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狐狸,冰天雪地中人迹罕见,但总有些耐寒的小动物会打通隧道,从地下冒出来到我们的地窖来偷吃粮食。但如果我们抓到了那些小动物,我们的族人可就有口福了。”
醉客夸张的用肢体描述着胡言乱语,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清晰的,还是再宿醉,但为了听他那夸张的故事,步伐缓慢的孩童就不得不快走上几步,才能听清楚高塔之外的故事。
“不过地窖本就阴湿,不格外的细心看护的话,粮食可是会变质腐朽的。”他指着自己无时无刻都不放下的皮酒壶,现在还不是所有人都适应这口陈酿,对于聆听他故事的孩童来说只是刺鼻的腐水。
“但总有潜藏的小小生灵会给人们施加一点小小的恶作剧。那天我腹中空空,在取食野果时,被发酵果子的醇厚口感迷醉。那时酵母已经孳生,并催熟发酵了。”倒也不必说一句喝一口,醉客单纯贪酒喝,而且还在炫耀着自己的酒壶。
他抹干净嘴继续兴奋说道:“我用兽皮将之榨出浆来,并且称为酒。感谢风的精灵。赞美风神。”
“没有我手中的酒我可怎么活啊。”虽然醉客满身刺鼻酒气还胡言乱语,但夸张的故事总能吸引孩童目光与步伐,因此,队伍迁徙的行程也加快了不少。
在枯燥的迁徙中,有人如此聒噪,或许也能带来不少乐趣。醉客不断讲诉着他还是冒失鬼的故事,逗得年龄小的还不知道家园覆灭会如何的孩童颦颦发笑。
在长龙般的队伍中,低声的欢笑给这行队伍注入活力。他费劲苦心是为了照顾到离开家园之人的心情,他们将要搬到新的家园,在真正搬迁到新的家园前,听一点醉客的胡话来了解如何?
风神的微风吹拂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带来温柔。千风卷乱令冰风迷途的勇士寻得目标;此时的贵族还欣慰于民众在苦难仍然能面带笑容,不认为人民会重蹈被统治的覆辙;蒲公英尚未生长,狮牙也未露出獠牙,但‘永护’的誓言已在心中许下千万遍;当至暗的黑夜重新降临,旅归的晨曦将破晓。
至少我们的新神并没有因醉客胡言感到不悦,祂十分的——亲民。或者说祂也像一个孩子一样倾听着故事。
“喜欢上酒后,我经常在梦中自己成为了一头孤狼。”醉客继续着他的轶事。
“我是一头孤独的老狼,经过一座灰色宫殿时,一阵乐声吸引了我。”他故弄玄虚向孩童卖关子。“我踏过灰色的厅堂与遍生的杂草,又途经破碎的石棺,其上旧主的肖像依然清晰可见。”
醉客未言,她的肌肤如同灰烬一般苍白,眼眸低垂,纤细的手指抚弄着脆弱的鲁特琴弦,正在弹奏的是一首早被遗忘的哀歌曲调。
“那位宫殿中央苍白的少女。她是如此悲伤的在演奏。”孩童们能看见醉客的瞳孔在逐渐失焦,好像真的迷离到那座灰色的宫殿前,与洁白高塔截然相反的宫殿。
“我当时饱受腹内空空之苦,却因为听到如此悦耳的乐声而忘却了苦难。”
醉客向孩童讲诉的故事中省略了点细节。狼坐在苍白的少女面前,一时间忘记了饥渴与孤独的滋味,静静倾听着少女无声的歌唱:「往日秋夜的蝉鸣,是放逐者的吟唱,是人类最早的歌。他们失去了一切形与神寄宿的家乡,只剩下歌与回忆。最后的歌者,最初的仙灵,弹奏着终曲,坐在天使的厅堂。」
“森林中游戏的小小仙灵也被她的歌声吸引,纷纷向她致上敬意。”醉客继续讲述着。
「那是什么歌?」“那是什么歌?”梦中狼的疑问,与现在孩童的发问重合。
它和他们听得懂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音符。但她的语言是它从未听过的,与任何生灵迥异。
“「是仙灵的歌。」”苍白的少女轻轻答道,醉客也是如此复述。
在久远的曾经,这是仙灵为蛮荒的人类作的歌,但如今却用来叹息自身的命运。正如命运般的旅途,冥冥之中早已决定。
“狼跟随少女的旋律,笨拙地应和起来。狼的声音苍凉破碎,充满了悲哀。”醉客声情并茂好像身处其境,这令孩童感染到一丝,但他们只觉得是故事。因为不会有人乐意去主动思考失去家园之苦楚,与旅途终将到来的终点。
“苍白的少女向孤狼寻问所颂何曲,狼只回答是狼的歌。”醉客是一位合格的故事大王,他若是配上一把乐器,他或许能成为吟游诗人。
“狼的歌一定很难听。”台下稚嫩的童声猜测道。成熟沉重但满腔酒气的男声回应道:“是的,撩拨着鲁特琴弦的少女也是如此不留情面地评价的。”
“但少女邀约与狼同唱。”醉客结语道,“就这样,狼与少女的合唱回响在旧日宫阙的厅堂之中。据说今日的开拓冒险家们在经过此地时,依然能够听见特异而和谐的音律回荡。”
「就这样?」“就这些吗?”孩童有些失望地舔舔嘴唇。漫长的枯燥旅途中总希望有有趣的故事来点缀。
「不如我为你讲个故事。」幻听般醉客在此时听到了自己梦中的话语,他苦笑了下好像瞬间醉醒般,于是,醉客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故事——