少年与孤王的初见、理应是烈风与微风的初见。
巴巴托斯面对迭卡拉庇安,也毫不退缩,心怀的理想对乖僻顺应民愿的孤王,那份炙热的自由信念相比较于封闭的孤王政治,还真是耀眼啊。
“迭卡拉庇安,高塔的君主,风墙的主人,吾等随民众所愿。向你寻问自由的代价。”在巴巴托斯的身后,有虎视眈眈的微风精灵温迪、手持长剑的莱艮芬德以及在暗中将三根弓箭搭在弓上随时蓄势待发的苍风射手阿莫斯。
“民众所愿吗……”迭卡拉庇安的嘀咕中伴随着自嘲,他缓缓从石王座上起身,往对他严阵以待、正要推翻他所深爱的民众走去。
“过去他们索要安全。”迭卡拉庇安的声音随龙卷的烈风宣扬在整个圆顶宫殿,他伸出手叫嚣着自己的积怨:“我为他们建造了高塔。”
“他们说要领导者。”迭卡拉庇安指着自己。“我成为了高塔之王。”
狂傲的少年展开双臂,环绕在整个圆顶中,仿佛是大孩子在向小孩炫耀宝物一样:“现在你们要做什么?”
“自由?”他苦笑起来,“然后毁掉我长久以来所坚持的一切吗?”
“回答我,少年,你要步入我的后尘吗?”孤王质问着诗人。
莱艮芬德挡在巴巴托斯的面前,温迪也勇于直面神威,不曾退缩一步,阿莫斯对孤王的诉说毫不知情吗?她拉动箭弦的手细微颤抖便会改变瞄准的对象。那副狂傲叫嚣着不满的和当年令她折服的不羁少年瞬时重合。
巴巴托斯并不畏惧于孤王的质问,但仍然迈出步伐,宣扬在自己对自由的理解:“你本应是回应民众期待的贤王,却固步自封,独守高塔不再聆听民愿,你不愿在聆听热衷却逆耳的意见,只愿令龙卷收取赞美的颂歌。”
巴巴托斯步步紧逼:“你守护民众的风墙成为囚禁的牢笼,你的烈风不再坚定,不再热枕,化为龙卷压迫众人,追随者的跪拜不再出于敬仰,他们的内心也不再爱戴,而你视若无睹,只愿听取谗言,不再听取谏言。”
眼前的少年年龄几许呢?在时间的长河中,任谁都会迷失、遗忘、磨损吗……过去真正发自内心敬仰爱戴迭卡拉庇安的人们已经不在了,会对他展露笑颜的臣民也不在了。
如今人们因畏惧臣服,因恐惧跪拜,因害怕而不再颜笑,唯一能慰籍疲惫心灵的颂歌也并非发自真心。
累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或许在这里理应会一场战斗,一场必须的战斗,一场载入史诗的战斗,但被后世统称为暴君的孤王啊,此刻无心恋战。他已经失去了臣民的信仰。失去爱戴敬仰……战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所在意的早已离他远去。自他封闭内心,愈发乖僻时,如今的结束便已注定了。被高天之众神所注视,被地脉所记录。
“墙外的世界还是凛冽的寒风,你们会冻僵,会挨饿,还有北风的王狼,他和他的狼群会追杀你们,你们离开了要如何生存呢?”像是散发活力的迭卡拉庇安瘫坐在石椅上。
刚刚还是狂傲的少年,转瞬间就像是认识到自己错误的男孩一样,已至暮年。无力再爱人、无力再……
巴巴托斯扯下胸前的风花,柔声说道:“在烈风与严寒、狂舞的冰晶中「风之花」盛开。风愈猛烈,根茎愈强壮。我们也将同风花一样,临危不惧,不断变强。”
“狼群充分理解人如果没有同类会感到孤独,人与狼的厮杀在断骨裂齿的死斗中可能不会有结果,但被狼群所接纳,也同样接受狼群的「卢皮卡」们,会在人与狼的关系中从中调和。” 莱艮芬德跃身宣言道。
就连微风的精灵也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飞舞于他们面前,在看到温迪的时候迭卡拉庇安就明白了。同样于愿景中诞生的神灵怎么会不知到人们现在的需求呢?
原来是这样吗?迭卡拉庇安心想着,人们已经不愿景于烈风刮起的归属之地,微风吹散开的冰雪能指引人们不断向前。
“假如某一天柔和的微风露出烈风的模样,冰雪风霜令黑暗重新降临你们要如何呢?”迭卡拉庇安再度起身时,就心意已决不会再坐下了。
少年坚定不移说道:“但风向是会转变的。”
“终有一天,会吹向更有光亮的方向。”像是想要佐证少年志向一般,微风精力温迪拼命挥舞着小翅膀彰显着存在感。
“那么……”没人注意到迭卡拉庇安嘴角无意中透露的微笑,流浪战士凭借本能对其保持着最高的警惕而没有注意到绕后到射手。
“从今往后,带着我的祝福,活得更加从容一些吧。”迭卡拉庇安直面巴巴托斯,向其伸出的手中握有的球型体散发着微弱但不容忽视的荧光。
那是烈风魔神权能的资格。众人曾经的愿景。孤王的祝福。迭卡拉庇安的愿景。
少年盯着其出神而忽视了周围,莱艮芬德原本觉得会苦战会鏖战一番,未曾料到孤王爱民如此深切,以至于沉迷在爱民的理想中。可登上高塔圆顶宫殿的并不全是为理想而战的。
原本应该射向迭卡拉庇安背部的暗箭,因本能的闪躲,而落入了少年诗人的怀中。
被众人所忽视的阿莫斯茫然看着眼前的人,她原本只是追求爱情的少女,如今却成了历史中不被记载的罪人。她再度拉起弓箭,她眼角流转不落的泪水被所有人忽视,她那不曾真正诉说的心意也无缘在诉说。当她因为出手而不得不再度出手时,也再无时间令她挽回这不可逆的局面。
猎手误以为自己得到了奴隶主的宠爱,然而直到她将箭矢射向他的那一刻,直到聚拢的烈风将她撕碎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与烈风之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